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捉拿張角

劉備話音剛落，侍中何進連忙擊掌，讚歎道：「劉玄德一心為了朝廷，為了大漢，滿朝公卿難道還不如騎都尉嗎？」百名公卿紛紛附議，太常袁隗只好表態道：「國舅開了金口，我等絕不甘人後！」何進大喜，待酒宴過後，與眾人商議一番，接著聯名上奏。

漢靈帝望著奏章觸目驚心，疾問道：「何進，這件事是否屬實？」何進抬頭道：「啟稟陛下，微臣還沒有細查，這是騎都尉劉備最先察覺的，微臣相信他應該不會說謊。」旁邊尚書盧植忙補充道：「劉備是微臣的門生，他向來謹慎，不會無緣無故污衊太平道。」靈帝急得直搓手，立刻召見劉備。劉備恭敬道：「啟稟陛下，微臣自然不敢空口白牙，只需要把張角、張寶、張梁三兄弟召來，事情自然水落石出。如果是臣誣陷了他們，微臣願意拿項上人頭抵罪！」靈帝望著何進和盧植，咬牙道：「立刻去拿張角三人，仔細審問！」

劉備一驚，急忙上奏：「陛下，微臣請求親自前往緝拿，以免打草驚蛇，反而使他們提前行動。」何進、盧植齊齊附和，靈帝欣然點頭，「好，愛卿顧慮的對，還有什麼建議儘管說。」劉備望著靈帝身旁的宦官張讓和趙忠二人，眉頭緊皺道：「陛下，據說宮中也有人信奉太平道，為免打草驚蛇，請陛下封禁宮中，待微臣拿了張角等人，再解禁。張角就在冀州巨鹿郡，不足千里，微臣快馬加鞭，三日可到。」

靈帝遲疑不決，望向了張讓和趙忠二人，張讓趕緊表態：「為了陛下的江山，只要陛下降旨，老奴立刻命人封禁三宮。」趙忠也諂笑道：「張公公說的是，老奴等保證，如果有人敢泄露半個字，老奴替陛下扒了他的皮！」靈帝點點頭，「好啊，外有你們這些忠臣良將，內有這些家奴，朕放心了。劉備，命你立刻前往冀州緝拿張角，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何進，朕封你為河南尹，嚴密監視京都重地！」

劉備領了旨意，正要前往冀州，何進忙喊住劉備，囑咐道：「玄德啊，我有一個弟弟叫何苗，是越騎校尉。不如派他隨你前往，讓他給你打個下手，如何？」劉備大驚道：「不敢不敢，國舅身份尊貴，何況他是越騎校尉，我只是騎都尉，我哪敢讓國舅打小手？再說，陛下命我率領羽林衛前往，如果我私自帶北軍前往，恐怕不妥吧？」何進擺手笑道：「玄德不必擔心，我已經奏明陛下，陛下也同意了。」劉備暗驚，疑慮道：「萬一有危險，我無法保證國舅安全啊？」何進賊笑道：「你放心吧，我有一個屬官，名叫吳匡，我已經命他好生保護我這弟弟，不用玄德操心。」劉備無奈，只得答應。

何苗、劉備、吳匡率領一百羽林衛，星夜敢問冀州巨鹿。兩日後抵達巨鹿，當眾圍住了張角、張寶和張梁三兄弟。張梁驚慌失措，拔劍出鞘；張寶忙一把按住張梁寶劍，搖頭不語。張角鎮定自若道：「請問幾位將軍，我們治病救人，犯了什麼國法？」劉備上前低聲道：「大賢良師，跟我走一趟吧，陛下有事需要大賢良師出手相助，望你不要推辭。」張角對眾人囑咐一番，領著張寶、張梁前往京師。

剛進京師，張角三人就被打入天牢。何進親自審問，卻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無奈回奏靈帝，靈帝急忙召來劉備呵斥，劉備笑道：「陛下，不管張角是否有意造反，他聚集幾十萬流民，上百萬信徒，這難道不是巨大的隱患嗎？萬一有朝一日張角振臂一呼，這天下還是陛下的天下嗎？那時百萬黎民紛紛造反，立時便會天下大亂。」靈帝點點頭，便沒有怪罪。

這時中常侍封諝上奏：「陛下，大賢良師一心為善，救濟災民，簡直是活神仙。如果連這樣的人都容不下，豈不是寒了天下士人的心？何況太平道還有百萬信徒，無緣無故誅殺教主，只會逼反了百姓。不如重用大賢良師，讓他們成為朝廷的官員，為陛下效力。還有太平道的高階教士，也全部封官，這樣太平道自然永遠不會反對朝廷。」靈帝遲疑不決，沒有應允。

中常侍徐奉忙附和道：「陛下，不如讓大賢良師奉陛下為教主，那太平道便都是陛下的忠實信徒了！而且大賢良師信徒眾多，每人捐一百錢，也能湊一億錢給陛下修宮觀！」封諝、徐奉二人眼神暗遞，張角忙躬身一拜道：「陛下，草民願意與眾教徒捐錢為陛下修宮觀，也會一起為陛下祈福，願陛下萬壽無疆！」

靈帝大喜，不僅赦免了張角，還封張角為巨鹿縣令，張寶為下曲陽縣令，張梁為廣宗縣令，其餘太平道高階教士全部封為縣長、縣丞、典史等，被派往各地。劉備有功，遷為羽林中郎將，執掌宮廷宿衛。吳匡有功，封為羽林郎。

張角三人離開京師前，劉備親自相送。張角回頭望著劉備道：「將軍真以為用封官拜爵能夠掩蓋天下矛盾嗎？各級官吏吃肉不吐骨頭，天下百姓嗷嗷待哺，難道將軍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嗎？與其兩眼盯著百姓，不如從根本上去改變現狀。恕我直言，如果人人都能過上太平日子，都能享受公平正義，誰會冒著滅族的風險去造反？」

劉備無奈道：「張角，依照我的意思，絕不會放了你。你可知道一旦九州戰火起，得有多少黎民百姓無辜慘死？」張角驚問，劉備苦笑答：「如果你大手一揮，大漢子民將慘死三千萬。」張角怒道：「不可能！我教教徒不足幾十萬，豈能死數千萬？劉將軍怕是危言聳聽，信口雌黃吧！」

劉備大笑道：「難道只有戰爭才會死人嗎？戰火一起，天下大亂，群雄割據，彼此爭民奪地，蝗災、瘟疫、盜賊都會此起彼伏。到那時糧食短缺，易子相食，白骨皚皚，血染山河，我說死三千萬已經口下留情了。再說，百姓深水火熱，滿朝文武都知道，根源是什麼我們也一清二楚，只要你們不添亂，這個禍根我們早晚會除掉，還天下百姓太平盛世！」

張角暗暗震驚，「敢問將軍需要多久才能剷除禍根，使天下百姓過上幸福生活？」劉備張開手掌道：「五年，請你們給我五年時間，我必將他們連根拔起！」張角十分震撼，暗暗欽佩，躬身一拜道：「劉將軍仁義無雙，張角替黎民百姓先謝過了。如果劉將軍能剷除積弊，那自然最好；否則天下百姓絕不會坐以待斃，就算沒有我張角，也會有馬角、牛角出來伸張正義。將軍，我願意給你五年時間，可天下百姓願不願意我就不知道了。望將軍儘快謀划，不要讓天下百姓等得太久！」

望著張角三人騎馬緩緩離開京都，劉備心裡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雖說答應張角要剷除宦官，實際上劉備心裡清楚，只要漢靈帝還活著，任何人也別想剷除宦官。所以他不過是想熬死漢靈帝，等新君即位再謀划剷除閹黨。

第二年靈帝王美人生下皇子劉協，靈帝大喜，立刻宴請群臣。王美人名叫王榮，祖父是已故尚書令王苞，所以王美人算是出身名門。加上王美人容貌秀美，身材勻稱，受到靈帝寵愛。但宮中何皇后是出了名的醋罈子，王美人擔心被何皇后暗害，之前曾偷偷服用墮胎藥，最終還是沒能如願。

孩子剛落地，何皇后便怒火中燒，視為眼中釘。當時何皇后已經有九歲的兒子劉辯，不過漢靈帝一直嫌棄劉辯行為輕挑，毫無威儀，於是遲遲不願意立劉辯為太子。如今劉協降生，何皇后自然對這個要爭自己兒子繼承權的人十分厭惡，於是悄悄命人將毒藥放在王美人服用的湯藥里，王美人飲后當即身亡。

漢靈帝大驚失色，急忙前往查看，見王美人四肢青黑，命太醫診治，果然是中毒身亡。靈帝怒不可遏，立刻命張讓、趙忠徹查，很快查出是何皇后所為。靈帝大怒，立刻便要廢黜何皇后。

不料何皇后早重金買通了大長秋曹節、中常侍張讓等人，加上張讓的兒媳是何皇后的親妹妹，於是曹節、張讓領著眾中常侍齊齊下跪，為何皇后求情。張讓聲淚俱下道：「王美人慘死，何皇后罪大惡極，就算是處死也不為過。可是她畢竟是辯皇子的母親，如果處死了何皇后，日後辯皇子將如何面對陛下？父親處死了母親，身為兒子是該痛恨父親，心疼母親，還是落井下石，拍手稱好？何況陛下只有兩個兒子，辯皇子九歲，協皇子才一歲，罷黜了何皇后，必然得罪國舅何進和何苗，甚至得罪滿朝文武大臣，將來協皇子就算繼承了大統，也未必坐得穩江山。如今四方蠢蠢欲動，正需要何進出力，望陛下三思！」

漢靈帝怒不可遏，摔頭找不到硬地，怒問：「難道朕……朕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這個惡婦胡作非為？這個賤人今日能毒死王美人，他日難保不會毒死協兒，朕豈能容她？」曹節忙勸道：「陛下息怒，何皇后已經知道錯了，托微臣等獻上悔過書，保證從今往後絕不再犯。而且老奴等願意湊錢一千萬，厚葬王美人，請陛下開恩！」靈帝一聽一千萬，眼放狼光，又咬牙揮手道：「不行，朕豈能為了區區一千萬就放過這個賤人！」張讓忙急道：「老奴等願意湊兩千萬，一半厚葬王美人，一半孝敬陛下，望陛下開恩！」漢靈帝心癢難忍，嘆氣道：「罷了，看在辯兒的面上，朕就放過這個賤人。」眾人齊齊高呼：「陛下英明！」

靈帝命眾人起身，招招手道：「張讓，你負責處理王美人的後事，一定要風光大葬，剩下的錢全部送到西園。」張讓賊笑道：「陛下放心。」靈帝輕咳一聲道：「他們家一向清貧，從喪葬費里拿出一百萬錢給國丈送去。另外，把協兒送到太後宮中撫養，以免那個賤人又失心瘋。至於費用，也從喪葬費里出吧！」眾人齊齊遵旨。

張讓親自出宮，望著跪在宮門外的何進、何苗和滿朝文武，張讓扶起何進，揚聲道：「陛下有旨，已經赦免了何皇后。諸位王公大臣，還請回去當差吧！」何進長舒了一口氣，疾問緣故。張讓小聲道：「國舅，為了你們家的事，咱家可是損失了兩千萬錢。」何進急忙賠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回頭立馬命人給公公送去。」張讓擺手笑道：「國舅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家忙前忙后，還不是為了辯皇子嗎？」

不久何進借故宴請群臣，嘆氣道：「如果陛下遲遲不肯立太子，恐怕時間長了，會使小人生出覬覦之心。諸位王公大臣，你們可有主意？」盧植起身道：「儲君關係到一國的根本，當初景帝沒有早立太子，反倒讓梁王等人險些亂了宗法繼承製。咱們不如一起上奏陛下，早立太子，以免將來禍起蕭牆。」於是群臣一起奏請立劉辯為太子，靈帝不肯納諫，一直擱置不議。

轉眼到了光和五年，仲春瘟疫流行，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劉備親自拜訪尚書盧植，請求盧植上書朝廷，命公卿大臣彈劾貪污腐敗、殘害百姓的地方刺史、郡守等官。盧植大喜，立刻上奏靈帝。靈帝不許，嘆氣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天下不能只有一種官，子干啊，你的心情朕能理解，可治理國家不能操之過急，這件事日後再說吧！」盧植想起劉備獻計，忙接著道：「陛下，這些人與民爭利，甚至劫掠民財，如果能查清事實，立刻便能抄沒他們的家財，全部充公，望陛下三思！」靈帝陡然回身，沉默許久，咬牙道：「罷了，這件事就依了尚書。」

旨意下達，三公九卿官員紛紛奏報，地方督郵也齊齊巡查，天下百姓也紛紛檢舉，各地宦官子弟個個雙股打顫，日夜心驚。

後來太尉許馘、司空張濟為了諂媚宦官，只彈劾邊遠清官，對宦官子弟等一概不問。後來百姓竟然跑到京都告御狀，京兆尹何進剛與宦官和睦，沒敢上奏。後來事情越鬧越大，已經滿城皆知。司徒陳耽於是聯絡眾議郎一起上奏，彈劾許馘、張濟二人。張濟曾是靈帝授業恩師，所以靈帝只是責備了二人，既沒有讓京兆尹審問，也沒有交廷尉審訊，命人將二十六個被誣陷的清官全部擢拔為議郎，草草了事。

當時曹節病死，趙忠被任命為大長秋。趙忠與張讓等人一合計，知道陳耽等人矛頭直指宦官子弟，於是一同構陷陳耽，命人揭發陳耽賄賂，接著嚴刑拷打致死。士大夫與宦官第二次交鋒，士大夫在地方一展雄風，宦官在朝廷雌威大展，雙方你來我往，打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