第九十六章 雕刻
論我的堂姐跟我在一個公司是種什麼體驗?
前篇介紹過她,下面就用小名來稱呼她。
我在一樓開會,她在二樓上班。
隔著天花板,我都能感覺到她在盯著我,生怕哪個詞發音不準,她就會衝過來糾正我~
雖然她現在根本不會管我,但是小時候寫完作業,她把我卷子畫的全是叉叉的那個瘋魔樣子,讓我至今瑟瑟發抖。
我拎著箱子準備進場上機組車,她提著包迎面走來問我飛哪?
有一種小時候她督促我寫寒假作業的感覺,那種一眼就能看穿了我想跑出去玩的壓迫感~
怎麼說呢,這奇妙的家學淵源,本來是東航子弟,可偏偏來了這辦公樓,歡姐學的是英語,如果她能預測自己進航空圈,那為啥不進東航?如果一開始知道會飛,那為啥不直接進東航?
這個問題,我倆至今想不清楚,想不清楚的就用一個緣字來定義吧。
就這樣兜兜轉轉了一圈,我倆竟是靠自己進了這家公司,而我們的堂弟,土木工程畢業的小伙,想跟我倆相伴相惜,卻被家人送進東航,也是,好歹得有一個續著東圈的味道。
這一輩,好巧不巧,我們又紛紛入了民航圈。除了我們家的大姐,留學回國后的高精尖人才,並翻譯了一本法國理論研究方面的書,書的厚度跟轉頭差不多。
對對對,我就是我們家學業方面最拉垮的那一個。
所以說除了我大姐,我們這一輩的小孩都入了民航(大姐也是東航子弟,但她對航空圈完全不感興趣,那個挺火的電視劇,那裡頭的安迪,妥妥的我大姐畫風,我大姐夫,那更是大神,高校圈的稀世珍寶,是數學天才。這兩人,從留學到歸國,簡直是現實版的王子和公主)。
歡姐和姐夫都在我們的大基地上班,姐夫前幾年跳槽,在另外一家航空企業負責營銷工作。
我的大歡姐主要負責質量和服務的管理工作。
當然,她不負責客艙乘務員,而是接手地服的管理工作。
基本上地服有什麼問題,我都直接跟她說~
下了飛機,回到公司,直接去她辦公桌和她理論。
:地服把升艙旅客的座位號都能寫錯,怎麼培訓的?這非常影響我們的客艙工作。
旅客說空地是一家,地服弄錯了,上了飛機就你們空乘來解決。
今天的乘務員就是大冤種,我都心疼。
:明明交代了有一個無陪兒童要交接,地服怎麼直接跑了?
最後我們在飛機上等了半個小時,又來了一個地服坐著擺渡車,來接這孩子。
這不是給我們造成了投訴隱患嗎?孩子的家長多等半小時,不得理論一番?
:地服一直給我打電話說,班太晚了,接了好幾個飛機,有點蒙,一直道歉。
道歉歸道歉,但是困,不是自己工作疏忽的理由。
歡姐都聽不下去了,我站客艙,她站地服。
每次都是,好好好,我會讓她們好好改進,你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好吧,這可是我姐,我還能說啥。
只能說,我在帝都,在哪,都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還是責任心的問題,你們內部要加強學習管理。
而歡姐每次都說:空地一家人,咱們要相互諒解,放心放心,會努力的,這肯定不比你在帝都,那出港率,經驗自然也豐富啊。
咱這邊的孩子,說話都耿直,一根筋。跟北上廣,南方城市的孩子比,我們確實差了點靈氣,人家那邊的服務行業,確實比我們周到。
好吧~
話說當年,我自己不也這樣嗎,直愣愣的說:沒有,抱歉。
而我歡姐呢,每次聚餐都擺臭臉,且不說她說話有沒有水靈味,重點是她壓根不說話。
每次長輩讓她帶我出去玩,她才勉強開口說點話。
我在遊樂場坐海盜船,她在下面看著我,我在上面玩過山車,她在下面盯著我。
頂多開口問我句:你還要玩幾遍。
長大后的歡姐說,那個時候她青春期,而且經常被父母念經,所以一副臭臉,看誰都不爽。
好傢夥,搖身一變,她去南京上大學,在海口工作,在南方滋養了七八年後,果然這談吐越發水靈。
我倆說~
小時候呢,她是被迫學習,滿眼都是卷子,看誰都是一副臭臉。
我呢,除了讓我學習啥都行,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性格,看誰都是一副別靠近我的高冷臉。
這兩人,如今在搞服務,而且搞的還不錯。
我說:姐,我難以想象你給別人培訓服務和溝通。
我姐說:我也難以想象你穿著制服給旅客提供服務。
我說求你件事唄~
歡姐說:不報料彼此的二哈成長史。
我說:對對對,你從小都是甜美可人,端莊典雅的氣質~
讓我們兩一起抬頭看看這棟樓,感謝它把我們磨平稜角,雕刻成了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