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教主悔不當初
「可那信號彈終究是我發的。」
袁寐是個直率之人,她的腦海里沒有「心機」和「套路」兩詞,在她心裡,是誰的鍋就是誰的鍋,沒必要違背良心去推,這是窩囊廢的做法,姑奶奶不屑一顧。
慕辭月被弄得有些無奈,他都良心發現主動吸鍋了,沒想到還吸不過來。
也不知該用什麼話回復。
有時候,一個人想法觀念的轉變,只需要一天中的一瞬間。
慕辭月只著了一身薄涼的單衣,外面淅淅瀝瀝飄著毛毛雨,不出多時單衣便被淋的濕漉漉的。這個時間氣候悶,但溫度也不高,一身濕的任風吹,遲早弄出病來。
「我是上將,戰爭失利這種事,自然是我來承擔後果。」
天色已晚,慕辭月的臉色有些瞧不清楚,但靠在軍帳旁任風吹的模樣看的人著實心疼,袁寐不再和他爭:「別說了,先回帳里,不要感冒了。」
「嗯。」慕辭月抬眸道,「我有些乏,先回去休息了,你幫我照顧一下劉將軍。」
「好。」袁寐不放心,還是再三叮囑,「你也別老想這個,本來就不是你的鍋嘛,明明是我……」
「行了,我回去了。」
慕辭月語氣極淡地丟下最後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周身靜謐安寧,好像剛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袁寐獃獃的,過了許久才回了軍帳,她總覺得她好像一直看錯了慕辭月,明明是那麼樂呵呵,平日里嬉皮笑臉的人,居然也會有深沉的一面么。
其實,就連慕辭月自己都已經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了,劉遠為救他而受傷,他應該慶幸,應該笑話劉遠的自以為是,嘲笑劉遠當時的虛弱,然而,他一個都做不到。
他總覺得,九嘯將軍這個身份,很快就保不住了。
…
這場大戰,令南康死傷慘烈,郡王被殺,隔日,謝羽祁上朝專議此事,朝堂之人態度不一,扣鍋給袁寐,劉遠,慕辭月的人都有。
慕辭月不想聽這種扣鍋大會,加上袁寐溜回來是偷偷摸摸的,沒有被發現,還處在失蹤的狀態,不需要去接受批鬥,劉遠那就更不必說了,慕辭月才不想單獨過去然後被集火,就告了病假沒有去早朝,謝羽祁批了。
因此,很巧,考慮不周的慕辭月陰差陽錯避開了來早朝的北嶽前丞相曹貢,沒有被暴露。
然而,當大臣們咄咄逼人,非和袁寐當面對峙不可的時候,謝羽祁違背不了那麼多人的意願,下令傳喚袁家家主,讓他交出袁寐,得到的結果卻是:找不到袁寐的人。
相同的,慕辭月也莫名其妙失蹤了。
其實,劉遠名聲大,戰功多,算得上是南康除謝莫文外的一任戰神,而慕辭月是黑馬,前途無限,深得太子殿下歡心,大臣們本就不想找他倆的麻煩,鍋主要扣給袁寐,然而卻找不到這人,一時間朝中亂成了一團。
謝羽祁爭不過那些大臣,派人意尋找慕辭月的蹤跡,然而慕辭月何等狡猾,眾人尋了三四日,依舊尋不到慕辭月的蹤影,也就在這時,北嶽竟主動進攻。
新人將領應付不了這樣的攻勢,謝莫文相距過遠無法趕到,劉遠帶傷出征,卻再次慘敗,南康形勢更加不利,此後休養近一個月,都沒有再主動發起進攻。
而離朝八百里遠的地方,慕辭月帶著袁寐,兩人乘馬不知道跑了多久后,終於歇息在了一處小溪邊。
「你是要帶我去哪,都已經走這麼遠了,現在能告訴我了么?」袁寐道。
慕辭月靠在樹榦上閉目養神,懶洋洋道:「別問那麼多,總之,對你無害。」
袁寐剛剛用水洗了洗臉,這會正很粗暴地用衣袖擦乾:「不是我說,你讓一個小姑娘跟著你跑了兩天,你還不說目的地是哪,是打算拐人嗎?」
慕辭月憋不住笑了:「你是小姑娘嗎?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我拐你?那怕是一輩子都賣不出去。」
「我去你媽的,你姑奶奶我也是很好看的行不行?」
「行行行,你說啥是啥。」慕辭月也沖了把臉,「總之,跟著我,對你沒壞處。」
「那你總要告訴我去哪吧?」
「北嶽。」
「什麼?」袁寐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你去北嶽做什麼?」
「呵,你當間接害死郡王這種罪,是隔幾天就能過去的嗎?」慕辭月臉上滴著水,睫毛上也全是水珠,「南康你只能流落街頭,且躲不了太久,到時候你被逮住,輕則給你個痛快,重則你全家都得陪你下黃泉。」
現在南康暗潮紛呈,誰暗地裡都想弄掉他們背鍋三人組,其實北嶽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因為就算他們行蹤暴露,南康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可袁寐不明白,也不願意:「那去北嶽又有什麼區別了?不一樣是流落嗎?這種逃亡的日子,還不如不過。」
慕辭月抿嘴緩緩吐氣,輕笑道:「不,會給你一個安全穩定的居所的。」
「這怎麼給,難不成北嶽皇帝還是你親戚不成?」
「我給你說個秘密,你不要對外說。」慕辭月笑著,表情賊兮兮的,「你聽過北嶽的敗月教主嗎?」
袁寐搓下巴:「有點熟悉哎,我聽說書的講過,好像……和北嶽的皇帝蕭卿執,有些說不清的關係,你說這人幹什麼?」
「不幹什麼,嘻嘻,其實我就是敗月教主。」慕辭月晃晃腦袋,都快飄到天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袁寐翻了個白眼,「你腦子抽了嗎?雖說你們都姓慕,但你這麼和人家拉關係……太弱智了吧?」
「我要是說的是真的呢?」
「不存在的,別臆想了,醒醒。」
然而,再過一日後,袁寐驚奇地發現,她真的一路暢通無阻直逼北嶽沒人攔,半路上還偶遇了個極好看的男子,也乘著馬,一身白色勁裝,勾勒出極好的身軀輪廓,神色淡漠,領著兩名帶著面具的隨從,立在他們面前,好像下一刻就能說出「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等等話語。
袁寐擦擦口水,以為這是終於碰見的攔路人,剛想拔劍,卻見慕辭月沖她比了個手勢,那手勢好像是……
去去去,快走開,你打擾到我和別人幽會了。
「……」
「這是……」袁寐好奇地打量蕭卿執。
「哈哈哈,這是我埋伏在北嶽的卧底,專門負責給我打通情報的,所以我知道的多,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陞官那麼快?」慕辭月抬高下巴,顯得洋洋得意,蕭卿執在一旁冷眼瞧他,抱著手臂滿臉無奈,不忍心打斷他耀武揚威。
「這樣的啊,那你們在這裡見面是要幹什麼?」袁寐環繞瞧了一圈,不過腦子就吐出一句話,「這是小樹林。」
「……」慕辭月咳了一聲,「話別亂說啊,你這小姑娘思想真的很不純潔。」
「啊?啥純潔不純潔的?再說你第一天認識我嗎?可笑。」
「……」慕辭月偷瞥了眼蕭卿執,故作玄虛吩咐他身後的兩名隨從,「咳,你們過來,把我這位朋友帶過去好生安頓了啊,我和你們主子說兩句就走。」
「……是。」
兩名侍從同時回答,然而聲音絲毫不剛正不阿,一個奶奶的一個軟軟的,絲毫不像皇帝身邊護衛的形象。
「哎?」慕辭月輕疑了一聲,但立刻住了口,選擇用眼睛去看兩名隨從,結果是發現的這兩個人……
像極了蕭瓊軒和曹信。
雖然這二人都戴著面具,但蕭瓊軒的萌,以及曹信的慫,慕辭月自覺還是不會認錯的。
「呃……」慕辭月沒想著當場揭穿,他又不是不顧後果圖一時痛快的人,於是直接把不清楚狀況的袁寐丟了過去,拉著蕭卿執到了小樹叢里。
躲好了,慕辭月清咳一聲,而後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確定周圍無人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蕭卿執的唇上舔了一口。
「陛下呀。」慕辭月嘴角上揚,好像他心裡一點也不慌似的,「幾日不見,我對陛下,當真是愈發思念,陛下有沒有想我呀?」
已經許久沒看到慕辭月了,亦或者是說許久未見慕辭月這副騷樣,蕭卿執頓了半晌,微微抿唇,滿臉不屑狀,像是時刻準備說一聲「你做夢」,然而卻是出乎意料的一句:「聽說,你被劉遠救了?」
慕辭月沒料到蕭卿執一開口就提這件事,笑容僵在嘴角,一邊感嘆蕭卿執消息的靈通,一邊問候彭夙的母系祖宗,放開圈住蕭卿執的手,故作寡然道:「對啊,怎麼了?」
「很愧疚?」蕭卿執淡淡道,「聽說,那天晚上,你獨自凄涼地坐在帳外淋雨?原來,你竟是這樣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慕辭月眼角抽搐,「你究竟安排了多少人在我的軍帳里?我怎麼做什麼你都知道?」
蕭卿執輕笑一聲,抱臂不言,慕辭月瞪他幾眼,瞪過癮后嘆了口氣,哀怨道:「對,我是有點愧疚,你要是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去南康做勞什子卧底。」
這要是人鐵石心腸,那也罷了,可偏偏慕辭月是個外表決絕實則優柔寡斷的人,別人對他咋樣他就對別人咋樣,只是蕭卿執顯在外表,他隱在心裡,可這不代表他就沒有這種情感。
若是有一天,他站在北嶽,同南康交戰,他真的說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殺劉遠,殺慕恂,殺謝羽祁……
頭大,啊啊啊啊!
※※※※※※※※※※※※※※※※※※※※
剛剛修文的時候,看到之前有好多屏蔽詞..有小可愛看到的話麻煩留個言呀,我怕影響閱讀體驗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