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面對
「殺啊！這帝龍真星星弱！虧老子還以為這破神獸族有多厲害！」
「就憑這也配統治天下？這天下該是老子的！哈哈哈哈哈！」
「小雜碎敢攔我？滾一邊去！」
月還明從一個個廝殺現場中穿梭著，躲避亂刀和不分敵我的起義軍已經足以耗盡他的精力，想要在這混亂的人群里找到司冥就更困難了。
還並未參與戰鬥，月還明的身上便沾滿了不同人和種族的血，他的心揪了起來，一邊看過人群，一邊喊著：「媽！你在哪？媽媽！」
眼中並無司冥一點影子，卻能夠看到刀光劍影掠過，然後激起一片血光。
月還明生活在非靈區，他見過什麼？雞血？魚血？狗血？這滿地的人血，和肢體，腦袋早就讓他的血液流動更為迅速。
這……就是戰場嗎……
月還明終於無力躲避，無論是力量還是心防都要被攻碎了。
在一個起義軍將大刀在他面前舉起的時候，月還明忽然感到一陣大風，然後他就被什麼拉著脫離了這邊。
龍帝：「你瘋了？不是安排龍銀帶你們走了嗎？你怎麼還沒走？」
月還明緩過一口氣，道：「我媽還在裡面！」
龍帝：「那個灰色頭髮的女人？我幫你找！你先離開這裡！」
月還明：「你不是要走嗎？」
「我才不走呢！帝龍山是他們想占就占的？你先走，我去幫你找媽！」
龍帝把月還明帶到遠離戰場中心的後山，就又朝著戰場飛去。
月還明莫名產生一股心安，好像龍帝答應幫他找到司冥，司冥就一定安全了一樣。
……
司冥放眼望去，這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她多久沒有見過了？上一次見，還是十六年前的三聖戰吧？
一樣的，一條條生命頑強的搏鬥，然後被什麼擊中要害，然後躺下，然後將鮮血撒在地上，深入地底，匯成河流，宛若遙遠地獄審判之門旁盛開的紅蓮。
他們未將雙目閉上，渙散的眼瞳在哭泣，他們的腦袋不在脖子上，滾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們的血液不在循環，脫離身體滋養這荒野的草……
司冥緩緩跪在地上，儘管在來之前就被三界和平審會告知了月還明的所做所為，她還是無法接受殺死這些人的手中，有一隻是她兒子的。
司冥的雙瞳在眼眶中震顫，她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輕輕的捧起一點被血液染成鮮紅的土壤，然後攥在手裡，任由那血土染紅她的手。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波動，同她十六年前的眼神那樣相似。
悲痛之中，她也任由龍帝的龍爪將她抓起。
龍帝見司冥情緒激動，便安慰道：「別害怕，閉上眼睛，就不會被嚇到了……」
司冥沒有回應，若真的閉上眼睛就無法看見，她也不會在三聖戰中選擇犧牲自己。
一隻火箭從天空劃過，帶著華麗的焰尾射向了龍帝，射出箭的人有九階以上的實力，若龍帝在巔峰時期，自然不可能躲不開，但他的實力只有巔峰時候的百分之二十不到。
龍帝儘力避開，還是讓箭劃破了龍身，司冥感受到抓著自己的帝龍帶著她猛然晃動了一下，才抬起頭去關注這抓著她的生物。
龍帝強忍著疼痛，道：「不能帶你脫離戰場了，先跟我去龍神宮吧，那裡有人可以帶你離開！」
司冥：「為什麼幫我？」
「是你兒子想要找你，我答應他會保護好你。」
司冥：「你不必保護我的。」
「配合一點啦！現在可不是爭來爭去的時候！」
龍神宮內只有灰毅一人，其他的都處於隱匿狀態。
灰毅見龍帝回來，驚訝道：「您居然還會回來！」
龍帝：「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回來！」
「您怎麼還帶了個人回來？」
「你別管，你怎麼還沒走？擎月狼族不是已經優先遷去南海了嗎？」
灰毅：「已經遷徙完畢，但是我和擎月狼族的軍隊不能走！千機兔和紫紋毒蛛兩族都還在戰鬥，擎月狼族怎麼可以先走？而且我說過，我會為您戰鬥到最後，您不走我不走！」
龍帝怒道：「我死這你也死這？」
灰毅毅然答道：「您不會死的！」
龍神宮中一道身影閃進來跪在龍帝面前：「陛下！起義軍已經攻過山腰，兩位前輩戰死！其中又一波數量不多但正向龍神宮靠近！請陛下立刻隨我們撤出這裡！」
龍帝皺起了眉，攻過山腰，兩位前輩戰死……
那些被稱作前輩的，都是他哥哥那個年代活下來的，有幾位甚至是看著他哥哥長大的，就這樣隕落了兩位，龍帝的心猛然一痛，這不僅意味著帝龍族損失了兩位巔峰強者，更對龍帝來說，是失去了兩位長輩。
按道理來說，他確實該走才對，但，他所踏著的，是帝神山頂，龍神宮殿，是他哥哥當初親手修建，是從前乃至現在的人間界最高權力的象徵，他怎麼可能願意讓這裡被一群不知所謂的起義者踐踏……
怎麼可以讓為人間界做出諸多貢獻，戰功赫赫的地方，被一群心靈骯髒的生物玷污……
邪踩在了正的頭上，那麼這世間還有真理可求，還有正道可維護嗎？
龍帝所有神色都凝固在臉上，他的五官都處於一種凝固狀態，沒有一種悲憤，沒有一種恐懼，他想要守護這裡，守護他生長的地方，守護他認為是為正道的地方，還有他的誓言。
司冥盯著那張被堅毅灌滿的臉，像是看到了什麼至寶一樣感到一分驚訝，又看到那張像巨岩石壁一樣的臉忽然融化似的向她微微一笑，他的聲音春風拂面般傳來：「你再等等，別害怕，就算我死在這了，我也會想辦法把你送出去的。」
司冥撇過頭去：「你不必護我。」
灰毅：「你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這了，你受傷了你知道嗎！」
龍帝：「不用你管！」
龍帝打開龍神宮的大門，正面迎向了向龍神宮靠近的強大氣息。
灰彬靜靜的站在一隻狸貓背上，身邊灰輝將百分之六十的增幅加在月還明，邪盛行，舞清弦，司徒依雲，古鈴兒，藍朵朵，灰筠的身上。
龍帝出現在眾人眼前，月還明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極不自然地躲在狸貓龐大的身影之後。
龍帝眯起了眼睛，然後將龍神宮的門關上，將灰毅和司冥關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