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也有他的命
除夕夜當晚——
澳島的煙花從夜幕降臨開始就布滿夜空,沒有休止過。
這是賭王家族每年在除夕送給全島的一份禮物,煙火會一直放到十二點,新年的鐘聲敲響,期盼來年依舊紅紅火火。
白色的加長賓利在前後各兩輛轎車的護送下開入山香莊園,最後停在莊園最中心位置,賭王住院前常住的一棟別墅前停下。
自別墅門口的台階上往下早就鋪好了紅毯,三房的人一早就等在門口了,看到車來了,三太太立馬扯了一旁的兒子一把,一家子浩浩蕩蕩往台階下走去。
「老爺——」
賭王年紀大了,從車上下來便坐上了輪椅,擺了擺手似乎是不想多話,一旁的保鏢護送著他進門去了。
三太太竟是一句話也沒說上。
四太緊隨其後下了車,扶了扶耳後的頭髮,安慰道,「老爺身體不大好,又坐了這麼久的車,所以難免心情不佳,別生氣啊。」
三太素來是看不慣四太的,瞥了她身後一眼,「喲,回趟家而已,你這陣仗也太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參加鴻門宴呢。」
四太身後齊刷刷的站著不少的保鏢,的確氣勢非凡。
「要是我自己回來,哪兒需要帶這些人,還不是老爺出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就多帶點兒人來盯著點兒,萬一出點什麼事。」
搬出賭王來,三太太一時無話,丟下一句,「能出什麼事,」后被識趣的女兒強行拉著走了,「媽,進去吧,爸都回來了。」
三房一家上了台階,四太眼角的餘光往身後掃了一眼,淡淡道,「你們就在外面守著吧,今晚老爺應該是不會回醫院了。」
「是。」領頭的應了一聲。
等四太和身邊兒女也都進去了,領頭的保鏢才鬆了口氣,露出一張少年氣不減的臉來,「厲叔,你就在這兒等著,我跟黑狼去找璐姐他們。」
厲風行也是一身保鏢的打扮,聞言點了一下頭,「嗯。」
寒夜風大,前幾日一直在下雨,地面也是濕漉漉的,厲風行站在別墅門前的石獅子旁,身姿筆挺,即便是一身保鏢的服裝也難掩氣度。
他在這兒看著,也是為了跟林毅飛隨時聯絡,好給關晨陽他們通知宴會廳的情況。
據林毅飛所說,就算是沒有他們來救人,山香莊園今晚這場家宴恐怕也不能順利結束。
此時,山香莊園東側的別墅里。
阿朱敲了敲卧室的門,送了晚餐進屋來。
自莉莉婭逃走之後,景宗就不允許她們兩個人從卧室出去了,一日三餐阿朱送進來,除了需要試驗數據的時候把兩個人分別帶去實驗室之外,連這個卧室的門,兩個人也踏不出去一步。
「聞小姐,徐小姐,吃飯了。」
聞璐窩在沙發上看書,聞言瞥了一眼,「我不餓,先放著吧。」
「您別為難我。」阿朱站在她跟前不走。
見狀,聞璐眉頭一皺,直起身來當著她的面將餐盤中那杯水喝了,「行了嘛?」
阿朱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出去了,您和徐小姐記得吃飯。」
阿朱為難的不是聞璐不吃飯,而是她不吃藥。
因為聞璐中途停了一段時間的葯的緣故,景宗怕生下孩子來影響藥效,所以這段時間加大了葯的劑量,每天都要阿朱盯著她吃完。
阿朱剛走,徐甘走到聞璐身邊來坐下,「姐,這葯……」
聞璐拍拍她的手,「別擔心,你當初試藥不是也沒什麼事么?吳教授說血樣改了,生下的孩子與常人不太一樣,可樂樂除了身體不太好之外,不也都挺好的么?」
提到樂樂,徐甘臉色又是一暗。
被關在這個地方,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樂樂醒了沒有,是死是活。
「可是姐,要是你生的孩子和樂樂一樣要遭那麼多罪,我真的……」說著,徐甘的眼眶便紅了,也不知是想到什麼,篤定道,「將來你的孩子生下來要是有什麼問題,要我多少血我都願意給,我一定要這孩子做個正常健康的人。」
見她這樣,聞璐默默嘆了口氣,「徐甘,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別總覺得這些都是你造成的,誰也不能預測未來。」
聞璐摸著小腹的位置,「這孩子也有他的命。」
徐甘低垂著頭,鬱鬱寡歡。
聞璐說,「別難受了,聽說今天有煙花,過會兒等他走了,我們跟阿朱好好說說,看她能不能放我們倆出去,在客廳看會兒煙花呢。」
徐甘哪有心思看煙花,只是看聞璐一臉興緻勃勃的樣子,不好拂了她的意才點頭了。
此時,外面的客廳裡面,阿朱剛出去,迎面遇上景宗。
「二少爺。」
「晚餐吃了?」
「聞小姐說過會兒吃,」阿朱低著頭,「但是把葯喝了。」
聞言,景宗點點頭,一邊整理著西裝的袖扣一邊吩咐道,「過會兒我要出去一趟,你看好這兒。」
「少爺是要去參加家宴么?」
「嗯。」
「那是要很晚才回來了。」
「不會,我去應付會兒就走,他們那些事情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對了,」臨出門,景宗想起什麼來,「丹魯早上來找我我不在,他說什麼了?」
「哦,是莉莉婭小姐的事兒,丹魯帶的人追到碼頭去,沒抓得住莉莉婭小姐,所以就開槍了。」
「開槍了?」景宗的手忽然攥緊,「誰讓他開槍的?」
「您……您不是說要是抓不住的話,就地處理么?」
景宗一愣,「是,我是這麼說過。」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茫然,扶著旁邊的門框恍惚了會兒,似乎是在和什麼東西做鬥爭似的,半晌才問,「後來呢?」
「後來莉莉婭掉到海里去了,昨天下大雨,海上船都不走了,怕是很難生還。」
這話落下后,景宗的太陽穴忽然狠狠一跳,胸口莫名的疼痛讓他幾乎站不穩。
阿朱看出異樣,小心道,「少爺,您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景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看著阿朱打量自己的神色,他的臉色重新恢復了清明冷靜的樣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丹魯帶人繼續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