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暨交接書》

《卸任暨交接書》

在最開始為年齡不大的神宮審神者過分活潑的行為詫異過一小會兒后,現在已經能很自然帶入自家弟弟年齡和心理去看待對方的日暮戈薇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包容。「沒有防護的話,這樣玩太危險了呀,一子。」她笑著走過去,友好地提醒。

小審神者一本正經,「是探查,不是玩。」

日暮戈薇從善如流,「好的呢,是探查,不是玩。」

對這種哄小孩的行為犬夜叉嗤之以鼻,並且毫不猶豫地指出,「明明就是在貪玩吧?我們都看見了!」

小審神者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動物那般瞬間瞪圓了夜千玉似的黑眸,隨即那雙眸子微微眯了起,沉沉地望向了犬夜叉。辨不出情緒的視線猶帶一絲壓迫,彷彿有某種危險的東西若隱若現藏匿其間即將撕破最後一層薄弱的壁障蓬勃而出。

陡然豎起的耳朵上,絨毛一下子炸開了,在剎那之間感受到危險迫近的犬夜叉神情不由變得嚴肅而警惕起來——

「我還只是個小學生,貪玩一點點有什麼不對嗎?!」

下一秒,帶來危險壓迫的神宮審神者大聲發問,聲音震耳發聵,神態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模樣就好像犬夜叉剛才說出了什麼畸重畸輕的過分的話。

這義正言辭的小模樣完美直擊少女心,讓本就沒感受到氣勢爭鋒相對只看到犬夜叉單方面變臉了的日暮戈薇瞬間倒戈資敵。「犬夜叉,坐下!」痛擊了一波我方隊友之後,轉臉又笑容可親的日暮戈薇詢問可可愛愛的神宮來客接下來的行程打算。

遵循指引而來的神眷者又恢復到最初的從容溫淡,言行皆是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然而落在撞見過對方活潑一面的日暮戈薇眼中,已自動轉變成小朋友努力裝作大人的有趣畫面。

「我將依指引而行,前往為命運標註的遠方。」單手按住心口,掌心能夠清楚感受到層層布料之下的那個不大的球狀硬物。

信物已到此方,可神明流落何處?

有一根「線」被撥動,微微顫動著指向遙遠之地。

破裂成兩半的鈴無聲被搖響,呼喚著同源的另一個「自我」。

原本拱在妖狐懷裡呼呼大睡的毛茸茸的小崽子似乎做了個什麼噩夢,不安地扭動了半晌后突然驚醒,隨後傻愣愣地直勾勾看向了某個方向。

「有什麼正在呼喚我。」

「有誰正在呼喚我。」

這樣的認知衝擊著大腦,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半是蘇醒半是沉眠的本我罕見地發出明確渴求,強烈到幾乎將衝破桎梏。

支離破碎的神紋浮現在琉璃珠似的紅眸深處,短暫存在又難以負荷地崩散消失。

「破碎」與「破碎」正相互呼應,等待某一刻在這個世界中重合互補的完整。

「那裡——」

獃獃的小狐狸崽抬起手臂,指向了與既定目的地不同的另一個方向。

「很重要。」

大半意識休眠、幾乎只依本能行事的小狐崽抖動著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奶聲奶氣地開口。

「……想要。」

巴衛眯起眼睛看向小短手所指的方向。

作為一個無法無天的知名大惡妖,自己罩著的崽子有看上的東西了該怎麼辦?

——搶過來。

無視了又在抱怨著「無聊」的非主流惡鬼同伴,巴衛低頭與懷裡的幼崽對視,順滑的銀色長發隨著他動作輕盈滑落,將溫柔囚禁於這小小的一方之間。

「那就去拿。」

妖狐輕描淡寫,彷彿只需越一座山頭去摘一朵盛開的花。

小狐崽頓時開心地拍手大笑,樂得像個小傻子。

惡羅王:……只有我不配發出聲音?

五百年前雲譎風詭,五百年後也暗流涌動。

在空矢跳下日暮神社那口井進入「通道」的剎那,源賴光的神情微微一變。

麻倉好斜眼望來,似笑非笑的模樣很難看透這個笑容之下的真實情緒。

源少將回過神來,三言兩語結束了伊勢神宮的來電。

「東京這邊的日暮神社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源賴光想不通,他收到的郵件上只告知說了有私事要去處理所以會離開幾天,現在看來……那個「私事」是跟日暮神社有關?還是說日暮神社裡有人是開啟什麼的「鑰匙」?或者是那座神社本身就是通往某處的必經之路?

麻倉好看向他的笑容再度充滿了對智障後輩的關愛和包容。「這本該是你本職工作就應了解到的。」說罷不甚在意地起身,合起了手中的書,「沒必要繼續猜來猜去,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漫不在意地開口,帶著一絲冰冷的傲慢,「既然你管轄之內,讓你親身前往一趟不算我在為難你吧?」

總覺得對方好像知道了什麼但不告訴自己的源少將委屈扁嘴,「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大陰陽師沒空理會滿屋飄蕩的小怨念。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沒空事無巨細去給愚蠢後輩開小灶補課。有些東西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能了解,不能知道的也沒必要多說,有這些下鄉的閑工夫在倒不如花些精力繼續提升實力,省得事到臨頭了卻束手無策,徒增悔恨。

源賴光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出去,連帶也通知了Scepter4那邊一聲。電話那頭的青之王簡直被他又愁掉了好幾根長發。

「Scepter4已經人手不足,請務必不要繼續為我們增加新的工作量了。」羽張迅用拇指壓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就差沒指著到處瞎摻和搞事的源少將的鼻子破口大罵「攪[嗶——]棍」了。

「一切都是為了東京都的安定嘛。」源賴光裝傻,然而也說不準是否是在暗示些什麼,總之落在羽張迅耳中,似乎是在別有所指,「總之,和平萬歲~」

然而青之王內心毫無波動並且只想起了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閣下日漸拔高的髮際線。

跟行事特別隨心所欲的源賴光相比,羽張迅的政治壓力顯然要大得多。Scepter4是對異能力者進行監控管制的對異能者治安機構,負有管理特殊能力者以及處理各種特殊能力者事件的責任,但將其看作青之王的私人軍隊或許才更為恰當。正是由於這種特殊性,讓各派系很難在Scepter4中安插進己方人手。名義上的上級部門無法越過青之王直接指揮Scepter4,黃金之王的威懾使得即使是在財政撥款上也不敢太針對Scepter4動手腳——正是因為四年前常暗島的戰敗,所以上面更能明白強大的異能者對國家所具有的重要性與必要性,而某種意義上來說,德累斯頓石板王權體系中的「王」正擁有「賦予」這一權力——然而唯有能被己方掌握的力量才有存在的價值。

如果沒有赤之王手下的煉獄舍在神奈川一帶的肆無忌憚,就不會有在Scepter4被問責辦事不利后特批異能特務科的成立——可赤之氏族橫行霸道的囂張底氣是否摻雜進了什麼不可說的東西,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異能特務科的成立是分化實權,特種部隊「獵犬」的組建同樣帶有警告。哪怕在旁人看來青之氏族和黃金氏族之間的關係格外緊密,但雙方又確實保有著各自政治性的獨立,因而只要羽張迅一天沒有明確自身站隊,他和Scepter4在各派系眼中都是有拉攏價值但必須打壓的對象。

羽張迅需要同盟——或者說,Scepter4需要選擇自己的位置。

而這正是御柱塔那位閣下所默許的,介於這位老人很清楚自己年事已高。

「青」即「秩序」與「制御」,青之氏族記錄並收集異能力者的各項情報資料同時加以管理,它不是一個公開的政府機關,但毫無疑問是為這個國家的安定與正常運行而存在——近衛師團第一聯隊,又被稱作「天皇的禁衛軍」,負擔著皇宮安全護衛工作,同時也是統帥帝國的靈與術相關部門包括所有神社佛閣的機關。

我行我素的源少將跟嚴謹直率的羽張司令,肩負的職責本質上並無不同。只是相較於羽張迅政治上的步履維艱,背靠皇室的源賴光實在活得過於恣意。出身自帶守舊派好感加成BUFF、年齡擁有少壯派天然認同、行事頗獲鷹派青睞,他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於是哪一方都不敢去拉攏他,哪一方都不敢不去拉攏他。

正是這樣特殊又令人不敢忽視的存在。

性格乖張難以捉摸的十八歲家主傲慢任性,他好像從來都不服管教,又偏生是秩序的維護者——羽張迅始終在觀察,不僅限於,而又標註特殊。

……直到不久前,從沒安分過的源少將主動發出了聯繫。

上頭的博弈Scepter4已無力改變,但至少情況不能更糟糕下去——在面對源少將提出的請求時所表現出的友好和妥協態實際上正是遞出的橄欖枝,而源賴光顯然也對此心知肚明,並笑納了這些人情。

「秩序」是他們共同的職責。

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兩個年輕人。

慎重衡量之下,羽張迅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哪怕源少將都快把黃金之王氣禿了。

……我不會被氣禿的。

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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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同一時間再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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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首先你會有一座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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