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受夠了
黑狼按著耳邊的通訊器,還沒來得及通知別的人撤退,便聽到那頭滋滋的電流聲傳來,「老大,黑狼,宴會廳出事了,他們自己人打起來了。」
「什麼?」關晨陽眉頭一皺,和黑狼對視一眼。
聞璐和徐甘不明所以,「怎麼了?」
此時的宴會廳里,已經亂做一團。
大太太一手持槍,一手扼著賭王的脖頸,毫不客氣的將他往宴會廳門口拖拽,賭王身下的輪椅跟著她拖拽的動作在地上嘩啦出刺耳的聲響。
滿宴會廳的女人們嚇得亂竄,尤其是三房,直接嚇破了膽,到現在還跌坐在地上沒有醒過神來,旁邊躺著一個中了槍的保鏢,腦門上正汩汩的流血。
「啊!」三太太後知後覺的尖叫起來,宛如一隻擱淺的魚一樣在地上亂撲騰,毫無形象可言。
四太太被保鏢擋在身後,急聲道,「姐姐,你放下槍,有話好好說,別傷了老爺。」
「他是你們的老爺,可不是我的!」
大太太扣著扳機,那一臉狠厲的樣子與平時的慈眉善目判若兩人,「全都不準過來,否則我就開槍了。」
林毅飛手裡也拿著槍,對準了大太太的身影,呵斥道,「你放開我爸。」
「小九!」四太太拉住林毅飛,「放下槍。」
「媽!」
「沒看見你爸被她挾持了么!」
說完這話,她沖著宴會廳所有拿槍的保鏢喊道,「所有人,放下槍,放大太太走。」
此時,宴會廳外面,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好了。
大太太挾持著賭王,身邊跟著景宗和她那個有些痴獃的女兒,被幾個心腹女傭保鏢們護著下到台階下面來。
賭王的輪椅在下台階的時候磕磕絆絆,早就無法控制放下,直接滾落下來,下了台階后還咕嚕嚕滾了多遠,年邁的賭王就像是一塊破抹布一樣被大太太扣著,一直退到門口的轎車門前。
景宗皺著眉,「我得回去一趟。」
「二少爺,您還去哪兒啊!」短髮女傭一把抓住他,「這都什麼時候了。」
景宗並不聽她的話,甩開她的手冷聲道,「我回去接個人,快得很,你們要走就先走。」
「二少爺!」
大太太冷眼吩咐,「追上去,把他打暈了帶回來。」
「是。」
此時,大太太懷中的賭王咳嗽了兩聲,氣若遊絲,「看樣子,你苦心栽培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跟你也不是一條心。」
「閉嘴。」
「你真的以為自己挾持了我,就能從這兒走了么?他死了,你出去以後還能找誰呢?回你的組織嗎?」
「我說了你閉嘴!」大太太陡然拔高了聲音,那激動到幾乎顫抖的赤紅目光彷彿是剛受到了什麼致命的打擊,此時渾身都在發顫,拿槍的手都在抖。
賭王卻絲毫沒有要住口的意思。
他雖然頭髮花白,氣色也不大好,可是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里卻透著深淵一樣的冷靜,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阿虹,你的信念沒了。」
「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你可以開槍,可是小景是你和他唯一的血脈,殺了我,你還能帶他出去嗎?」
大太太臉色鐵青。
縱橫謀划這麼多年,臨門一腳卻被釜底抽薪,如果不是為了小景的話,她現在就要把這個糟老頭子大卸八塊。
她說,「有生之年,我一定會殺了你,給他陪葬。」
賭王冷笑了一聲,「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他沒死呢?」
「你說什麼?」
「那塊表是我託人仿照你那塊做的贗品,你等了這麼多年,按耐不住沒看出來也是人之常情,堂堂黑手黨組織的核心人物,我的確花了很大的功夫想弄死他,但可惜,這麼多年交手幾次,都讓他跑了。」
大太太面色一變,那雙原本已經入死灰一樣的眼睛里此時又重新燃起火光來,可眼下的處境卻不容許她過早高興,「你耍我。」
「咳咳——」
賭王被她掐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是耍你,是這麼多年看夠了,你跟我之間該有個了結了。」
「你說什麼?」
說著話的功夫,各個方向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大太太一行人很快就被一群持槍的皇家警察圍住,為首的手裡綁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景宗。
「放了李先生,否則的話太太您的兒子也要不保了。」
「你……」大太太扣著扳機,「這是你的設的局?」
雙拳難敵四手,大太太一行人十幾個,個個都是高手,就算是跟賭王家的保鏢們火拚起來,也難分上下,可現在有皇家警察的介入,勝敗已成定局。
縱然大太太再不服氣,為了景宗的安全,她也不得不放人。
賭王被她丟開,踉蹌了兩步之後,被追下來的四太太和林毅飛母子扶住。
「爸,沒事吧?」
「咳咳,」賭王咳嗽了兩聲,重新坐到輪椅上,「好孩子,今天這事兒把你嚇壞了吧。」
林毅飛愣了一愣,看了一旁的母親一眼。
四太太神色淡定,從從容容的撫著賭王的後背,也不知是早料到這個情形,還會說根本不在意此時發生的事情,誰也看不出來。
警方的人很快將大太太挾制住了。
看著賭王一家三口站在面前的一幕,大太太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質問道,「你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就為了今天?」
「比不得你,一個局設了幾十年,親生兒子都要送出去。」
「我那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
「是么?」賭王冷冷的看著她,「當初我就說過我不在意你那兩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可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所以害死了你自己的兒子,偏又還要靠我庇佑,靠我庇佑不說,還鬧得家宅不寧,秦虹,你要的太多了,這些年,我也太縱容你了。」
「哈哈哈哈,荒唐,」大太太忽然大笑起來,笑的像個瘋子,「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接近你別有目的,所以我的任務一開始就失敗了,是你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像養著一個寵物一樣養著我,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庇佑么?」
「……」
「這些年,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太太!」
女傭的尖叫聲淹沒在那一聲槍響當中。
「砰」的一聲,天空煙花綻放,五彩斑斕,耀眼奪目掩蓋了月色華光。
這樣的斑斕夜幕下,這樣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門前,一道身影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