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所謂暴食共鳴,是指一隻吸血鬼在瘋狂進食后,體內血液躁動,從而引發的連鎖性反應。

一般來說,暴食共鳴只會在擁有血緣關係的血族之間產生。瑠歌也不清楚,究竟為什麼自己會與那隻木乃伊產生共鳴。

她能夠肯定,她沒有與那隻木乃伊交換過血液。

雖然女巫以吸血鬼血液為食,但如果因為這個理由她的身體自發地對那隻木乃伊產生了食慾的話……

……一把銀刀挖了她的心臟她都不會承認的。

進入地下宮殿後,瑠歌沒有立刻去追逐木乃伊的蹤跡,而是迫不及待地用雙手纏繞住了沈雁月的脖子。

她如絲綢般嬌嫩的臉頰蹭了蹭他的下巴,彷彿貓咪撒嬌。

什麼之前信誓旦旦所說的瘟疫病毒、神秘血氣、黑暗能量,都對兩人來說不存在似的,彷彿這裡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方便談話的地下室。

「沈雁月,哥哥?你這麼好,就讓我咬一口好不好?」

「等等。」猩紅的血色光影掠過沈雁月灰綠色的眼眸,一閃而逝。他說完話后,整個地下宮殿上方傳來了震動,震動只是剎那間,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嘶吼,很快恢復了平靜。

吸血鬼的血脈每隔一代,就是巨大的鴻溝。如果按照數量來進行計算的話,一個第六代血脈的力量相當於上百個十三代血脈還綽綽有餘。血脈上的鴻溝造成了力量上極大的差距。因此許多上位吸血鬼只需要發出威壓,血屍就會湮滅成灰。

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處理掉了那些正在變異的見習生。

「現在好了,」沈雁月語氣淡淡,話音里有一絲捉摸不透的嘲諷味道,「你剛才自戕的時候不是很有毅力么?怎麼現在又想要血了?」

「嗯?剛才那個情況難道不是最佳判斷嗎?我以為尼基塔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那時候你不用瞬移,我們三人都跑不掉。所以我才……」

沈雁月沒有說話。他的指尖在少女的手臂上輕點,消去了那些血液痕迹。

他想,瑠歌啊,真是幾百年沒有變化。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隨後,沈雁月拉開少女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身體,好讓她清醒一點兒。

「你怎麼突然下山了?」

「其實我一直呆在雪山上睡覺,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瑠歌略微迷茫道,「元老院的人找到我,給我傳令……」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忽而歉疚地說:「當初女巫協會全滅,我精神恍惚,不知怎麼來到了日不落帝國。那會兒日不落還在工業革命,我和那位吸血鬼伯爵還有這隻木乃伊也算是有些淵源。」

「後來事情解決,我才想起來……」

才想起來她居然把沈雁月拋在了雪山之巔!

「沈雁月,對不起,我當初不是故意把你拋下的。」瑠歌後退幾步,雙手背在身後,神情惴惴。

沈雁月的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當年的事,他亦沒有辦法貿然開口。

沒等他說點什麼,驀地,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抬起頭來,快速道:「對了,這些年我在雪山上找到了玄冰鐵。哥哥,你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讓我看看你現在使用的武器嗎?我能把它改進得更好的!」

她的雙手忐忑不安地交握在一起,強烈的吸血慾望被即將要面臨的事實壓得臉色蒼白。她如同等待審判的罪犯般,只等法官最後一錘定音的宣判。

如果沈雁月真的因為當初她無故拋下他而不願意再搭理她的話——

「武器?」沈雁月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從儲物戒指中拿出通體漆黑的兵刃,「你是說風雪刀?」

「你沒扔?」瑠歌小心翼翼地望著他,「我看你沒用,還以為你不要了。」

在風雪刀現世的剎那,整個地下的溫度瞬間降低了許多。粗壯的羅馬柱上兀自出現了風割的裂痕,隨後攀爬上細密如刺的冰棱。除此之外,漆黑的兵刃周身縈繞著狂戾的氣旋,伴隨著冰粒噼啪作響,恍若隨時能夠大殺四方。

「你覺得我拿著這把刀走在人類隊伍中合適嗎?」沈雁月彷彿被逗笑了,「瑠歌,你腦子都在想什麼?兩百年前隨手把自己的天賦送給我,你覺得你的天賦是可以說扔就扔的么?」

吸血鬼的血脈極為重要,越是純血,不斷濃縮淬鍊過後的血脈之力越為強大,更別說能夠迅速凝結源血——但這並不代表吸血鬼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與東陸的人類修仙不同,吸血鬼不屬於人類,沒有氣海,更沒有東陸那些修仙世家的法門秘籍。雖然在壽命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在打鬥這一方面,吸血鬼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

天賦無法傳承。

所謂的天賦,能夠操縱風水|雷電等等等等,這些都需要吸血鬼們自己在自然界中尋找可以為己用的天然精魄——找到了還不一定有用,如果與血脈融合失敗,吸血鬼自身也會遭受重創。

在兩百年前的雪山之巔,瑠歌發現了足以融入血脈當做天賦使用的風雪精魄。她歷經千辛萬苦,廢了諸多心思馴服了風雪精魄,隨後……直接為他打了一把刀。

——風雪刀。

哪怕是純血種,終其一生,能找到並為己用的天賦實在寥寥無幾,她居然那樣暴殄天物,就將精魄融入了刀里。

——「我覺得風雪刀和你特別相稱,之前在天演賽旁觀你打鬥的時候我就在一直在想,如果你甩出彎刀的瞬間能引來狂風,召來冰雪,那在被圍困的時候就能有破局之法了。」

沈雁月還記得,當初瑠歌將刀遞給他時說了那麼一番話。

如今,兩百年過去了,她竟一點改變都沒有,剛見到他又要把最好的給他。

沈雁月揉了揉眉骨,感到了一絲頭疼。

「瑠歌,你或許該找個氏族效力,」他建議道,「你的世界太簡單了,除了那些死去的女巫、梅爾維爾氏、波伊爾親王、我。」

「你還認識誰呢?」

瑠歌緩緩睜大了雙眼。

「你是要趕我走嗎?」瑠歌輕聲道,「其實這次來我沒想過會見到你。你看,我剛才也認識了新的朋友。」

「給你風雪刀是我自己的主意,你當初為了還波伊爾親王的情才來幫我的確沒錯。但我自己想感謝你,這都不可以要被你抨擊嗎?」

「沒有不可以。」

只是作為給傭兵的酬金,這個酬金未免太高。

「你應該優先考慮你自己。」

血族都是自私的生物,送出天賦這種做法……太過天真了。

瑠歌默不作聲地走上前,彈了彈風雪刀犀利的刀身,出乎意料的是氣旋在接觸到她指尖的剎那竟然溫順地繞了繞,如同示好。

瑠歌微微俯下身,親昵地與刀身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啦風雪刀,我找到了更好的材料,等這件事解決后我就把玄冰鐵熔給你。」

說完,她又重新抬頭,對之前的事情避而不談了,「你們的任務不是獵殺那隻木乃伊嗎?現在木乃伊逃跑了,任務不算失敗?」

「任務要求是在城堡內獵殺,如若出逃不算在獵殺範圍內。」

「那波伊爾親王怎麼開設了人類的傭兵團?」瑠歌又問。

「弦月傭兵團人類吸血鬼混雜,非要說的話,算是一個『混血』傭兵團。」

「唔,」瑠歌頷首,「進入傭兵團後會經常見到波伊爾親王嗎?」

「不會。」沈雁月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過了許久后,才再次緩緩開口。

「波伊爾親王,大概率已經消逝了。」

寂靜如虛空的地下宮殿內部,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少女規規矩矩地站在男人面前,整個身體在聽到那句話后先是變得僵硬如石,隨後微微顫慄,像是情緒剋制不住的波動。

「不可能!」她的嘴唇上下啟合,費力蹦出心裡私藏了許久的話,「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下山嗎?元老院給我賜婚了,對象就是——」

「波伊爾親王。」

早在兩百年前,瑠歌對吸血鬼世界幾乎一無所知的時候,曾認真地問過沈雁月這個問題。

「吸血鬼不老不死,容貌年輕,這樣不會很容易發生亂輩分的愛情嗎?」

孤傲難馴的少年當時瞥了她一眼,似乎在笑話她的愚蠢,「你覺得人類的皇室不亂么?」

「光輝下總會埋藏一些臟污不堪的東西。」少年灰綠色的眼眸映著清冷的月光,珍珠耳環晃蕩不已,「僅僅是隔的年代有些遠,又沒血緣關係,對吸血鬼來說不算什麼。」

「當然,如果你堅持覺得這是個錯誤,那我拭目以待。」

然而現在,昔日的少年,如今的沈雁月,竟然產生了違和的荒謬感。

「你……」

「和波伊爾親王?」

瑠歌頻頻點頭。

說回正事,她飛到天際的神魂又像是回來了,「你說波伊爾親王有可能消散了,這個消息擴散範圍廣嗎?」

沈雁月搖頭。

「那元老院應該就是想通過我的手尋找波伊爾親王。」瑠歌分析道,「或者等波伊爾親王主動出來。」

「不,」男人再次搖了搖頭,「你覺得能讓一個親王消逝,敵對方需要什麼水平?」

「根據18世紀修訂的《血族權利法案》,為保護珍稀的血脈,親王與親王之間禁止自相殘殺。若有違抗,將遭到元老院的全力追捕。」瑠歌道,「起碼得是親王等級,甚至之上……」

「你說得沒錯。況且,波伊爾親王就在這裡。」

「你是說你襲位波伊爾家主之位了?」瑠歌一愣,下意識問道。

每一個氏族一旦家主去世或是卸任,繼任的家主會重新以氏族為名,頂上這個稱號,並且得到上一任家主的源血。

「不,你知道,既然他的源血在我體內,我就會有源血感應。」沈雁月突兀地後退了幾步,動用血脈之力頃刻間換了一副容貌。

眼前的青年變得比之前矮了些,黑色的長發鋪散到腰際。他披著一襲青色大氅,大氅上綉著白色的飛鳥,右手持一把摺扇,上面用水墨畫著什麼縹緲的雲霧,一看便是東陸的手筆。

男人琥珀色的眼眸深望著她,音色從原先的低沉魅惑變成了如清泉般的怡人,甚至氣質都溫文爾雅起來。

「小殿下,好久不見。」

瑠歌打了個寒顫。

她像是覺得眼前一切不堪入目似的,立刻用手捂住了眼睛,連連擺手,「沈雁月,你先變回去,我心臟承受不了這個衝擊。」

波伊爾親王對她來說是亦師亦父的存在,元老院弄這麼一出,實在讓她無顏面對。

她思忖道:「那現在問題來了,元老院究竟是想借我的手尋找真的波伊爾親王,還是他們知道你假冒了波伊爾親王,已經懷疑,想要拿我來試探?」

「源血感應確實說明波伊爾親王已經隕落,」沈雁月道,「雖然我也不願確定這個事實。」

「傳聞梅爾維爾親王丟了一隻眼睛,」他變了回去,眼神眺望地下宮殿深處,「在他失去一隻眼睛的時間點,恰巧是波伊爾親王失蹤的時間點。」

聽聞這個熟悉的名字,瑠歌撇開腦袋,再次退後幾步,單手捂住了臉頰。

梅爾維爾親王啊。

每次提到這個名字,心臟便會有一種被攥緊的疼痛感,這種疼痛綿密且細膩,又像是身體被萬千火蟻啃噬,高高吊在虛空中,摸不到底。

「親王一般不可隨意離開自己的領區,更何況東陸。」男人的聲音不易察覺地放溫柔了一些,「你知道波伊爾親王對東陸狂熱痴迷,因此我與他做了交易。在他離開探索東陸的時間裡,我來頂替他的身份。與此交換,他的部分勢力必須為我所用。」

能見到親王尊容的吸血鬼少之又少,更別說大多親王都在沉睡修鍊,因此假冒親王並不算什麼難題,何況沈雁月還擁有波伊爾親王的源血。

一位吸血鬼,哪怕是最頂尖的純血種,一生終極只能修鍊出三滴源血。源血具有進化後代血脈、延長壽命的功效,同時也能模擬出源血主人的氣息招式。

在主人消逝的瞬間,得到源血饋贈的吸血鬼也會有所感應。

畢竟吸血鬼,修鍊的就是血脈,沒了那一身血液,什麼也不是。

「也許除了你之前那些推測外,元老院或許是想借你的手對上梅爾維爾氏族。」沈雁月低沉誘惑的嗓音天生帶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如果他想,完全可以用來安撫人心。

然而現在,他的話語竟如永不停歇只會勇往直前碾碎一切障礙物的時間齒輪般,述說著最殘酷最讓她清醒的事實,「瑠歌,無論如何,從你邁出雪山的剎那,你已經入局了。」

「我不明白。」

「有你假扮波伊爾親王的話,親王與我的婚約消息你應該第一手知道才對,畢竟你就是『波伊爾』。但你不知道,也就是說元老院對你的身份懷疑了,想借我的手來找『你』。」

「但為什麼元老院這麼篤定我不會逃婚,反而一定會去尋找波伊爾親王的蹤跡呢?」

「你在見習生隊伍里不是挺聰明的,怎麼現在想不明白了。」沈雁月敲敲她的腦殼,「你的人際關係太簡單了,你認識誰元老院瞭若指掌。在他們的推測里,你被賜婚,就算不去找親王本人,也會暗自找我打探消息,而我必定會告訴你,親王大概率已經死了。」

「被誰所殺?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梅爾維爾,況且梅爾維爾早在兩百年前就滅了聖彼得堡派女巫全族,你知道消息后,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去找梅爾維爾報仇。」

「殺親族之仇、殺指引者之仇。」沈雁月扯出了一個冷冰至極的微笑,「可惜了。」

「女巫協會被他滅了,其實兩百年前這件事——」瑠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說我是忘恩負義的畜生么?女巫協會將我養大,可是梅爾維爾殺光了她們,我竟然不恨他,一點都沒有。」

「你現在又說他和波伊爾親王的死有關,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為他開脫。」瑠歌輕嘲道,「那是波伊爾親王啊,我的指引者,帶我入世的前輩。為什麼跟我有關的總跟他梅爾維爾有關呢?他是見不得我有親人嗎?」

「如果是討厭我的話,那他當初就別對我那麼好啊。」

瑠歌說著說著,蹲下身體,雙手抱住膝蓋,聲音有些模糊,「沈雁月,也許源血感應可以偽造呢?也許元老院只是想讓波伊爾親王有個後代呢?」

「你發什麼瘋。」沈雁月一把將她揪起來,毫不留情道,「元老院的守衛有兩個,一條是見人就咬動不動發瘋的狗,一個是心如磐石從不問情的劊子手。元老院自己不好下手,只有從你這邊尋找突破口。」

「就算要猜測,你還真想自己去給波伊爾親王生個後代嗎?」大抵是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莫名嚴厲,手中的少女看起來又太過可憐,沈雁月調整了一下語氣。

他低緩道:「你應該猜,源血感應可以偽造,只是元老院不想要那條看門狗了,打算借刀殺人。」

說罷,見蹲在地上的少女默不作聲,他上前一步,拉開少女捂住自己臉頰的手,彎下腰,不自然地將她重新攬在懷中。

「你不是想喝我的血么?」他輕拍她的背,無奈道,「先把肚子吃飽,其他事一會兒再說。」

……

胸口前上濡濕的痕迹仍在,這種濡濕的感覺慢慢從胸前轉移到了脖頸。

少女的獠牙輕輕掃過的地方像是水上漣漪般泛起一片酥麻,沈雁月被人吸血的經歷可所謂是少之又少,那少之又少的幾次對象還都是同一人。

感覺有些熟悉亦有些新奇,他乾脆放手,任瑠歌為所欲為。

瑠歌泄憤似的咬了口沈雁月漂亮的鎖骨,如同確認氣味一般嗅了嗅,肯定了對象就是沈雁月後,終於露出獠牙,怕他痛一般,輕輕地咬了下去。

方才被木乃伊回憶衝擊到的時候,她也被激起了吸血的慾望。那種感覺如同被放在了地獄之火上炙烤,整個人有種快渴焦了的感覺。

然而,女巫,不,吸血鬼獵人的血脈以吸血鬼血液為食。當時除了沈雁月這隻秀色可餐的吸血鬼以外,在場唯有那隻木乃伊勉強算得上變異過後的「吸血鬼」,她可不想失去理智到去咬木乃伊。

那東西能咬嗎?實在太噁心了。畢竟它不僅吃了那麼多見習生,還有工業革命時期那麼多屍體……

至於多米尼克,聯想到他隸屬於的氏族,瑠歌僵硬地扯扯嘴角。

尚且稚嫩的獠牙刺進了男人玉石一般蒼白的肌膚,流出暗紅色的鮮血,少女的眼眸瞬間轉為鮮紅。

好久沒有吸食新鮮的血液,這種感覺像是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終於紮根到了大地,那種全身舒緩如同喝著清酒浸泡在溫泉中的感覺令她沉淪。

「沈雁月,」瑠歌喝著血,停頓了一下道,「原來你沒有生氣啊。一開始你不願意認識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沒有,」男人生硬地拍著她的脊背,「這些年假冒你容貌的人很多,我以為這次也是。」

「哦。」瑠歌權當沈雁月誇她氣息隱蔽做得好了。

一句問完,她又吮吸了一口鮮血,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得到了放鬆,隨即問道:「那你怎麼沒帶耳環呀?我覺得你帶耳環最好看。」

沈雁月無語地敲了敲她的腦殼,「那我是不是還要把領子扣起來?好好吃飯不要說話。」

瑠歌不做聲了。

眼前這具肉|體的血液格外清冽,猶如森林中隱藏的萬能泉口,使她灼燒的身體逐漸平緩下來。

不敢喝多,解決基本問題就好。瑠歌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沈雁月的肌膚,轉而用下巴蹭了蹭。

「哥哥,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她本來想問弦月傭兵團靠譜嗎,但沈雁月都是老大了,一定靠譜。

「不怎麼辦。」男人用指腹蹭了一下她頸項間的肌膚,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喝完了,現在該輪到我了。」

男人的動作並不粗暴,也稱不上溫柔。瑠歌輕輕「啊」了一聲,隨後溫順地攬住了他,方便他進食。

「哥哥,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算了,」瑠歌忽然泄了口氣,「這個問題機會留到以後再問吧。」

她實在沒什麼底氣問出口。

沈雁月沒有吸食很多血液,在他彷彿要離開、瑠歌身體放鬆的一瞬間,他將一滴血液注入了瑠歌的身體!

瑠歌猝然睜大雙眼,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什麼東西打上了烙印一般,很快昏迷了過去。沈雁月瞥了眼少女昏睡的臉龐,掌心輕輕在她額頭拂過。他低聲笑了笑,輕輕撫了撫懷中少女脖子上的傷口,將她一把抱起,緩緩離開了這座城堡。

「你的源血,還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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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狩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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