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封印
「黑幕被壓制了，使得常人不可視，看來那幾個老鬼並非無所忌憚……」
畢先生臉色平靜，黑幕雖然常人不可視，但其中所蘊含的陰性力量卻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來，使得整棟大樓的溫度下降了十幾度，急救室內更是冷若冰窖，絲絲外泄的陰氣有若實質，化作細長觸手，鑽入病人以及醫生護士體內，令急救室內一共一十三人臉色鐵青，陷入昏迷。
轟隆隆
黑幕深處，忽有電閃雷鳴傳出悶響，彷彿有人在其中施法，濃郁烏光披荊斬棘，推動著黑幕逐漸擴大，冥冥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操縱一切，開疆拓土，欲將此地化為一座初生的鬼蜮。
「幾個老鬼坐不住了，倒是不出意料，只是……」畢先生喃喃道，「動靜鬧得大了些，妄想開闢鬼蜮，更是行逆天之舉。」
「還是早了些。」畢先生嘆道，取出一桿樣式古樸的毛筆，於空中筆走龍蛇。
虛空中，一堵厚重城牆驟然拔地而起，轉眼間高達數十丈，天空忽有無數黑點墜下，那是一塊塊五尺見方的青石磚，從天而降，整齊地摞在一塊，嚴絲合縫，並沿著城牆不斷的延長……
緊接著，青磚紅瓦，門窗屋檐隱隱出現在城牆之後，一座空蕩蕩古城在畢先生簡單勾勒中，誕生出一座頗具規模的雛形。
「老物精，爾敢阻我？」
黑幕中，一道人影緩緩顯形，身形魁梧，周遭裹挾著濃郁的陰氣，雙目赤紅，透著攝人心魄的紅光，其人正是『王本昌』。
準確的說，這具身體屬於王本昌，但其意識已經被某個老鬼佔據，並對這具身體進行了改造。
「蠢貨。」
畢先生冷冷斥道，面色不變，揮灑筆墨，隨手勾勒，畫出一輪大日與一輪銀月。
他虛空一點，筆尖綻放萬千熒光，化作無數金色螢火蟲。
帶著幾分靈動，活靈活現彷彿血肉生靈，螢火蟲飛進黑幕，有意識地朝著掛在黑幕表面的一張張扭曲的面孔飛去。
『王本昌』臉色一變，怒斥道：「老物精，住手。」
他反手取出一座彷彿存在於上個世紀的老舊煤油燈，輕輕擦拭，法力一催，煤油燈火光一熾，從中飛出萬千碧油油的森森陰火，鋪天蓋地的朝著螢火蟲傾覆而去。
畢先生冷冷一笑，法筆勾勒，鎮壓虛空的古老城牆上憑空多出一座烽火台，烽煙驟起，滾滾狼煙遮天蔽日，轉眼間瀰漫至整座醫院大樓。
外面看去，醫院大樓濃煙滾滾，煙霧聚而不散，彷彿失了火一般，引起巨大騷動。
碧幽鬼火落入濃煙之中，彷彿受到什麼影響，火光忽閃，一陣明滅不定之後，竟然一下子熄滅了。
趁此時機，那些金色螢火蟲卻絲毫不受影響地振翅落在黑幕一張張臉孔之上，那一張張扭曲的臉無意識的掙扎著，對落在臉上的螢火蟲毫無反應。
金色螢火蟲尾巴微顫，金色毫光綻放，陡然從中傳出一股吸力。
隨後就見到那一隻只金色螢火蟲彷彿吸血的蚊蟲般，腹部肉眼可見的脹大，那一張張臉孔則迅速縮小，最終被螢火蟲徹底吞噬。
成功吞噬面孔的螢火蟲最終長出一張人臉，或老或少，臉上帶著幾分如夢初醒，彷彿明悟了什麼，繼而轉身撲向黑幕深處，幫著其他螢火蟲吞噬那些掛在黑幕上的臉孔。
短短几息，金色螢火蟲幾乎呈現壓倒之勢，轉眼就將黑幕吞噬的七七八八。
「老物精，你敢對我等出手，必為世間所有靈異所不容。」
王本昌身體里，忽然傳出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忌憚，色厲內荏道。
畢先生卻是不理，繼續虛空作畫，在城牆上添了一扇城門，城門上畫了一塊匾，題字——酆。
剎那間，整幅畫都『活』了過來。
一枚灰色的種子從城牆后某一處空地破土而出，眨眼間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樹冠中垂下無數條墨綠色的藤蔓，彷彿一條條活形活現的毒蛇，延伸到黑幕深處，捕獲一道道扭曲的人影。
隨著捕獲人影的數量增多，參天大樹漸漸有若實質，其腳下的土地漸漸凝實，朝著四面八方漫延，整座古城徘徊於現實與虛幻之間。
「老物精，你敢封印我等，異靈界的前輩不會放過你的。」
「放我出去，老物精，大不了老怪我不摻和了。」
「畢先生饒命，都是它們的主意，與小人無關啊。」
……
王本昌身體內，四五個或渾厚，或奸詐的聲音起此彼伏，威脅恐嚇，而後告饒求饒。
畢先生統統不為所動，執筆寫道：鬼樹聚螢火，破院三分地。
十個字在空中熠熠生輝，而後一筆一劃拆解化為一座草屋，一圈柵欄，將參天大樹圍在其中。
破院搭好，漫天螢火蟲彷彿找到了歸宿，如飛蛾撲火前赴後繼地聚集在樹下，有一些長著臉孔的，則附著在枝幹，葉上。
畢先生持筆一聲輕喝，口吐赦令，參天大樹飛速縮小，最終變成一顆兩米多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庭前樹，樹上樹下落滿螢火蟲，金光閃爍，如夢似幻。
至此，籠罩在急救室附近的黑幕徹底消融，就連王本昌都變回了那個臃腫無力，人近中年的普通胖子。
「幾個看不清形勢的蠢貨。」畢先生搖了搖頭，一揮筆將整座古城封印到王本昌身上，形成一幅類似紋身的古城畫像。
不過與虛空的畫像相比，這座古城是殘缺的，像是崩壞了一角，只有半截城牆與城牆後面四五間茅草房殘留。
其中一間較為完整的茅草屋，屋前圍著柵欄，院內種著一顆樹，樹上樹下有螢火蟲，看起來最為別緻。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們幾個老鬼最悲哀的地方，就是只看到此人萬鬼臨身，誤以為大世序幕拉開，便急匆匆的跳出來，妄造鬼蜮，卻看不透這背後的真正意義。」畢先生邁步來到王本昌跟前，俯身從其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不顯露一絲氣息的紙錢。
這紙錢花花綠綠，看似普通，上面是一座城隍廟的圖案。
畢先生將紙錢放在面前凝望片刻，輕吐了口氣。
「果然非本界之物，不過也能用，我只需臨摹其神意，然後以李代桃僵之術取代城隍之位，日夜受人祭祀，便有一絲可能竊其神職。」
微微一笑，將紙錢放入懷中收好，畢先生望著急救室內倒地不起的十幾名醫生患者搖了搖頭，「被靈異氣息感染，就算我也不好祛除，雖不至於有性命之危，但多半要折壽。」
想了想，他持筆寫了一個福字，於空中散開，揮灑金屑，或多或少的落在十幾人身上。
「雖不能續命，卻能改一絲氣運，爾等好自為之吧。」
收起筆，他轉身離開。
這次事件不大不小，醫院這種地方發生異常，相信人類很快會反應過來，並派人前來調查。
他目前並不願意與人類有過多接觸，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
「最近超凡事件頻發，那面欺世盜名鏡恐怕瞞不住多久了。」
「一旦人類社會亂起來，就是我布局以香火成神之際。」
畢先生離開不到十分鐘，五名身穿特事局制服的工作人員驅車趕到醫院。
「注意警戒，由於事發突然，目前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就現場來看，這麼重的陰氣，醫院內至少藏著一位積年老鬼級別的異靈。」為首一位皮膚黝黑，體壯如熊的魁梧男子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醫院大樓，目光凝重，就算魁梧如他，面對這等濃郁的陰氣也不由得感到一絲徹骨的冰冷。
「小李，人群疏散的怎麼樣了？」他問道。
「隊長，在我們來之前，局裡就已經請求警局那邊協助幫忙疏散人群，目前除了陰氣爆發地點的二樓急救室情況不明，其他人都以火情為由，強行驅散。」小李回答道。
「嗯，既然如此，就直接上吧。」仇山身為局裡為數不多的3級行走之一，身邊更有四名隊員相助，對付一隻積年老鬼級別的異靈，自然不成問題。
「記得在眼上抹上牛眼淚，異靈手段最為刁鑽，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之前發下的樹葉絕不能離身，那是從亞馬遜樹王那裡求來的聖葉，具有壓制靈異之力的神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