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老夫人癱了
「母親,那個賤人沒死!」
喝茶的婦人茶盞「砰」地一聲,掉落在地。
「你說什麼,誰沒死?」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死丫頭!」少女恨得咬牙切齒,眸子猩紅,如同從地獄沖入凡塵。
婦人瞅了瞅她,眸子凝了凝,眼底泛著殺氣,「一把火燒了,還沒死,你確定沒看錯?」
「母親,我真得看見她,就在街頭布莊里!」女子眼睛瞪得溜鼓,帶著恐懼,更多的還是恨意。
婦人不作聲,緊繃的臉有些發烏,低了低頭,讓人瞧不清心是不是如人般黢黑。
「下去吧,娘知道了。」婦人終於開了口。
「母親,女兒真的歡喜安王,所以那賤人必須得死!」那丫頭又狠訣起來,聲不大,卻有些猙獰。
婦人搖搖頭,示意她下去。
女子不甘心,卻還是起身出了屋子。
興許是惱怒,心裡氣不過,院子青石路上的小石子被她踢出好遠,嘴裡嘟囔著,「賤人,賤人!」
一個石子飛了起來,不偏不正打在剛剛回府的鳳太師腦門上。
鳳太師惱羞成怒,「誰!給我滾出來!」
「父親,您回來了。」女子跑上來,撒嬌道。
「鳳木心,你敢拿石子砸為父?是不是活夠了!」鳳太師厲聲道。
女子嚇得一個哆嗦,趕緊跪了下來,「父親,心兒錯了,不是有意的,女兒踢石子玩兒,石子不小心跑出去了。」
「滾一邊去,下次再敢如此放肆,便送你去家廟!」鳳太師橫眉冷對,氣結道。
見父親離開,跪在地上的女子『騰』一下便站起身來。
「小姐,老夫人讓你去一趟,聽說是遠方的親戚給帶了不少南邊的吃食。」丫鬟跑過來,有些歡喜。
「哼,她能想起我?」鳳木心嗤之以鼻,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沒把她這個庶出的孫女看在眼裡。
但她不能在丫鬟面前如此說,她可從來都是乖巧懂事的鳳家二小姐,溫婉可人,嬌嬌欲滴。
「走吧,小榮,祖母身體不好,可不能久等。」鳳木心眸子一閃,收起狠戾,溫婉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祖母多虧了小榮你盡心伺候,是祖母的福氣,也是咱們鳳府的福氣,在父親面前,心兒一定要好好說說才行。」鳳木心又笑了笑,一臉溫柔。
小榮低了低頭,臉頰緋紅,她進府的時候,還是個黃毛小丫頭,老爺年輕有為,已經是當朝太師,那時,她便想著,就是伺候老爺一輩子,哪怕是通房的妾氏,也甘之如飴。
可惜,老爺只讓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做了個小丫鬟。
鳳木心打量著她:小榮是鳳家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很得老夫人歡喜,這平日里沒少幫自己說木離的壞話,還算滿意。
「小榮,你進府好多年了吧,應該讓祖母為你尋個親事。」木心柔柔地說著,很是溫婉。
「小榮多謝二小姐,伺候老夫人是奴婢的福氣,不嫁人。」小榮說著,又低下了頭,臉頰更紅了。
鳳木心瞅著,心裡冷冷一嗤。
……
「老爺,管家也說了,木離被匪徒拐到了山上,燒死了,滿山的荒夷,老爺節哀啊。」婦人淚流滿面,傷心不已。
「哎,可憐了離兒,只是,安王如何能罷休?」鳳太師嘆了一口氣。
「那玉佩不是撿回來嗎?信物還在,不如讓木心給他送去,若是安王有心,咱們鳳府還是應認這門親事。」婦人又道。
鳳太師愣了一下,「錦繡,離兒真得被燒死了?」
婦人眸子閃爍,很快又恢復平靜,「老爺,離兒沒了,錦繡也很傷心,雖不是妾身所出,但也視為己出,姐姐常年在祠堂吃齋念佛,這孩子從小到大,您說說,我哪點虧待過離兒。」說著,又嚎啕起來,哭天悲緬,很是傷感。
「別哭了,離兒沒了,還有心兒,你說的對,不過秦氏那裡還是要交代一聲,將離兒的屍體找回來,若是找不回,做個衣冠冢也好。」鳳太師見端錦繡哭得稀里嘩啦,心也軟了下來。
對於嫡長女鳳木離的死,他有些愧疚,朝中黨派紛爭,興許是得罪了人,才害了離兒,那丫頭雖性子冷了些,卻面冷心善。
哎,命啊,短了些!
鳳太師連日做夢,心生質疑,但人死不能復生,也只能忍下。
……
「木心給祖母請安了。」鳳木心半俯著身子,溫婉輕語。
「你這丫頭來了,離兒還沒回府?」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祖母,姐姐去了寺廟祈福,然後,然後,」鳳木心說著說著,嚶嚶而泣。
「哭什麼,憋回去!說,怎麼回事!」鳳老夫人到底是見多了世面,中氣十足,很是平穩。
「姐姐在山上遇上了匪徒,被,被燒死了。」鳳木心哭泣不斷,傷心欲絕。
鳳老夫人『啷噹』一聲,直接倒在地上,一蹶不醒。
「快,傳府醫進來!」鳳木心站起來,喊道。
小榮嚇得臉色蒼白,頓了好一會兒,才跑出去。
鳳木心冷眼看著,倒希望府醫最好不來。
「管家,快,老夫人,找府醫,不行了!」小榮一看見管家,慌忙道,有些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管家嚇得直跳腳,不過很快叫來了府醫,也讓下人通知了府上的各個主子。
祠堂里大夫人秦氏拿著佛珠正念念有詞,手不小心一抖,佛珠』嘩啦』一下,落了滿地,噼里啪啦,響徹在整個沉寂的祠堂里。
府醫最終沒能醫好老夫人,好好的一個慈祥的老太太,癱了!
口眼歪斜,話說不清楚了,連自己吃飯都成了問題。
接著,兩具燒焦了的屍體,被抬回了鳳府,鳳太師哀痛地宣布,這是嫡長女鳳木離和丫鬟小燕!
頓時,鳳府上下一片嚎啕。
秦氏從祠堂走了出來,陪著她的是有些跛腳的嫡長子鳳木澤。
她走到兩具屍體面前,瞅了一眼,面上很冷,未見一滴淚痕,冷眼一過,又回了祠堂,自此再未出院。
嫡長子鳳木澤在棺槨前守了三天三夜,亦未流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