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四）
「那個，絆和水無月同學的事，是男女朋友的事...是真的嘍！」知念假裝用八卦的口吻問到。
「啊？...不好意思..在想其它的事...能再問一遍嗎？剛沒聽清...」還在沉思的絆突然被打斷思路，沒有在意所以也就沒有聽清知念的問題，雖然有點生氣被打斷剛才興趣滿滿的設想，但是因為今天的談話比較特殊，所以絆掩藏起了自己負面的情緒。
「哦...好，我只是想問你和水無月同學是男女朋友嗎？因為大家都在說...那個...」
「噢...」絆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的回答說，「是...」
「是！？」知念的心中不斷的大聲重複著絆的這個回答，他們是的，是男女朋友，她記得以前就聽那些女生說絆喜歡D班的和音，直接就給她告白了，她們談了一年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分手了，聽她們說是因為絆打那個女生了，現在才多久他就真的又換了一個，在這之前，知念都覺得絆不是那種花心的男孩，看起來不像，感覺也不像，總覺得他應該很專一，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能光憑感覺嗎？
「絆還真是個花心的男孩子啊！」
「啊？」
「都有過兩個女朋友了吧，我連一個都沒有過呢！」知念開玩笑的說出心裡話。
「是嗎？...」絆一下子變的有些低沉，用有些難過的口氣說，不過也許是吧，他也懶得解釋。
不過知念剛說第二句話時就又分心想著現實還真是殘酷，絆居然不喜歡他，在和宜主談這樣的真相...讓知念很難過，卻又得忍住不能在這個時候哭出來，儘管很想哭，所以沒有注意絆剛才的語氣和表情。
「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是你想象的寬容，我當時真的很想狠狠的虐待你的領帶一番...」知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說這件事了。
聽到知念把「虐待」這個詞放在這裡用，還在空氣中做出捶人的動作，惹得絆哈哈的笑出來。
知念看到他的反應后賭氣的撅著嘴形容的更詳細了：「本來就是，幹嘛那麼開心，我當時氣的就想直接把它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你知不知道，那樣子根本不解恨，我又想把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再跺上最起碼一百腳，最少也要跺爛才行...」
「把領帶跺爛啊！」絆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很搞笑，他笑著總結說：「那可是個時間工程呀！」
看到絆笑嘻嘻的開著她的玩笑，知念更生氣了，「笑什麼啊！告訴你，你現在帶著的領帶，我就是有把它狠狠的仍到地上，然後狠狠的跺了一腳！」說著知念狠狠的跺了下腳示範給絆看。
「哈！才跺了一腳，那怎麼能行呢，它哪能就這樣爛呢？」絆完全無視知念的氣氛，他只覺的現在的知念特別可愛。
「那還不是因為...」知念趕緊止住要說的話，改為了對絆一眼狠狠的瞪視，她不可能把因為下面太痛了的原因說出來，可惡的絆，居然還在那裡笑的那麼開心，其實現在知念內心的氣和對絆的態度，用打情罵俏這個詞形容最貼切不過了。
「那還不是因為我覺得那樣不夠解恨，那樣子就讓它死的太輕鬆了，我決定先拿鞭子抽的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再拿刀子把它剁成肉末，然後再用一把火把它燒個乾淨。」知念一邊瞪著半說著，一邊接連做出抽鞭子，剁菜，和點火的動作。
絆看著她笑的都快流出眼淚了，她那氣鼓鼓的樣子和滑稽的動作實在是太可愛太搞笑了，此時的他根本沒辦法說話回應知念。
「有那麼可笑嗎？」知念說著一把用力的拍到桌子上，「好痛！心都跟著同痛了！」不過外表上知念還是強裝鎮定嚴厲的說到：「然後算你...你的領帶走運，我那個時候本來就情緒很差，正處於罪惡感與自責感的高峰期，當時實在是覺得不想再做孽了，於是就饒了你的領帶一命...」知念趁絆不注意時收回打在茶几上的手，悄悄的揉著。
「應該是這個原因吧，因為你分不清哪個是你的，而班主任會檢查穿戴問題，一想到班主任以後你的思路就被轉移，而當時你正處於你所說的罪惡感與自責感的高峰期，因此會又陷入抑鬱中，最後就好心饒了它一命。」絆笑著指著胸前的領帶說出自己的猜想。
「好強...」知念驚嘆的脫口而出，他把自己當時的想法完全猜透了。
「還有，你的手還痛嗎？」
「......」這次知念是徹底無言了。
絆看著知念木住的表情，本來打算不笑的他忍不住接著笑，他取下自己的領帶遞給知念開玩笑說：「要是還在生氣的話可以繼續上次未完成的事業！無論是跺，抽，砍，燒都是可以的。」
「喂！...」知念現在有種久違的很強烈的揍人衝動。
「好了...」絆說玩這句話收起了笑容，換做很認真的口氣問知念：「其實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現在就那樣對我而不是對我的領帶的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剛才的承諾就廢除吧，你就像剛說的對我就好了，我覺得這樣的話會比剛才的解決方案好。」
......如果自己是漫畫中的人物的話，知念心想，此時的她應該是滿頭黑線吧，不，應該說是當場就結冰了。
知念的表情很好的詮釋了「天啊！」這個詞的定義，絆便知道他剛才的建議知念是很難接受的了，於是就換了另一個自己想說的話題：「你為什麼把的護腕換了啊！怎麼不帶以前白的了，換成了這個比較顯眼的暗紅色...不會是改變主意，變得想要讓別人關注自己自殘的事了吧！我就說你們這種自殘的人就是為了換取別人的注意才這樣做的。」
「怎麼可能！就是因為不想被注意才換的。」最怕被這樣誤解的知念卻被絆用嘲笑的語氣這樣問到，生氣的反駁著。
「明明這種顏色的要顯眼的多，掩飾也要有些水平吧...」
「你懂什麼啊！」絆怎麼這麼煩人，知念非常討厭被別人這樣評價，她開始割腕時就拍這點，她最討厭被別人說自己割腕是為了引人注目或者是博取同情，「因為割得太頻繁了，所以才會換掉的。」
「為什麼要割得這麼頻繁，就是因為罪惡感，自責感太深無處發泄嗎？」絆一轉態度，變的嚴肅而認真，他一直都以為知念應該有所收斂，最起碼是很少去割了，他上次寫信時說的很清楚，都那樣說了，回來上課後每次看到她也都是在會心的微笑著的，雖然有注意到她換護腕的事情，不過絆以為她只是換洗而已，因為偶爾會有見她換成白色的，沒想到今天再次想到這個問題一套話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這時的知念才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她最怕絆這種嚴肅的樣子，所以她在回答的時候悄悄的往離絆所坐的沙發遠的地方挪。
「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單純的罪惡感或者自責感，覺得痛苦的時候，覺得有事情很不想去面對的時候，覺得自己不想再活的時候，都會有割腕的**..或者說，好像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了，就是想去割它...吧...」
知念總覺得絆現在的表情都可以用凝重來形容了，總覺得他好像會來揍自己一樣，弄的知念的心情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會迷戀上割腕呢？如果說喝酒抽煙吸毒會麻醉神經而產生幻覺讓人沉醉或暫時忘記煩惱，用刀子割的痛楚也會讓你神經麻痹而產生幸福感嗎？把自己的肉都割爛了，看到鮮血往外流會讓你覺得快樂嗎，這樣就忘記煩惱了嗎，還是你學習那些基督教徒，他們拿鞭子抽自己贖罪，你就這樣贖罪嗎？」
絆最後一句話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語氣還是那種冷冰冰的責問。
知念聽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父親在教訓她一樣，原本坐在沙發中間的她不知不覺的已經退到了沙發的另一頭，直到碰到沙發的扶手時，才意識到不能再退了。
絆在這時卻從左邊的單人沙發上起身，向知念那邊走去。
知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總覺的自己剛才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絆一走過來就抓過她左邊的胳膊，一把要取下護腕，剛扯了三分之一知念就痛的叫了出來，絆發現護腕底下似乎和手腕粘住了。
一想就知道怎麼回事，絆大聲的沖知念問：「你就不知道血幹了后再戴上嗎？」
知念嚇的說話都斷斷續續的：「那...那是課間割的，時間來不及...所以...」
「那你取的時候不疼嗎！？」絆的態度更差了。
「疼...疼是疼...疼是可以習慣的....」
說完這話，幾乎不敢抬頭的知念看到印在自己腿上和地上絆的影子，絆似乎要打她，知念嚇的本能的往一邊躲，雖然小學的時候經常挨打，那時候是打的不怕打了，但是住校后就很少挨父母打了，只有在學校有時后犯錯被老師打，所以現在的知念還是很怕被打。
絆剛才是很想扇她，但是手還沒有挨到她就放棄了。
「現在把兩個都護腕都取下來！」絆命令著說完后就上二樓了。
「是」知念害怕的趕緊開始取，看到絆一會兒就下來了，怕再被說什麼，就一咬牙把兩個都扯下來了。
疼是可以習慣的，但並不是不疼了，疼是必然的，只不過習慣了以後就不會特別在意它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