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全文完結

房間門推開的片刻，入目就是一片漆黑。哪怕現在外頭正是艷陽高照的好時候，這病房裡也被窗帘給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Micheal伸手去把窗帘拉開的當下，一直睜眼盯著天花板的夏晚橙立刻就閉上了眼。

Micheal在她的病床前坐下，說道：「剛才雷家的人過來說，雷空的告別儀式已經確定在了後天。」

見夏晚橙驀地睜眼，Micheal又道：「但是明確說了不許我們家的任何人靠近雷空的靈堂。」

見夏晚橙眼裡有流光波動，Micheal繼續道：「雷家最近才費心把雷空的遺體拼湊搭理完整，但是他的眼睛一直……一直沒合上，所以姜淮來找我，想讓你過去看看，能不能讓雷空把眼睛閉上。如果你不想去……」

話音未落，這些日子始終未出過一聲的夏晚橙打幹澀的喉嚨里擠出了生澀的兩個字：

我去。

……

姜淮聯繫夏晚橙的事情是背著陳盈進行的，所以夏晚橙去得時候，保存雷空遺體的靈堂只有聶蘭心雷月雷影和姜淮在。

這諸人看見她如今的狀態都大大吃了一驚。雷月更是說：「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倒也跟死了差不多。行了，不用裝了，我弟弟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你如此，也該心滿意足了。」

夏晚橙沒理會他，只徑直走向停放雷空遺體的地方。

雷家花了大價錢從全世界各個地方找來了專業的斂容師。起碼現在從夏晚橙的視野里看去，一身黑色西服躺著發獃差不多。夏晚橙望入他睜著的眼睛，但只能從裡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把手放在雷空眼瞼上，小聲說：「你如此精於算計，應該清楚我這一生不會好過了。你放心去吧，以後大可以高高在上地看著我如何苟延殘喘地活過每一日。」

夏晚橙慢慢把手滑下，等他拿開手時，雷空的眼睛卻依然沒有合上。

姜淮看見了，說：「這……」

夏晚橙再次用手遮住雷空的雙眼，咬牙切齒地小聲在他耳邊說：「你容我幾天，我把事情交代好就去給你償命。」

這一次，雷空依舊大睜著眼，可虛弱的夏晚橙已經站不太住。她走到旁邊的椅子上歇氣，聽著雷月在靈堂里接電話，明目張胆地跟律師商量要如何繼承雷霆遺產的相關事宜。

夏晚橙問：「雷霆已經死了嗎？」

雷月沖她露出個眉飛色舞的得意表情：「快了。」

夏晚橙疲累地點點頭，說：「恭喜你得償所願。」

雷月道：「也全靠你的成全。」

夏晚橙看過去，問：「那日是你跟稽查局說，雷空出車禍是因為他搶走我女兒，而你在後頭追趕才導致的事故，是嗎？」

「是，你該感謝我讓雷空把你女兒還給你。」

「我女兒很好，她在雷空手上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不過……」

夏晚橙看著雷月，道：「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為什麼不重要！」

突然響起的男聲和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靈堂的清靜。

邵度攜著一眾稽查員走來，他從腰后拿出手銬，徑直地走向雷月，把手銬拷在了她的手上，並在雷月驚惶的神情中開口：

「雷月女士，我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綁架和蓄意謀殺案有關，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將會成為呈堂證供。你有見律師的權利……」

雷月驚叫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涉嫌綁架和蓄意殺人？我要告你誹謗。」

對此，邵度只冷冷地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帶走！」

就這樣，雷月便在聶蘭心的注視下被稽查局的人帶走。

邵度看向夏晚橙，說：「我有……我有東西想給你聽，是……有關雷空最後留下的話。」

……

休息室里，邵度按下電腦的播放鍵，頓時，電腦擴音器里就傳來了雷空那熟悉的，弔兒郎當的聲音：

「小雨，你別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小雨，我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跟你見面。我今天確實是狼狽了一點，但那不是情勢所迫嘛……」

「其實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夏晚橙……在我準備跟她結婚的那段時間裡，真是我迄今為止最幸福的時候……」

「我以我和夏晚橙的名字申請了一棟住房。我就想著，等我再老一點，我就養條狗，帶著狗一起搬到那裡去住。等我搬到那裡去住后，我可以天天看，月月看，看到老，看到死……」

「很可惜我沒法看清你的臉，不然我應該就能知道我夢想中的寶貝閨女長個什麼樣子了。」

「小雨，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

「小雨啊，不說了，我實在太累了。」

邵度側頭，見旁邊的夏晚橙正用手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邵度道：「這是我們技術部維修了雷空車裡的監控所復原出來的當時情況，但是只有音頻。這些他最後時刻留下的語音不僅留下了這些……還有……」

邵度抬頭看向聶蘭心，道：「還有雷月綁架夏小雨和蓄意傷害殺人，甚至險些毀屍滅跡的全部證據，這些……會成為我們指控雷月犯罪的有力證據。」

邵度拍了拍夏晚橙的肩膀，說：「我們局裡的高級督察組在昨天收到了一份檢舉材料。來自雷空……來自雷空實名舉報雷霆這些年來謀殺並侵吞他人財產的完整證據鏈。其中就包括雷霆是如何害死你父母的證據。目前我們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會對這些證據一一進行核查，確認無誤后……我們會對雷霆正式提起起訴，並對他名下財產進行查封。」

聽聞此事的聶蘭心差點摔在地上。她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問說：「你說這些……這些是什麼意思？」

邵度沒有理會她，只繼續跟夏晚橙道：「當年涉及到這些事的相關人員都在被調查之列。前柏海稽查局局長徐東來已經在今早遞交了辭呈，上頭已經批准了他的離職，但對他的調查絕對不會延緩姑息。」

邵度跟夏晚橙說：「這一次，你父母的沉冤一定能得雪，法律一定會還你們家人一個公道。這都是……這全是因為雷空費盡心血地收集了這些證據。我想，如果他此刻還活著，這些證據資料一定會是由他親自交到我們手上。」

夏晚橙把整張臉埋在膝蓋上，只有脊背一直顫抖個不停。

邵度哽咽道：「晚橙，雷空是個好人。他這樣的人不能一直死不瞑目。你去把小雨帶來，讓她送雷空最後一程。」

*

夏晚橙握著小雨軟軟的手臂，拉著她柔軟的掌心放在雷空的眼瞼上。

她說：「你知道他是誰是不是？你不害怕是不是？」

小雨沒有出聲，只有圓圓的眼睛一直落在雷空臉上。

夏晚橙道：「他那時候跟你說得話你都記得是不是？他那時候聽不到你的回答，但你現在可以在心裡把你要說的話都跟他說，現在他……他能聽得到了。」

夏晚橙等了片刻，而後拉著夏小雨的手慢慢從雷空的眼帘上滑下。

這一次，雷空的眼睛安穩地閉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愈發像是睡著的狀態。

夏晚橙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他，直到Micheal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

夏晚橙問：「你請好假了是不是？」

「我直接遞了辭呈。」

夏晚橙愣了一下，沒有言語。

Micheal道：「我跟院長說我要繼續去貧困的地區做醫療支援，他沒有反對。」

夏晚橙點點頭。

這時候，Micheal的電話響起，他接起來說了兩句，而後跟夏晚橙說：「邵度打電話來說……說雷霆今早7點來鍾，死在了醫院。」

夏晚橙垂下眼，問說：「對他的起訴原本是定在明日是不是？」

「嗯。邵度說不管雷霆是否離世，他生前的所作所為會原原本本地公布給大眾知曉。」

夏晚橙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Micheal語氣輕鬆道：「雷空不是在那裡捐了所醫院嗎？我乾脆就去那裡上班好了。」

見夏晚橙抬頭看來，Micheal道：「我們帶上小雨和……雷空。我們一家人去那個海邊，去看朝升夕落看海鷗成群看大海翻湧。」

「好。」

夏晚橙笑，「我們一家人去那裡看朝升夕落看海鷗成群看大海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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