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情場得意
雨還在下,兩個少年頂著書包擋雨、一前一後,在東京的街道上奔跑。
後面的少年一直在喊話,卻可能因為雨聲太大的緣故,跑在前面的少年就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回應對方的始終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泥土混著雨水飛濺起來,髒了鞋襪和褲腳,卻沒有人有心思去顧及。
越前宅——
地上躺著打盹的卡魯賓睡得正香,突然打了個滾坐起身,豎起耳朵聽了一秒,就跑到玄關處乖乖地端坐好,好像在期待著什麼。
下一秒,門開了,滂沱大雨聲從玄關傳進屋裡。人影閃過,卡魯賓緊隨其後,跟著一路竄上了樓。
南次郎挪開手裡的雜誌,抬了抬眼皮,對著後面進來的人招呼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呀,瞧你們渾身都濕得都往下淌水了。」
雨宮匆忙行禮,笑容有幾分歉意:「叔叔,是我的不好。那個,我先去越前的房間了。」
南次郎揚頭喊道:「不想感冒的話,就趕緊先去洗澡。」
回答他的是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聲關門的脆響。
「看他們倆這落魄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輸球了呢。」
南次郎搖搖頭,目光回到雜誌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屋裡越前濕漉漉地坐在地毯上,低著頭,衣服都沒換一件。
卡魯賓坐在旁邊仰頭翕動著小鼻子,輕嗅著雨水的氣息,隨後繞著越前轉圈、探頭探腦,一看就是想爬到他的腿上親近一下,卻又擔心弄濕自己蓬鬆的毛髮,糾結的卡魯賓對著越前叫了一聲。
「瞧卡魯賓都對你不滿了,你要不把濕衣服換了?」雨宮假裝開著玩笑,語氣卻透著小心翼翼。
見越前紋絲不動,仍然不作聲,他輕嘆了一口氣,轉身拿了一條浴巾,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罩在越前頭上,雙手輕輕幫對方擦拭。
「別碰我。」
清冷的聲音令雨宮突然感覺很陌生,手下動作一頓,順從地收回來。
「那你自己擦擦乾淨,把濕衣服脫下來,好嗎?」雨宮輕輕地問道。
見越前不作聲,他試探地伸出手解開對方濕透的衣領,下一秒便被越前一掌拍開。
「要你多管閑事?你是我什麼人啊?」
手掌微微有些痛,顧不上,第一次見到越前冷言冷語的模樣,心裡突然沒來由一陣緊張,好像事情向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你走啊。」
語氣依然冰冷生硬,尾音卻有一絲無法遮掩的顫抖。
「喵。」
卡魯賓繞到腳邊和他對視,雨宮一瞬間就找好了理由,打定主意要賴下來。
卡魯賓舔了舔他的手指,雨宮就勢想摸摸它的腦袋,卻被靈活躲開了,他隨即意識到自己也是一身濕,便三下五除二脫了乾淨,在腿上鋪了一張乾燥鬆軟的毛巾。
卡魯賓如願爬上來、趴在人類的腿上,它的腮部、頸部、背部依次享受那雙靈活又溫熱的手指的按摩,不一會,它就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怎麼辦啊卡魯賓,好像你的小哥哥生我的氣了呢。」
卡魯賓把頭轉過臉,眼睛圓咕碌地看著雨宮。
「是我不好,瞞著小哥哥,惹他生氣,還害得他淋雨,全身濕透著打了那麼久的球。」
卡魯賓看了看越前,「嗷嗚」叫了一聲。
「你也替小哥哥生我的氣嗎?」雨宮摸了摸它的後腦勺。
「的確是我不好,害得小哥哥現在又困又累又委屈。可他這樣不理我,我好害怕啊……」
「喵。」雨宮輕撫它背上的毛。
「你也擔心他對不對?」雨宮輕聲問道,揉了揉卡魯賓的耳朵,假裝它點了頭。
「我們可愛的卡魯賓讓小哥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雨宮拖著那張小臉認真地拜託道。
「卡魯賓去和小哥哥說,讓他不要再生哥哥的氣了好不好?嗯?」
雨宮本就是說給越前聽的,卻意外地看到腿上的小貓像是聽懂他的話一般,起身扭著向越前走過去。
他舔了舔越前的手指,將雨水舔去后,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越前無法拒絕掌心溫暖輕柔的觸感,輕輕動著指尖撓著卡魯賓的臉頰,卡魯賓又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雨宮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也伸出手撫摸卡魯賓的背部,見越前沒有什麼反應,便又坐過去一些,隱約碰觸到對方的肢體,見對方依舊沒有過激的反應,他大膽地將手放到越前頭上的毛巾上,輕柔地幫他擦拭起來。
「我們的年齡明明一般大,我哪裡小了。」毛巾底下的聲音悶聲悶氣。
怕越前張口趕他走,雨宮一直提心弔膽,這莫名其妙的質問讓他鬆了一口氣,連忙就坡下驢:
「那我說的不對,我錯了。」
伸手去解越前的外套,這回對方配合地沒有拒絕。
「不是叫你走了嗎……幹嘛多管閑事……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依舊瓮聲瓮氣地。
褪去T恤,雨宮拿毛巾裹住越前冷得發抖的小身板,笑了一下:
「多管閑事么。」
他接著輕聲道:
「幾年前我就在多管閑事了,從那場意外中把你撿到開始,你難道忘了么。」
輕輕擦掉對方頸部的水珠。
「還沒學會打網球前,我就認識了你,過命的交情,天底下獨一份。」
抹去對方肩膀的潮濕。
「至於我是你什麼人,這樣的問題倒是要問你自己了。」
換到前胸,繼續按壓毛巾吸走寒冷。
雨宮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忍不住調侃:
「還把我錯認成女孩子,信誓旦旦說要照顧我,說這話的人現在在哪呢,嗯?」
一直有零星的水珠掉落,他以為是自己頭髮絲上的雨水作怪,可突然間,滴落在手背上的液體變得溫熱,又急又多,他愣了一下,急忙雙手去捧對方的臉,卻冷不防被一個擁抱撲倒在地上。
頸窩被溫熱的淚水打濕,軟濡的聲音斷斷續續地:
「拓真……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該說那樣絕情的話,傷你的心。
更不應該拿你做賭注,拿網球和別人爭執,還……輸的一敗塗地。
可是我看到你們親近的樣子,我心裡就很難受啊,你知道嗎。
我為什麼下著雨還不想結束比賽,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啊。
可你卻沒有看我,直奔那個人,他簡直得意極了,故意摟你的肩膀,那親昵的行徑,簡直是在扎我的心啊。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簡直輸的徹底。
輸了比賽,還輸了你。
一雙手臂攬住了越前的後背,手掌拖住他的腦後,修長的手指深入髮絲,輕輕按揉,似是在安撫。
越前頓時覺得自己的眼淚涌得更凶。
這時,一隻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帶刺的舌頭輕輕舔了舔越前濕潤的睫毛,又舔了舔雨宮被打濕的肩膀,兩人同時一愣。
頭頂傳來那人溫柔的聲音:
「不要緊的,我沒怪你。你看,卡魯賓也擔心你了。」
卡魯賓親昵地蹭了一下越前的臉頰,隨即扭著蓬鬆的身子繞開了。
做人應該信守承諾,對不對。
可是,這麼好的人,卻不想放手。
抵賴吧,為了這個人,卑鄙一次又怎麼樣。
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在意那個令人安心的懷抱,留戀那個明亮的笑容。
再次見面,發現他就在身邊,那一刻有多麼欣喜。
為什麼不是女孩子呢?
那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牽起他的手,攬在懷裡……
雖然知道不可以,卻沒有辦法停止對你的喜歡。
「原諒我。」
雨宮聽完笑了,剛想拍拍他的後背,安撫他說我根本就沒有生氣,肩膀處再次傳來柔軟溫熱的被人舔舐的感覺,一陣酥麻觸電般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他僵在原地。
不是卡魯賓,因為它正在坐越前的書桌上背對著他們舔爪。
越前輕啄他的肩膀,一路向上吻過他的頸部,時不時用舌尖輕輕刮過他劇烈跳動的頸動脈,然後輕輕捧起了他的臉。
不要生我的氣。
也不要討厭我。
「可以嗎。」
琥鉑色的雙眼氤氳著水汽,瞳孔里模糊倒映著對方怔忡的神情,劇烈晃動著,好像下一秒就會破碎,令人憐惜,不忍拒絕。
那雙眼眸里一直裝著驕傲與堅定,此刻卻滿是小心翼翼,乞求里隱含著一絲希冀。
上次見到這雙迷茫脆弱的眼神還是幾年前那場混亂,如今再從這雙眼裡見到同樣的神情,雨宮只覺得心沒來由得像被一隻手攥住了一般,疼得喘不過氣來。
越前說,「對不起,原諒我,可以嗎」。
這簡單的問題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作答,可是對上那雙複雜的眼神,雨宮卻有些猶豫,總感覺點頭便好像簽下了一個重要的承諾。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和越前相處的一幕幕過往——漂亮且驕傲的少年,耀眼卻溫暖的少年,無論在哪一眼就能認出,絕世而獨立,卻一直讓人忍不住想呵護的少年……
他忘記自己作何反應,但見那雙令人心痛的眼睛閃過一瞬驚喜的光芒,隨即那兩片柔軟便印了下來。
雨宮的心瞬間感覺被一捧真摯而沉甸甸的情意裝滿,滿得快要溢出來了,裡面有喜悅、有熱情、有珍惜、有思念。
空氣寂靜,只聽得見兩人咚咚的心跳,逐漸同調。
一陣微風扶過臉頰,好像有什麼從旁邊快速跑過。
雨宮臉有些燒,他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了,越前突然放開了他。
他輕輕整理了一下對方臉上凌亂的髮絲,勾了勾嘴角,情不自禁地俯身在雨宮發紅的唇角又落下一吻。
隨即便起身,不忘拽下一床被子蓋住身下的人兒和一地凌亂,撿起毛巾和幾件露在外面的衣服,一個箭步衝進浴室。
「我先去洗。」
雨宮紅著臉,喘著氣,心還咚咚直跳,還沒等他想明白髮生了什麼,浴室傳來水花聲,隨即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冷風一股腦吹了進來,他鼻子抽了抽,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南次郎捂著頭無奈道:「瞧我說什麼來著,這不是要感冒了嘛?」
卡魯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書桌上竄到了門邊上,此時它正安靜地坐在那裡舔爪、洗臉,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站崗放哨、牽線暗示什麼的,才不是它做的。
畢竟,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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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咳,老頭子,其實你搞錯重點了。
各位朋友,如果看得高興就留幾條評論唄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