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願（二）

知念所在的學校比起絆的重點高中，遜色很多，無論是校園的大小，教學樓的新舊，還是體育設施，都沒有辦法比擬。

寸關金寺努力了，他不想來這種操場小到可憐的學校，他想去重點高中，有著室內室外好幾個籃球場的地方，但他就是沒法安心下來學習，他不懂學習究竟有什麼用，明明他喜歡的是籃球，他想把籃球打好，考學偏偏需要的就是成績，雖然重點高中有特長生，像他這種脾氣暴躁，一沒背景，二沒金錢的家庭，如果能交贊助金另當別論，接連寫了三份申請書，包括兩次面試，都是說回家等消息，之後便了無消息。

為此他抱怨過父母，但回頭一想父母也不容易，只能認命，帶著疲倦的心情來到這個破高中。

無聊的金寺坐在班裡，聽著同學們一個個起來自我介紹的他提不起來任何興趣，就差沒把腿支到桌子上，腦袋仰在後面睡覺了。初三的時候，他們坐在後面的一幫男生常常這麼干，老師在前面講他的，他們在後面做他們的。

不過初來乍到，怎麼樣都不該太張狂。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中原知念，很高興認識大家，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和大家成為朋友，請多多指教！」

來到這個學校的學生，大多都是以前混的厲害，學習成績很差，要不就是家庭條件很差，鄉下來的土人，要不就是性格很內向怪異，帶著眼鏡一天到晚不說話，按理來說成績應該好有時卻連金寺也不如，回家就不出門的孩子。

稍微好一些的孩子都不會在這裡上高中，真正能混的人的直接就出去混了（到社會上），根本不會花時間跑到這裡犯傻。

在金寺看來，一般能說出這種積極的介紹語的孩子，都是鄉下來的孩子，但很快他們就會被班裡的風氣帶壞，男生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放蕩不羈，到處跑著玩混，不過這個女孩，金寺總覺得她哪地方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來。

名叫知念的女孩說話的感覺，他是聽過一些有教養的女孩說話，不緊不慢的禮貌得體，但她們的感覺是從嘴巴說出來，可是這個女孩說話時的親切感，則像是從心裡滲透出來的。

之後的發生的事情，證明了金寺的感覺沒有錯。

大家，應該說除了混習慣的學生，熱情高漲了幾天以後，就懈怠了下來，如同金寺預料的一樣，班裡開始變的混亂起來，上課的時候，做什麼的都有，扔紙團，砸粉筆，說話，罵人，吃東西，玩手機，打遊戲，甚至還有站起來打架的學生，當然打架這種事情不至於在上課經常出現，偶爾也會有。

不過，這些對於本來就無聊的金寺來說，是很好的佐料，至少可以填補他內心要命的空虛，他真不知道這樣度過的一天又一天究竟有什麼意思。

換到知念的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裡和她初中帶過的「魔鬼中學」相差太大了，那裡的老師的命令就是絕對的，不聽話就打你，罵你，非要讓你點頭服從。

而這裡，知念抬頭看著拿著粉筆在講台上一筆一劃寫著板書的老師，認真的講著他的課，而講台下，一片混亂，只有坐在前排的知念，還有另外幾個同學，跟著老師記筆記。

頭髮全白的老師應該快要退休了吧，是和當初的她一樣，習慣了，還是麻木了，可以對外界的一切無動於衷，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也許可以叫做爺爺的老師，轉過頭來，帶起放在講桌上的老花鏡，隔著好遠看著書上的內容，開始講解，老人說了一段，可能是覺察到一直盯著他的目光。

是因為高興有認真聽課的學生，還是欣慰還有學生尊重他，幾秒的對視后，老人朝知念露出勉勵的笑容。

知念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沉默的看著這一切了，她知道課堂本不該如此，但是她似乎又理解同學的想法，她自己當初也是這樣，討厭學習，討厭的要死，如果當初她在這種環境中，也早就鬧起來了吧，就是因為理解，所以她不知道該不該阻止，重要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阻止。

「請大家安靜下來吧！」

突然站起來說話的知念，聲音不算小。

「大家都是有爺爺奶奶的對嗎？」知念環視了教室一周，看著他們不一的表情，「講台上的是我們的老師，我們不喜歡休息，沒錯，但他也是位老人，當一位老人辛苦認真的在前面講課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尊重一下老人呢？」

不知道同學是因為反應不過來，還是被驚異到了，還是真的醒悟了，至少大家的表情都固定在了一個比較沉默嚴肅的形象上。

同學安靜了，知念也坐下了，被迫打斷的老師該開始上課了，但卻遲遲不見老師繼續講課的聲音。

「好…」

終於，老師的第一個音節發出來，大家就都聽出來，老師哭了，這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哭了。

他們絕不是老人的第一屆學生，他們也許是老人的最後一屆學生，又或者不是。

知念不知道老人究竟覺了多少學生，送走了多少學生，經歷了多少節這樣的課堂，只知道現在的他哭了，而他的課本正正的擋在他臉前很近的距離。

老人的胸脯出現明顯的起伏，接著清了清充滿液體的嗓子，接著講下面的課。

異樣的安靜成功的保持了玩這節課，沒有一個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就像統考一樣安靜，整個教室回蕩的都是老人年邁的口音。

後來，在某次放學，知念遇到這位年高的教師，老人在遠處看到走在樓道了的知念，盯盯的看了一會兒，像她走來鄭重的低頭道謝，知念連忙讓老人不要這樣，她只是一個高中生，做了該做的而已。

「老師，您別這樣，肯定還有人會站起來的，只不過那個站起來的人剛好是我。」

聽到知念這樣的回復，老人再次認真的看了一會自己的學生，接著做出了一句評價。

「你這個學生，」老人說到這裡不由的指向知念，「真不一樣。」

「我年輕的時候其實很厲害，學生都怕我。」老人說出來的這個事實，要是先前知念還是有些想不到的，可見了剛才老人說話剛勁有力的態度，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越到後來，學生越難管，越叛逆，尤其是到我們學校的學生。」

「所以到中年以後，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覺得我管不住他們了…直到後來，只要稍微管一管，學生就會對抗，甚至恐嚇，打架…」

「…我是真的老了，本著作為教師的責任，我總是想要把知識重點儘可能的告訴大家，我生怕自己講的不好，不負責任，影響他們的一輩子…」

「從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開始，我就不行了，不知道為什麼，是學校變差了，還是學生變差了，還是我變差了…我覺得我越來越不可能真正的完成作為一個教師的責任，別說教孩子怎麼做人了，我連上面下達的課本要求都做不到…」

「…到後來，我就放棄了，學生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們不願意聽，管也沒有用，何必苦苦相逼，自己也不得善終…」

知念聽著老人發自肺腑的話語，心情跟著老師一起低落起來，她多少了解一些老師的感受，不過真實聽到后更覺得對不起老師。

「他們吵去吧，鬧去吧，但我還是要講課，最起碼要講給那幾個願意聽的，對不起他們的未來，是的，我一直都很愧疚，很矛盾，說真的，我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像你們這種想學的同學，我連一個好的環境都不能給你們創造出來…」

「我以為老年人的所謂的經歷大風大浪，心如止水，就是像我之前想到那樣，無論對現實還是自己多麼不滿，失望，都不會激起喜怒哀樂，不過，現在想想，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那根本就是心如死灰，麻木不堪，直到你說尊重一下老人吧，直到我的眼淚抑制不住往下流，我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在這種時候應該說些安慰的話吧，但是知念想說另外一件事情，她總覺的這件事情更重要。

「但是，老師，沒有學生會故意以不聽話，吵架，打架作為快樂的源泉的，就像你說的，不是學校，不是老師，也不是學生壞或者好，事情本來就很難用真正的對錯好壞衡量，只不過大家都從自己意志在做各種思考罷了。」

「是啊…就是這樣才難教啊…」

…….

和老師的對話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老人走了之後，全班依舊保持著怪異的安靜，在第一個說話的人，第二個說話的人出現后，教室才漸漸的炸開了鍋。

就算沒有離開座位，知念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不少人談話時目光都不時的射向她。

下節課的狀況，已經不能用亂來形容，就差沒有把教室的房頂掀起來，這堂課的老師年級不大，他也受不了學生的胡鬧，一再的大聲訓斥，甚至拿書砸桌子，但很快就被淹沒在嘈雜中。

如果知念胡思亂想一些，這好像就是針對她的嘲笑反擊，事實正是如此。

可憐的老師忍無可忍，拿起書就離開了教室，在老師摔門離開后，教室里突然安靜了，接著爆發出一陣勝利者的狂笑。

笑聲和議論聲逐漸熄滅，教室又陷入一種奇怪的安靜。

「喂——前面坐著的救世主，怎麼不再次進行拯救老人行動了？」

金寺的聲音在班裡顯得格外清亮，就像聯歡節目報幕的主持人，充滿自信。

設定好的情節，連話都是專門想出來諷刺她的，大家安靜的坐著等著看好戲。

又回到了初中，被大家格拒的角色。

「喂——救世主，說句話啊!」

知念腦子有點亂了，她又為了自己出風頭傷害到別人了嗎，可是她沒有這樣想啊，對自己的行為開始懷疑的知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救世主，她是想幫助別人，但是…難道又是她做錯了？

後面的一個等不及的男生直接過來把知念拽了起來，「救世主，怎麼不繼續救我們可憐的老師了，怎麼退卻了？剛才的老師可是被氣走了。」

看到事件進入到白熱化，大家都在旁邊此起彼伏的叫著，救世主，說句話啊。

太奇怪了，這個世界，這就是知念當時最大的感受。

就算你覺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你，哪怕全部的人都孤立你，我都不會，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

絆…

還是雨果說的，釋放無邊光明的是人心，製造無邊黑暗的也是人心…

知念，相信自己，相信內心最真實的自己，靜靜的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天一…如實…

信仰者的幸福…

「我不是救世主。」

大家期待了半天的好戲，卻被女孩以一種很冷靜，冷靜到正經的答案落空了。

「你以為你是誰？」金寺猜到了可能有這種回復，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用不屑的目光看著女孩，很快就做出下一個令人難堪的提問，但他沒有給女孩回復的機會，就直接替她諷刺回答。

「上帝嗎。」

金寺精彩的反駁立刻讓氣氛再次調動起來，甚至有同學忍不住替他吹口哨鼓掌，還有個男生的直接學著女性粉絲亂叫：「好棒哦！金寺！」

看著大家如出一撤的反應，知念心在他們的尖叫喝彩聲一次次的被割爛，她本來以為大家的愛（良）心被調動起來了，沒想到和她想的剛好相反。

「老師他是個老人，那我們是什麼？」

金寺的諷刺的話語遠沒有結束，他想了很多可以讓這個站起來的女生啞口無言的話。

「我們就是應該尊重老師的學生~哦哈哈」旁邊剛才學著女性粉絲叫的男生，此時又換成蠟筆小新的語調，說出這句話。

熱烈的氣氛被調動到了**，不知道是誰大聲的說了句：「我爺爺他死了。」

接著班裡面接二兩三的響起類似的聲音。

「我奶奶死了。」

「我奶奶爺爺都死了。」

本來就很沉重的話題變成了比拼的資本，直到有人大聲的吼了一句。

「我們全家都死了！」

比拼結束了，大家熱烈的鼓起掌，站在前面的知念心中翻江倒海，這麼多同學，和他一樣大，隨心所欲的拿著這種話題開完笑，直到一起開心的鼓掌，

媽媽…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的話，我真的...一點也不想活了…

爸爸他，不顧自己身體為了她打兩份工…供她吃，供她喝，供她住…

知念再次忍受不了，拿起課本厚重的邊，沉沉的砸到桌面上，聲音大極了。

「你們都瘋了嗎！？你們知不知都你們稍微出點事，父母都會心痛如歌，倘若你們死了，父母也就不想活了，而你們呢，在這裡拿親人的生死比拼吹牛開玩笑，居然還鼓掌喝彩…你們都瘋了！」

知念再次重複開始下的定義，把書本狠狠的丟到桌子上，什麼東西都沒拿，推開門就跑走了。

天一剛送走一位客人，就被猛的推門進來的知念激了一下，女孩的表情混著眼淚扭曲在了一起，不知道事情始末的天一先把知念拉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還沒等她發問，知念自己就開始訴說她的困擾。

「姐姐，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即使我曾經也是那樣，好奇怪啊，大家都瘋了嗎，我過去也是瘋子嗎，怎麼會這樣，太奇怪了，這個世界，我曾經更多的是覺得家長，老師不好，我覺得是他們的要求太過，不通人性，都是他們壓迫我們才成為這個樣子的，但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教室里的同學看到知念的離開，倏然又寂靜了下來，他們的騷動和安靜界限相當明晰，可以突然就出現轉折。

「你們都瘋了嗎？」

大部分人聽到這句話的感覺就是輕視的笑笑，他們怎麼可能瘋了，人人都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做的是對的。

金寺並不是沒有反應，從知念起身說，請大家尊重下這位老人的時候，金寺的心就被捏緊了，他很乖的聽了一節課，老人在講台上哭了，他也覺得不舒服，對不起老人，但是一下課，他就想到自己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要是處處都順著別人，那麼他自己在哪裡呢？

他順應父母，學習，但是他真的不想學，學不進去啊！他想做的事情不是學習，而是打籃球，他也不是就想讓和誰過意不去，問題是這個大環境有給過他順風車嗎？

下課的時候，和周圍的同學討論到這個問題，大家的看法和金寺都挺像的，其中有人就說，那個女生是不是故意表現自己很了不起，很威風，也許只是個偽善的傢伙，喜歡當救世主的感覺。

救世主，一提到這個詞，大家不約而同的嘲笑了起來。

之後，他們後面的一堆男生一致的商量出來了這個計劃，當然，問題都是金寺提出來的，雖然他被同學帶著，也覺得女生可能是個偽善的人，可以他更願意從她的口中，聽到可以解決他現在矛盾的方法。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現在這樣，只要細細的想象，班裡沒有同學會真的願意父母親人離開這種事情。

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大家就說了….

絆在後來，這是中年後的事情了，恭敬的抄寫過佛經，如果他和忍淵一樣會寫毛筆字的話，抄出來的效果肯定更好，為什麼他會如此在意，因為他覺得經文把世間的道理從一個仰望的高度寫的太透徹了。如同他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基督教徒，但他去教堂必定用心的懺悔以及禱告。如同其中告示的道理，顛倒夢想，種種錯位，無有顛倒，無有掛礙，無有恐怖，究竟涅槃。

以無所得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離一切顛倒夢想苦惱，究竟涅槃。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