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六)
柳生比呂士打開玄關的門。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高大的,臉上帶著傷疤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位穿著桔黃色大衣,戴著帽子的微胖男人。
「不好意思,我是柳生比呂士,請問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警察。」松本長清掏出自己的警察手冊。
柳生比呂士眉頭皺的能擰死蒼蠅。
赤也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兒真的把警察招來了?
「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追捕一起故意傷害公務人員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有攝像頭拍到她受傷后,被一位年輕男性帶走,中午的時候在這附近消失不見了。」松本長清招手,讓暮目十三把照片遞給他看。
「這是照片,你見過這兩個人嗎?」
柳生比呂士面無表情地看了兩眼照片,搖了搖頭,「沒見過。」
松本清長不著痕迹地打量著他的表情,看他沒有什麼吃驚或者心虛的可疑表情動作時,皺了皺眉。
暮目十三失望,「警部,下一家吧。」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有什麼消息,請及時聯繫我們。」松本清長嚴肅道。
「好。」柳生比呂士平靜地答應。
兩人來的快,離開的也快。
看到他們的車駛遠后,柳生比呂士才關上門,回到屋內。
上半身靠在牆邊,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後背已然升起一抹冷汗。
那張照片上,赤也滿身是血,一臉慌亂地抱著房中昏迷的女孩兒上了計程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被通緝?
冷靜了幾分鐘,柳生比呂士前往卧室,打算找當事人問明白。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
空蕩蕩的房間,除了窗戶大開,被外面風雨打濕的白紗窗和瀰漫在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再無其他。
人不見了!!
柳生比呂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這次真的太胡鬧了!!
——————
小泉家的地下室。
幸村精市奄奄一息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雙腳和手都被鐵扣牢牢地禁錮地把手上,鳶紫色的碎發被冷汗打濕,貼在他慘白的臉色。
他的右手指甲已經全都血肉分離,被人用鉗子,活生生地拔掉。
昔日里,用來打網球的手如今傷痕纍纍,發出破舊地吱呀聲響。
漆黑的昏暗,和生了銹的血腥味形成鮮明的對比,慘烈。
錦織兮被黑衣保鏢粗暴地按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曾經拼了命想要護他安康的人被殘忍地折磨,眼底布滿了痛苦自責的紅血絲,密密麻麻。
「我都說了!!」
「實話!全都是實話!!!你別再折磨他了!!」
「是我為了逃避婚約幫風間結衣算計了赤司征十郎。我設計他喝了□□物的酒,然後把他帶到宴會會場,就是這樣!」
「我真的不知道小泉淺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間!除了三年前那次,我沒見過她——」
「夠了夠了——」
「算我求你,別傷害他,別再傷害他了~」
「高山君~」幸村精市垂著頭,如同被吊著的木偶人,虛弱地喘著粗氣,「小兮兒說的···是真的,她沒必要在這種事··事情上騙你~」
高山庭月手裡還拿著帶血的鉗子,百無聊賴地翹著腿,玩味地坐在幸村精市的另一隻手旁邊。
錦織兮恐懼地望著他手中的鉗子,嘶啞著嗓子,泣不成聲地苦苦哀求,「我說的真的都是真的,真的~」
「求你,求你···」
「有什麼沖我來,別再夾了~~」
「嗚嗚嗚,精市~」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自己的話?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停下?
「風間結衣現在人在哪裡?為什麼那天之後她就失蹤了?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小姐撞上你做的事,你怕暴露···」
「我沒有——」錦織兮崩潰地大聲打斷,淚水搖搖欲墜,「我真的沒有!我中途就離開了,後來就回家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小泉淺會在我房間自殺?!」
高山庭月眼底劃過一抹陰狠,鉗子快起快落。
「啊~」慘叫。
幸村精市左手食指的指甲被活生生剝落,鮮血像泉水一樣往外噴涌。
錦織兮身體一顫,姣好的面容已經扭曲,「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別再傷害他了~」
「都是我做的!!」
「是我算計赤司,怕暴露,才逼路過的小泉淺自殺的——」
「小兮···」幸村精市若有似無地話從嘴裡溢出,「不是你···你做的···別承認···」
高山庭月唇角勾起一抹詭麗的笑容,妖冶諷刺,有趣地瞧著對方的狼狽不堪和幾欲絕望。
就該這樣才對。
憑什麼小姐過的那麼不快樂,他們這群兇手還要腆臉無恥的求他救命?
他們就該這麼備受折磨,膽戰心驚地痛苦活著。
「高山君···你···你來···應該不是為···為了屈打成招吧?」幸村精市斷斷續續地費力說著。
高山庭月蹙眉,「你知道什麼?」
「我大概···大概知道你來···來做什麼了··」
幸村精市原本還不敢肯定,只是推測,現在有了他的話,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我聽小兮兒···小兮兒說完···也懷疑···懷疑過赤司君···」
高山庭月放下鉗子,饒有趣味的聽著,「你接著說。」
幸村精市面色蒼白,乾裂的唇瓣沒有一絲血色,「如果我是他···不僅···不僅讓小兮兒偷雞不成蝕把米,得到教訓,還能···還能借著這件事,把幸村家和···筱田廸的勢力聯合起來,不論結果··結果如何···小泉家和幸村家算是徹底地相看兩生厭了~」
「照你這麼說,他確實成功離間了兩家。可是他又有什麼好處?為什麼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他要是有涉入政壇的野心呢?」
高山庭月面上雖然如常,心底已經起了懷疑。
國二那年,小姐出事。他第一時間就趕過來,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地照顧。
可是這次自殺的事情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他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難不成也是因為這樣,少爺才懷疑他的嗎?
幸村精市額頭上冷汗直冒,疼痛道,「我之前生病住院,也是因為···因為他下了葯,想要逼小兮兒···小兮兒聯姻~他的母親···是被小泉家害死的···而且結婚之前的名字是···筱田詩織!」
話音一落,空氣陡然窒息。
高山庭月瞳孔一縮,內心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他要報復小姐,報復小泉家。
不僅如此,他還能借著小姐的事,逼急幸村家和筱田廸聯合,換掉山口組。
到時候兩大世家聯合,再加上小泉家四分五裂的狀況,他如果此時在背後插一手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他認識小泉淺嗎?」
幸村精市不想隨便的冤枉一個人,因為自己的自私把旁人牽扯進去。
如果那個人真的無辜。
「這話怎麼說?」
「心理學上講,具體意圖和行動···行動同時出現的場合,自殺的念頭至少···至少持續得有三個月以上的時間。因為大多意圖者很···很難立刻實施,除非有什麼外界···外界誘因,刻意誘導過她~」
高山庭月背後一涼,猛然站起身,震驚的看著錦織兮。
真的是這樣的話。
小姐自殺,根本就不是因為筱田兮,而是他!
他要逼死小姐!
所以他說了什麼話,或者乾脆做了什麼讓她難以承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