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尾樓

爛尾樓

計程車開了沒多久,高颺又開始接受消息,一條接著一條,沒完沒了。看著不停往上跑的屏幕對話框,高颺面無表情地回了兩個字「來了」。很快對方就給了他一個地址,就沒再繼續騷擾。

「麻煩,去這個地方。」高颺把新地址給司機看,對方微微皺眉,顯出疑惑的表情,但沒多問,調轉車頭,直接開了過去。

半小時后,車子在城西一片廢棄工地附近停下。石臻下車,多給了司機一些錢,並請他務必不要提起今天的路線。司機收錢辦事,開車離開。

「怎麼在這?」望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高颺也很疑惑,就算是讀念,也不至於要挑這樣黑燈瞎火的地方,難道說,舊走廊毀了,這裡又造了另一座走廊?

心中雖有疑惑,高颺還是按照導航指示一路前行,拐入一條單車道小路走了一段,最終在一座爛尾樓前停下。

「真的有棟爛尾樓。」高颺望著眼前斑駁的大門眨眨眼,他覺得可能這是一個新的讀念場景。

其實,這棟爛尾樓在這片街區頗有名氣,當初因為產權原因,各方投資人起了紛爭,於是,便打起了訴訟官司。這官司一打就是十一年,於是這樓便在這裡爛了十一年。在無數輪的訴訟中,爛尾樓始終屹立不倒,附近居住、工作的人們,見證了它那堆砌的鋼筋水泥外表,從嶄新逐漸變為斑駁,染上銹跡,堆滿垃圾,卻始終不見它最終的結局,是繼續向上生長,還是就地轟然倒塌。

對以上一切,高颺從大門上張貼的告示已經了解一二,這城市有太多爭論不休的事情,也不缺這一棟樓,幾塊磚。

雨還在下,不曾減弱,高颺想要先找個地方避雨。他走進大門,發現除了那塊告示,廢樓的大門早就爛透了,鎖也形同虛設,他輕輕一推門便向著一側緩緩滑動,露出一條能容一人進入的細縫。高颺警惕地向四周掃一眼,便側身閃了進去。

門后的光線較之外面更為灰暗,借著牆外暈進來的微弱的路燈光,隱隱約約剪出不遠處一棟五層大樓黑暗的影。雨還在肆虐,空氣里彌散著一股難聞的臭味,像是垃圾發酵,又像是灰塵受潮后的霉變。

雨絲織得很密,很快便打濕了高颺的頭髮和衣服。他借著手機的光,快速沖向黑暗裡的爛尾樓,在繞過各種鋼筋、石塊、廢棄物之後,終於進入爛尾樓的底部樓層。

沒有圍牆遮擋,底層呈現一種完全透風的結構,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消散凝聚在樓里的那股臭味綜合體。甚至可以說,樓里的味道比之外頭更為難聞,角落裡的垃圾臭和糞便臭,鐵鏽的腥味和灰塵的霉味,通通融合到一起,緊緊裹在鼻下,風也吹不散,避也避不開。

高颺小心繞開各種突出的鋼筋、帶釘木版和用了一半的建築材料,從一側沒有護欄的樓梯上到二樓。

站在樓梯口,他打著手電筒,試探性地用手電筒光掃一圈,所見範圍和一層並無兩樣,一片殘敗景象。

「你在嗎?」高颺向著二樓喊話,試探性地走上二樓地面,並向內里緩行。

空氣里沒有一絲回聲,二樓之外一片混沌,雨絲瘋狂地傾瀉而下,嘩嘩聲把整座廢樓包裹。

「不是急著讀念嗎?為何藏著?」石臻又一次喊話,人已經走到二樓中間。

由於不規則設計,風並不能完全貫穿樓層,於是擦著樓體外部一陣一陣地刮,發出詭吊的嗚嗚嗚嗚嗚聲。

二樓內部一片寂靜,並無人應答,與外面嘈雜的風聲、雨聲行程鮮明比對,卻又彼此互不相干。

「這又唱的是哪出?」黑暗中,高颺收起手機,眼睛眯成一條細長的縫,隱藏的挑釁神色難得顯露,像在等待狂歡。四下依舊無聲,他豎起耳朵耐心傾聽,與其說是等待對方回應,不如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挑事的機會。

這城市發瘋的除了雨,還有那誰也講不出緣由的討厭。

忽然,高颺頭頂一陣疾風刮過,一道寒光緊隨而來,在他還沒有任何反應之前,生生插入其天靈蓋。

空氣里傳來冷兵器和鋼筋水泥碰撞的響動,濺起星星火點,原來站在中間紋絲不動的人,早已經不見影蹤。

「切。」襲擊者冷哼一聲,閃身,再次隱入黑暗之中,下一秒,他巨大身形突然現在一處石料之後,手中匕首再次出擊,勢要讓對方就地斃命。

空曠的樓宇里傳來鐵條砸落地面的聲響,那十一年裸露在外的鋼筋竟然被人生生切段。與之同時砸落的,還有一大塊混凝土,濺起的碎屑在黑暗中無法看見,但是鼻子能清晰聞到,有點嗆人。

「嘿嘿。」黑暗中傳來輕輕地嘲笑。

「果然是跑得最快的膽小鬼。」黑暗裡終於傳來冰冷的聲音,護欄邊顯現一條高大的黑暗剪影,近一米九的個頭和一身清晰的肌肉線條,讓他看上去就不好對付。「哼,還學人架眼鏡,這副好學生的模樣,你裝給誰看?」那人右手輕甩,一柄折斷的匕首便被扔到身後的樓層下。

突然,憑空里響起一聲驚雷,瞬間點亮整個二層,明滅間,只見將那人右手帶著一副鐵爪鉤,被雷電光勾出銀色邊框,帶著冷兵器的寒光和殺戮意念。

黑暗裡,高洋細長的眼睛將那鐵爪收入眼底,他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高颺,你越來越囂張了,發了那麼多消息給你,竟然敢不回。你跟著那個姓石的到底想幹什麼,你是要與主人為敵嗎?」鐵爪人在黑暗中攥緊拳頭,手指尖發出金屬之間摩擦的刺耳聲響。

無聲,這次由鐵爪人來承擔寂靜。

「你可躲好了,今天你沒機會逃了!」話音才落,鐵爪人身形一閃,再次閃身侵入黑暗,瞬間便沒了蹤跡。

此刻,高颺正避於一處立柱之後,緊緊盯著護欄附近的情況。他眨了一下眼,突然,那黑色剪影就地憑空消失,四下也沒了他的生息。高颺心知不妙,剛想更換躲避地點,耳畔勁風刮過,那人已到身後。

心中一驚,高颺側身緊急避讓,鐵爪砰一聲砸入身側立柱,剮出碎石無數,散出一陣嗆人的石灰粉末。

擦。高颺避開兩米,冷冷看著黑影,他感覺臉頰一陣灼痛,血腥味刺入鼻中,右臉已經一片濕黏。

「說,和那個姓石的走的那麼近,是不是想背叛主人?」鐵爪爆喝一聲,再不給高颺解釋機會,粗壯手臂再次狠狠抓向閃躲的高颺。這一次,他的目標是高颺肩膀,目的是捏碎他的骨頭,繼而扯碎高颺整個人。

寒光閃過,鐵爪劃破目標,眼前身影瞬息碎裂,沒有血肉飛濺,沒有痛苦哀嚎,只有冷冷回應:「負氣應戰只能自尋死路。」鐵爪心驚,大呼不妙,右肩胛錐心劇痛襲來,一柄鐵條斜里刺入,直擊心臟。與之同時,耳際再次傳來冷冷催死之聲:「慢慢死,別急!」

「高颺住手!」黑暗中發出一聲暴呵,又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只見他左手打著強光手電筒,右手則帶著一副鐵手套。

「只差分毫了。」高颺眼睛眯成一條細線,殺意決絕。

「你有你的打算,我不會幹涉,我弟弟也不會。」鐵爪走到距離石臻半米的距離,他看見自己弟弟小費眉頭緊蹙,雙目緊閉,嘴角掛著絲絲血水。老費心中無限擔憂,恨恨想高颺出手竟如此不留餘地,若自己再晚半步趕來,那鋼鐵刺入心臟,怕是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老費的話都作數嗎?」高颺眯著眼睛笑問。

老費點點頭,望著那細長陰鷙的眼睛。認識高颺那麼多年,老費一直都很清楚,這不是雪白可愛的小兔子,這是一隻比狐狸狡猾比狼還兇殘的怪獸。「高颺,你的計劃與我無關,我們各行其是,各不相干。今天的事,我弟弟若有打攪,或不小心有所冒犯,我老費替他道歉。」

高颺笑,假裝客氣地說:「老費這樣說,你的面子自當要給的。」

「今天抱歉了,請你放人吧。」老費不想多說廢話,他只想儘快救走弟弟,好送他及時就醫。

「人可以走,可教訓也要留。」高颺冷笑一聲,提起小費,順勢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就在小費踉蹌著超老費走去的時候,突然,高颺手中他寒光一閃,手起刀落間,小費的整個右手和那那鐵爪便停留在了高颺的他手中。

老費阻止為時已晚,黑暗中傳來弟弟撕心裂肺的哀嚎,老費疾步上前扶住他,恨恨望著石臻在黑暗中冰冷的影子。

「下一次,他不會有機會等到救援。」高颺在黑暗中陰冷開口,順便把小費的右手和鐵爪一併扔給了老費,一閃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高颺!老費恨得咬牙切齒,望一眼已無人的黑暗,老費無奈拿起殘手,扶起痛到昏死的弟弟憤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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