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不眠夜
「你說什麼?」原本趴在李嬤嬤懷裡的皇后,突然就像是披上了鎧甲,連忙走向了太子府,
此時的太子府。
華大夫和菠菠在韓衛的守護中,已將解毒的藥丸給景王和劉姍芸喂下。接下來便是行針排毒。
劉姍芸是女子,華大夫認為男女授受不親,他不合適。
所以菠菠在替劉姍芸行針,而華大夫則正在替景王行針。
這時候聽聞太子也中毒昏迷,太醫院的人已經趕來,華大夫知道太子中的乃是慢性毒,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於是也管不了那麼多,繼續先將行針到一半的景王,可不能前功盡棄!
皇后踉踉蹌蹌的過來,便看到了太子癱倒在地上,呼吸及重,全身發緊,嘴上發黑,嘴角還有一絲黑血!真的,真的中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就給了一包毒藥的,明明就給了一包毒藥的!
為何太子也會中毒!
「你們站在幹什麼,還不快些給太子醫治!」皇后怒氣沖沖的看著站在一旁不知道忙活什麼的太醫,發著怒!
「回稟皇后,太子所中之毒,過於奇怪,並不知道是何毒,臣等不敢妄自下藥,恐加重毒性發作」太醫們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連看皇后都不敢去看!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中的乃是斷腸草與番木鱉之毒,給太子灌水,灌大量的水,接著摳喉,讓他吐出來,反覆十次!再用甘草,綠豆,黨風,銘藤,青黛,生薑煎服!」華大夫一邊行針一邊喊了一句。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在一旁滿頭都是汗的老者,正在努力的給早先已經診治斷氣了的景王行針。
皇後知道這些大夫已經靠不住了,一眼變看到了被兩個侍衛扶住,全身赤裸,瘦弱的景王,原本的愧疚再次襲來。
可就算是再愧疚,看著痛苦的太子,她依舊選擇了走上前去:「你是何人,知道如何救太子,還不快過來替太子醫治!」
一邊說著越靠越近,華大夫怕她影響行針連忙焦急的道:「景王中了急性劇毒,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此時停下來,再也救治的可能,太子乃是慢性毒藥,還有時間,讓那些太醫先行催吐,老夫隨後既來!」
皇后看著那些無用的太醫們,手忙腳亂的樣子,再看看還是死氣沉沉的景王,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本宮命你,立刻替太子醫治!」
所有的愧疚,再看到太子難受的瞬間,化為灰燼,終究還是太子重過一切!
「皇后你聽不到嗎?你怎麼可以如此偏愛,同樣是皇子,同樣是皇后您生的,景王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就這麼見不得他活!
景王這條命已經還給你了,他如今是我韓衛的孩子,這大夫乃是我韓衛找來的,誰敢再靠近一步,殺無赦!」
韓衛將那刀亮了起來,守在了最外圍,就如一個護崽的雄獅!「我韓衛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不準任何人靠近!靠近一個我韓衛殺一個,靠近一群我殺一群!」
「給本宮將這個信口雌黃,想要謀害儲君的人拿下!」皇后瞬間便激怒了,她如何能容忍下人的職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他說了,不做他孩子的,是他自願死的!不是她害死的!
那一群侍衛步步緊逼,韓衛豎起那寶劍,誓死守衛,滿目怒火,雙方拔劍怒張!一觸即發之時,太子妃長孫曉雅突然出現擋在了中間。
「誰敢上前!」太子妃第一次發起了怒,平日里淺笑溫順的女子,一旦發起怒火,自有一種威嚴。那群侍衛也恐傷了太子妃,一一停了下來。
長孫曉雅見他們不再往前,跪對著皇后道:「母后,華大夫醫術很好的,他說太子能等,便是能等,景王尚存一線生機,我們便再等等可好?」
「等,母后如何不想兩全其美,起死回生你以為真這般容易?如今陛下病重,就靠太子撐起這北梁江山,若是太子有三長兩短,你如何擔當得起!
虧得你還是太子妃,你就是這般對太子的!本宮不得不懷疑你,他們中毒是不是你勾結郭家所為!來人將她給我帶下去!」
皇后看著那長孫曉雅,本就不滿意,又想起不知為何死去,如今連屍身都不知再何處的劉姍芸更是惱恨!
若是這長孫曉雅不出現,她自小養大的芸兒成了太子妃,今日便不會有這般事情發生,她的景兒也不用死!所以這一切長孫曉雅難逃其咎!
「母后,景王急性中毒之時,太子沒多久便已經有了腹痛,頭痛,呼吸不暢等不適,但太子有諭:以救景王性命為先!
太子言若是以自家手足一命換這錦繡山河,他甘願一死!我長孫曉雅,既以為他妻,就得遵從他旨意,恕妾身抵死不讓!」
此時的長孫曉雅,一句一句都是堅持與惱怒,還有努力按下心中對皇后的恨意,今日太子和景王,若不是喝了坤寧宮送來的酒他們今日根本不可能有事!
「太子中毒神志不清,不會判斷,難不成你也沒有判斷,孰輕孰重,長孫大人沒有教你嗎?你若是再執意如此,本宮絕不饒你,也絕不饒長孫一族!
太子和景王能在這太子府被謀害,非親近之人根本做不到!長孫一族與逆賊郭家勾結,意圖謀反拿下!」
「母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太子妃只知道這太子和景王之所以會中毒,喝的乃是你坤寧宮送來的酒!」長孫曉雅從地上直接站了起來,她再也不想跪拜在地上!
「大膽,本宮送了月余的酒,從未有事,只有今日被那伺候五皇子的公公撞了便出了事,已經人贓俱獲,你身為皇家兒媳,竟然為罪人開脫,該當何罪!」
「妾身的罪,自有陛下來定奪,若說這輕輕一撞能下毒,妾身信,但是一個毫無武功底子,輕輕一撞,能下兩種毒,臣妾不信!
難道母后就從未懷疑,母后不去找真正的兇手,卻將太子府團團圍住,還阻攔救治,究竟是為何!」
長孫曉雅心中已無尊卑,有的只是憤怒,只是替景王,替太子所不值!如今自己已為人母,她實在想不出來,皇後為何能做這些事情!
初入皇宮,父親和母親便告誡她,一入宮門深似海,她做足了準備,為了所愛之人,預想到了所有事情,以及自己未來會面對的種種可怕,就是被太子厭棄,入住冷宮,她都曾想過。
可是真的入了宮門,她卻發現,陛下仁慈善良,太子良善溫和,皇子皇嫂們各各謹記尊卑,她還有公主,還有杜小姐,還有郭紫涼好友,所有的一切只讓她覺得慶幸。
可是皇后卻一手毀了,她想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難道小小的七皇子的出生,便讓她如此不相信太子的才能,不相信陛下的愛意,太可怕了這一切太可怕了!
而皇后也被她那一句,真兇你不去找,真兇,這時候她才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為什麼太子也會中毒!
心澈呢,心澈呢?她去了哪裡!
「嘩~」的一聲,太子劇烈的吐了起來,那些手忙腳亂的太醫,第一次看人吐,吐的讓他們那麼高興:「太子吐了,吐了,繼續,繼續!」
太子隨後又被灌水,此時的灌水明顯比剛剛順利多了,而景王這邊,華大夫依舊聚精會神的弄著!
皇后這時候再也待不下去了,對著那群太醫道:「太子若是有個好歹,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說完立刻轉身離去!
在走出太子宮門,再無人的地方,立刻問向身邊的婢女:「心澈去了哪裡?司馬侍衛呢,讓他過來!」
那身邊的婢女連忙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那侍女怎麼不知道,司馬侍衛是專門給皇后滅口用地人,自然害怕的不行:「司馬侍衛說,並見到心澈,他,他還去心澈的卧房之處,在她的枕頭下面,找到了找到了這個!」
那婢女連忙遞上了一個男子樣式的荷包。
皇后一看那荷包,那是,那是兄長的荷包!皇后想起今夜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所以兄長根本就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
船坊!
皇后口中的心澈,已經到了船坊之中,蕭安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女子,露出了笑臉。待她們姐妹溫情完之後,聽那心澈將宮裡發生的一切說完之後。
「哦?景王喝下了那劇毒?哈哈哈哈,想不到洛家還真有這般手足情深之人!」蕭安大笑了起來:「還真是有趣,這劉國舅怕是自己也未曾想到,看來劉國舅不反也得反了!又來一場兄妹相殺,著實不錯!」
「主上,據線報,辰王妃和郭家的女子們全部消失了,並沒有被抓住,劉國舅所抓的人根本不是她們,是都需要秘密搜尋?」那妖嬈的清兒似乎有了妹妹在身邊,倒是比平時穩重一些。
「無需,當年洛家與郭家不仁,可我並非不義之人,我蕭安本就不是針對那些弱女子,只需配合劉國舅讓遠在塞北和西北的郭家軍和辰親王相信即可!
還有傳信給嶺南王,劉國舅提前行動,想要謀取江山!是時候讓嶺南王出場了,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奪得這江山!哈哈哈」
蕭安的笑聲,回蕩在這早已經被擾了安寧的汴京城,顯得絲毫不突兀!
「好,奴家這就去部署!」清兒說完便準備離開。
「慢著,去書給鹽城,將那幾個人給放了,還要派人秘密保護蕭玉,不得讓他受一點傷!辦完這些事情之後,你們兩便離去,不用再回這船坊了」
蕭安看著似乎快要升起的晨曦,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太陽升起,代表的希望,不是嗎?
清兒一回頭便看到了晨曦下的他,一種決然之美,紅色的衣袍隨著河風飄揚,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帶上自己。
此時的景王府!
杜玉潔睡夢之中被人驚擾,景王已死!她甚至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由於景王並非一直歇在她房裡,平日景王又不喜歡被人打擾。
所以她根本沒有留意到,景王並未歸府,如今宮門已鎖,她根本進不去!她也不敢進去,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兄長明明還說,景王心有成算,讓她等著做太子妃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無從知曉,心裡更是害怕是不是皇后和太子知道了他們的野心,就連派人出去打聽她都不敢。
而對於景王之死,除了害怕自己被拖累,也就只有那麼一丁點的為他傷感。
她什麼都不敢,只能靜靜地等著兄長的到來,並且祈禱自己不要惹禍上身!她什麼都沒有做!
另一邊的東楚郡主的苑子,聽聞景王竟然沒了,氣的將妝台里的所有東西都打碎了:「真是沒用!」
原本計劃景王奪得王位,她在聯合辰王與東楚合作,將這北梁江上給拿下,可如今太子依舊在,她拿什麼去引誘辰親王。
「郡主,小的打聽到了,太子一樣身中劇毒,陛下危重,郭家和辰親王意圖謀反,京郊大兵正前往討伐,何不通知王上北征?
此乃大功一件,若是北梁被東楚一統,郡主所立之宮,想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
那東楚侍衛其實早已經傳信給了東楚國主。
若是有了東楚郡主內外配合,事半功倍。
東楚郡主思前想後,以景王之死討伐的確是個起兵的好法子!
「聯合所有東楚的暗中勢力,配合東楚國主行動!」
天亮之時,借著混亂,杜星暖和小倩就這樣避開了各種耳目,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阮府。
「王妃,昨夜已有官差來搜尋,今日應該不會再來了,王妃請放心入住!」
阮大人熱情的請她進來,阮大正以及夫人也齊齊見禮。
他的夫人正是少陵兄長的表妹崔家嫡女,說來他們的婚事還是她一手撮合的呢。
「十一妹!十一妹?」一個焦急的女聲傳了出來。
杜星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就被人一個香軟的懷抱給緊緊的抱住了。
「十一妹,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聽話的乖乖在家待著,今晨便聽到了辰親王和太夫人他們被緝拿歸案,可把我嚇壞了,嗚嗚嗚」
這些埋在懷裡的杜星暖不用看也知道了,是阮蕙蕙嫂子。
「蕙蕙,當心點,王妃還有身子,辰親王早已經安排妥帖了一切,而且王妃是有福氣之人,定然能逢凶化吉。
郭老夫人和三位舅母,都是久經沙場九死一生的人,豈能輕易被抓到?瞧你還哭了一晚上!」
阮大正敲了敲她腦袋,將她拉扯開來。
「貼身婢女回報說懸挂那裡的人身形和衣裳都像極了你們,你說若是其他人認錯就好了,這貼身婢女說的,怎不緊張,不過知道你們沒事就好了。」阮蕙蕙破涕而笑。
「沒事的,本就是瓮中抓鱉,自然是要隨他們折騰,只是不知道宮裡如今情形如何?」
杜星暖不由的擔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