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
血光
蘇琳進入自己的別墅之後,什麼也不敢多想,關上門就直奔浴室,她必須得在張梓夢來到之前收拾好自己,雖然其實她現在衣著也不凌亂,並不能看出些什麼,除了她表露出來太多的情緒。
速度很快地洗完澡,蘇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收拾著自己的心情,不多久門鈴便響起了,蘇琳心中咯噔一下,開門前還閉著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才打開了門。而在開門那一剎那,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她心虛錯覺,她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張梓夢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神冷得可怕。
然而那似乎真的只是錯覺,因為她再仔細一看,張梓夢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笑容,然而這正好和平時的張梓夢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難道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不自信心虛和錯覺?蘇琳暗暗思索。
「蘇姐,你打開門卻不讓我進去,愣在門口乾什麼?難道裡面還有別人?」張梓夢見蘇琳打開了門,卻看著自己發愣,不明所以地問道。
「啊?沒有,沒有……這怎麼可能呢?快進來吧,夢夢。」聽到張梓夢的問話,蘇琳知道自己走神了,心中有點慌亂地應對,也不知是否自己太過敏感了,她總覺得張梓夢好像話中有話一般。
張梓夢進入蘇琳的別墅,先行走了進去,而蘇琳卻是在關上門后,看了張梓夢的背影好一會才跟著進去。這裡是蘇琳的家,然而從兩個人的氣勢看來,張梓夢卻像是這裡的主人,而蘇琳卻像是一個客人一般。
兩人坐到沙發上,蘇琳見張梓夢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想起今天是張家祭祖的日子,那麼便應該是張梓夢和張梓兮面對張家那極度荒唐的家規的日子,暗暗地看著張梓夢有點陰沉的臉色,蘇琳心中很是憐惜,想出聲安慰,然而卻怕自己一句話又是勾起張梓夢那些不好的回憶,於是最終安慰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用飽滿憐惜的眼神看著她,試圖以家常一點的話來引開張梓夢對那事的回憶,「夢夢,今天怎麼會想到要過來找我?」
蘇琳這樣問本來無可厚非,因為張梓夢其實真的極少主動找過蘇琳,一般都是蘇琳去找她居多。然而一個人對於太在意的事,總是會有一點的風吹草動,便往那邊想。聽見蘇琳的話,張梓夢的臉色更是陰沉了下來,她想起了張家那噁心的家規;她想到了自己來找蘇琳是因為想確定一下自己對蘇琳的感覺,是否是自欺欺人,還是真有其事;最重要的是她還想到了,剛剛她在不遠處,看得清清楚楚在蘇琳別墅之外發生的一切。
當時張梓夢的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然而她也只是看得清楚動作,卻是聽不見聲音。她只看見蘇琳和一個男人站在別墅前;她只看見那個男的突然抱住了蘇琳;她只看見蘇琳並沒有反抗;她只看見蘇琳在接到自己忍不住撥通的手機時,示意那個男人不要出聲的舉動;她只看見蘇琳在接完自己的電話之後,跟那個男的說了幾句之後,那個男的便走了。
這就是張梓夢剛剛看到的一切,而這一切都讓她不得不相信,蘇琳背叛了她,蘇琳曾經在醫院說的那些一直深藏在她心底,一直溫暖著她的話,好像都是假的,好像都是騙人的。
張梓夢本來剛剛經歷過張家那可笑的家規,情緒本來就處於一種爆發的臨界點,再遇上自己帶著期待找蘇琳,卻碰上了蘇琳那檔子事,更是讓她的情緒已經遠遠高於爆發的臨近點,而此時她能如此平靜的樣子,一切都只是她在壓制著,她只是想蘇琳能夠跟自己坦白,也許這樣自己或許……或許還能原諒她。
如今再次想起這樣的事,張梓夢實在是無法再繼續壓制自己的情緒,繼續跟蘇琳裝下去了,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冷冷直視蘇琳,直截了當地問道:「蘇姐,我剛剛在你門口看見的男人是誰?」
蘇琳心中咯噔了一下,然後便不斷地往下沉,恍如是失足掉掉進了萬丈深淵,然後再無生還的可能。心中恐慌不安到了極點,蘇琳卻一時回答不了張梓夢的話,她在害怕,極度地害怕張梓夢會離她而去。在心中卻又有著一絲僥倖心理,她記得剛剛的時候,張梓夢還未到來,因為沒看見剛剛的情景,那麼可能那個噁心的劉子棟剛剛其實並沒有離開,可能是他在張梓夢來的時候,還在自家門口遊盪,所以被張梓夢看見了。
其實蘇琳只要老老實實地訴說出整件事情的始末,不要存在什麼僥倖想法,或許這件事情並沒有她自己想得那麼嚴重,然而蘇琳在張梓夢面前是極度不自信的,因為很多做過的事情,即使她再後悔,然而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是永遠都無法抹去的。
很多時候,許多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一切只是因為人心複雜。
很多時候,許多錯事都只是一念之差,然後便一錯再錯,最終到了再也無法挽回的地步。
蘇琳在張梓夢的冷冷目光下故裝思索,沉默了好一會才答道:「男人?什麼男人?」
張梓夢失望了,張梓夢絕望了,其實她是給了機會蘇琳的,蘇琳剛剛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她並沒有去催促蘇琳,她在等,在等蘇琳給自己一個解釋。然而蘇琳卻是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答案。
張梓夢不想恨蘇琳,畢竟自己可以算是一生中最溫暖的回憶來自於她,她似乎也並不欠自己什麼,而且自己並沒有資格要求她什麼不是么?然而那恨意卻是忍不住的;張梓夢不想流淚,然而那淚意卻是忍不住的;只是因為失望,所以絕望。帶著深深地恨意瞪著蘇琳,心中暗暗對自己說:從今以後,自己和蘇琳只是陌生人,後會無期!
張梓夢瞪了蘇琳一眼,便再也沒說什麼了,因為再說什麼在張梓夢看來都已經沒用了,哀莫大於心死。站起身來,張梓夢便向門口走去。
蘇琳眼睜睜地看著張梓夢帶著恨意的眼神盯著自己,然後清清楚楚地看到張梓夢的眼睛濕潤起來,只是一會眼淚便溢出了眼眶,最終張梓夢卻什麼也沒說,站起身來就往外走。蘇琳此刻知道張梓夢一定是看見剛剛的事情了,蘇琳此刻後悔了慌了,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便拉住了張梓夢的手,嘴裡急於解釋地道:「夢夢,別走。你剛剛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你要相信我,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可以給你解釋,其實剛剛是……」
張梓夢被蘇琳阻止住了離去的腳步,卻並沒有回過頭來,因為她不想讓蘇琳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的狼狽樣子。聽見蘇琳的話,張梓夢背對著她搖了搖頭,現在解釋還有什麼用,如果一切是假的話,那自己剛剛眼睜睜看見的事實又是什麼,如果一切是假的話,那蘇琳她剛剛在隱瞞著什麼,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才想去解釋什麼……算了,一切都晚了。
蘇琳話說到一半,看見張梓夢搖頭,更是慌亂不堪,心中的不安猶如一把鋒利的刀,一刀刀地割得她的心生疼生疼,她怕張梓夢就這樣離去,那麼她在張梓夢面前就不存在任何的希望了,恍恍惚惚,悠悠蕩蕩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見這麼一個能救贖了自己的人,好不容易遇見這麼第一個能讓自己愛上的人,蘇琳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放棄?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她決不能讓張梓夢就此離去,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從一隻手拉住張梓夢變成用兩隻手,聲音已經帶著哭音卑微哀求道:「夢夢,別走,你一定要聽我解釋,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
張梓夢始終是不願回過頭來,依舊是背對著蘇琳搖頭,難道蘇琳自己不知道,別人對你的信任不是卑微求來的,而是應該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獲取的嗎?
蘇琳卻不理會張梓夢想不想聽自己的解釋,她必須得抓住這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要不然她的生命真的會因為張梓夢的離去而枯竭的。她帶著慌亂和不安,訴說完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依舊哀求張梓夢道:「夢夢,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我,求你,求你了夢夢。」
這應該算是蘇琳一生中最卑微的一次,然而她卻顧不了這麼多,為了能留住張梓夢,她甚至可以連生命都不顧,而那自尊又算得了什麼?
張梓夢聽完蘇琳的話,然而卻並沒有就此完全相信,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已是深深地刻進她的心底,不管是不是誤會,都不是一兩句話解釋就能抹平的,更何況蘇琳是有所隱瞞再先,使張梓夢更難去相信蘇琳什麼。她現在心裡很亂很亂,她現在已經不太想去分辨蘇琳話的真假,以此時的心境,她也很難去分辨出蘇琳話的真假。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裡,然後讓自己能夠安靜一下,至於其他的什麼,等自己能夠平靜下來再說吧。
聽完蘇琳的解釋,張梓夢安靜了下來,就在蘇琳以為自己看見了希望的時候,張梓夢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放我走。」
蘇琳怎麼可能放張梓夢就如此走掉,要是可以的話,她剛剛也不會拉住張梓夢,要是可能的話,她也不會如此不顧自尊,如此卑微地哀求張梓夢相信自己,不要離開自己。蘇琳怕張梓夢就這樣一去而不復返,她急切地說道:「不!我不會放你走的。夢夢,你要相信我,我……我可以證明自己沒有騙你的。」
張梓夢就真的想跟蘇琳就這樣斷絕了來往,斷絕了關係么?其實不然的,她的心裡還是希望蘇琳說的一切是真的,然而剛剛看到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切,讓她如何能夠只憑蘇琳先是隱瞞敷衍,最後才說出來的解釋就相信了她。
聽見蘇琳說自己能夠證明,或許是因為張梓夢自己也存在著點希望,於是終於是回過頭來,問道:「你如何證明?」
蘇琳此時才發現張梓夢的臉上已是淚珠成線,濕了臉龐,心中更是悔恨當初的不該,更是暗恨著自己剛剛為何因為僥倖而有所隱瞞。聽到張梓夢的問話,她似乎是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雖然那絲曙光細微黯淡,然而她卻不能因此放棄。然而,她此時才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證明了,那個劉子棟已然離去,而難道證明就是自己的幾句話語嗎?如果可以的話,張梓夢早就相信於她,她也不用證明什麼了。
一個人心中萬分焦急不安的時候,總是容易鑽死胡同,張梓夢問蘇琳如何證明,而蘇琳便四處張望起來,眼神急切而渺茫,似乎在尋找著能證明自己的東西。於是蘇琳便看見了桌面上那把反射著寒光,鋒利無比的水果刀,那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乞求張梓兮的友誼時候的情形,她記得是自己放出了差不多一杯的血,最終取得張梓兮的信任,然後成為了張梓兮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想著,張梓夢和張梓兮那麼的像,是否也一樣的,只要自己再放一杯血出來,張梓夢就相信自己了呢?
她回過頭來,看著張梓夢說道:「夢夢,你等等,千萬別走,我能證明我自己的。」一直等到張梓夢似乎微微地點了下頭,才放心地放開了張梓夢的手,然後伸出手去,從桌面上拿過了那把鋒利的水果刀。
張梓夢看見蘇琳拿起那水果刀,心中驚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就問道:「蘇姐,你幹什麼!?」
蘇琳看向張梓夢,直愣愣就答道:「我證明我自己說的是真的。」
張梓夢眉頭皺緊,問道:「如何證明?」
蘇琳答道:「用我自己的血證明,一直流到你相信為止。」
張梓夢雖然此時心中對蘇琳有些恨,然而卻不想看見蘇琳傷害自己,而且張梓夢覺得此時有點逼迫自己去相信她一般,這樣使張梓夢的心中更亂,她搖搖頭道:「蘇姐,算了吧,還是等我自己安靜一下再說。」
「不!不!不!」蘇琳聽見張梓夢這樣說,那句「算了吧」在她聽來特別刺耳,她覺得張梓夢應該是想就此放棄自己了,此時她真的覺得自己被逼到了一條死路上,似乎看不見一點希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到,她已經有點陷入歇斯底里的境地,她對於張梓夢的話強烈滴搖著頭,然後急於證明一般,把刀塞進了張梓夢的手裡,有點失去了理智似的說道:「不!夢夢你不能這樣的,你不能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你來放我的血,我絕不反抗,放到一直到你相信為止,好不好?好不好?夢夢……」
蘇琳的話已經沒有太多邏輯性,整句話亂得很,張梓夢可以看得出來她是有點失去了理智的樣子,心中真怕蘇琳會傷害自己,於是手便抓緊了刀把不敢放開,她怕蘇琳會把刀子再奪回去,而傷害了自己。
張梓夢此時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何滋味,她只知道看著蘇琳此時的樣子,她很難受,她就這麼一時忘記了說話,而是眼神有點複雜地看著蘇琳。
蘇琳把刀放進了張梓夢的手中,然後便放開了自己的手,靜靜地看著張梓夢的臉,等待著她給自己的回應,然而張梓夢卻一直都沒有給她回應,心中一點點地冷了下去,似乎那最好的一絲細微的曙光也要熄滅了一般。
情急之下,蘇琳也沒多想,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去了張梓夢,她極度不安地想站起身來抱住這個人,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被張梓夢如此離去。因為心中的焦急不安,蘇琳的動作很快很急,而張梓夢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蘇琳剛站起來,就感覺到雙腿一麻,她坐得太久了,又一心放在張梓夢的身上,腿麻了也不知,便一下子倒向了張梓夢那邊。而張梓夢因為怕蘇琳那會刀子,又把刀子抓得很緊,於是就這麼突然的一撞……張梓夢堅硬鋒利的刀刺進了蘇琳柔軟的腹部之中。
張梓夢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而蘇琳感覺到一陣疼痛,瞪大眼睛愣在那裡,然後有點茫然獃滯地低頭往下看,看到張梓夢的手拿著刀把停留在她的小腹處,而她原本潔白的睡衣已經開始被鮮紅之色渲染開來,觸目驚心。
而張梓夢也順著蘇琳的目光往下看,看到情景卻是差點嚇得她魂都散掉,她看著那潔白睡衣之上,渲染開來的顏色大紅如血,也是有點呆愣地抬起頭,看著蘇琳叫道:「蘇……蘇姐。」
蘇琳已經感覺到了疼痛,鑽心噬骨一般的疼痛,然而這比起張梓夢對於自己的重要性來說,卻是可以忽略不計,臉色開始煞白起來,卻依舊不忘解釋哀求地對張梓夢笑笑,說道:「夢夢,我是真的沒有騙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張梓夢這時才反應過來,條件發射地縮回了自己的手,眼睛卻獃獃地看著越來越瀰漫開來的血色。那看起來鮮艷至極的紅色,在她看來是如此地刺眼,如此的恐怖。她雙手舉起來,想去觸碰蘇琳卻是不敢,唯有雙手在蘇琳身周有點無意識地晃動,嘴裡焦急地問著:「蘇姐,你沒事吧?」
蘇琳卻依舊重複一次:「夢夢,我是真的沒有騙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然後便不支地向身後的沙發倒下去。
張梓夢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驚慌,嘴裡無意識地叫著:「蘇姐!蘇姐!……」
此時張梓夢可以說是六神無主,過了一會她才想起求助,但是下意識地卻只想到了張梓兮,於是兩隻手顫抖著,用手機撥通了張梓兮的電話,眼神緊緊地看著昏倒的蘇琳。
電話接通,未等張梓兮說話,張梓夢就哭了出來,對著手機焦急地說道:「姐,怎麼辦?蘇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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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那個……貓兒就不說話了哈~~因為怕被抽……
不過,貓兒還素忍不住滴說一句:貓兒素無辜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