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了

洛雲霞止住了哭聲：「都是那個洛雲笙害得！就是她把我一把推下了水塘！那個水塘水又冷，又臟又臭的，恐怕還有蛇！母親……我好害怕……」

蘇姨娘趕緊招呼人去燒水為她洗澡，先讓她把所有衣服褪了下來又檢查一遍沒被什麼毒物咬著后，親自給她洗澡，支開了下人向她問話。

「你倒是跟母親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洛雲霞見狀也小聲說道：「聽說洛雲笙和辭王殿下今日連婚期都定了，我看她一個人在水塘邊站著，不過是想跟她打聲招呼罷了，結果她……」

「算了吧，你是我女兒，我還能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你對辭王殿下是什麼心思。今天，怕是你先動了手，想推洛雲笙下水塘吧？」

蘇姨娘說著這話，面上竟然還帶著笑，甚至語氣也溫溫和和的。

洛雲霞紅了臉：「是……不過，母親你也知道，雖然她洛雲笙是洛府嫡小姐，但畢竟是二嫁之女，身份再高貴也要貶值。既然她都能嫁給辭王殿下，那為什麼我就不行？只要洛雲笙死了，你皇上勢必還會從洛家選人，那到時候……女兒豈不是就有機會了？」

蘇姨娘微微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但你難道不清楚，這水塘淹不死人嗎？」

洛雲霞低下頭：「女兒知道，但母親想想，雖然洛雲笙這幾日看起來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但畢竟她前幾日撞牆裝得幾乎要死過去了。我這回推她下去，弄死她還不簡單嗎？而且她從小，最怕水了。」

蘇姨娘為她洗澡的手一頓，突然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洛雲笙似乎性情變了許多？」

洛雲霞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仔細回想起來：「好像是的。那日她從柳府回來，洛雲衣那個蠢貨想給她來個下馬威，結果被她三兩撥千斤，幾句話的功夫就駁回去了。這哪是當初那個懦懦弱弱的洛雲笙能幹出來的事兒？」

「還有這回，你說是洛雲笙把你推下去的？」

洛雲霞仔細回憶：「是，當時女兒見她一個人不知道在橋上發什麼呆，就想著推她兩把，結果她一轉手的功夫，竟然直接把我甩到水池子里去了。」

蘇姨娘皺起了眉：「不對啊……這哪裡還像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洛雲笙？從前，也只有別人欺負她的份！」

洛雲霞微微點頭：「難道是她那次撞牆，把她給撞開竅了不成？」

蘇姨娘：「這也說不準。畢竟受了那麼大刺激，也是很有可能的。不過這還都是其次，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想該如何結果她和辭王殿下的婚約一事。」

洛雲霞：「那母親，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想法了？」

蘇姨娘微微笑了笑：「這還不用你操心。你放心，我自有辦法對付她。」

燭火幽微，照著這對母女的臉，就像是照著兩團照不明的烏雲。

在蘇姨娘隔壁的柳姨娘那裡的黑夜，似乎也見不到太平。

洛雲衣挨著她母親躺下，母女兩個睜著眼看著漆黑的夜。

「母親，現在洛雲笙已經從柳家出來了，那我是不是……」

「衣兒，這麼久了，你還是不願意放棄嗎？」

「女兒為了這個目的奮鬥了那麼久，當然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放棄。更何況，我不是已經成功了一半嗎？雖然是洛雲笙休夫，但畢竟是從柳府出來了。那麼我，就有了機會。」

柳姨娘看著自己女兒眼睛，語氣不急不慢：「既然你這麼想當丞相夫人，那我也不會攔著你。有許多事情，我會幫著你。你也不用著急，你只要安安靜靜等待時機，早晚有一天，娘會讓你嫁入丞相府的。」

「母親……你說的都是真的？」

「娘親何時騙過你。只是你要記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知道當時你對洛雲笙做了什麼，她撞牆一事，一定與你脫不了干係。但你要記得，下次做事不可以再這麼魯莽了。如果這件事日後被查了出來，牽連的可不止你一個人。」

「母親，衣兒知道了……」洛雲衣一臉感激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柳姨娘也看著她：「現在你也不必著急對洛雲笙做些什麼，反正，會有人為我們做嫁衣的。」

「母親的意思是……」洛雲衣追問，但柳姨娘並未回答，而是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笑著。

洛雲衣明白了她的用意，於是也仰面看著烏黑的夜，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洛雲笙從被窩裡一爬起來就有個小丫鬟來為她洗漱打扮，良久又湊近她說道：「小姐，昨天二房的雲霞小姐，聽說掉到水池子裡頭去了。真是狼狽，那渾身臭的呀，真是能熏死個人！」

這個小丫頭叫魚池，是洛雲笙身邊最值得信賴的丫頭了。他們二人真是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所以洛雲笙在她面前也不遮掩，直接說道：「知道，就是我推她下去的。」

沒想到魚池在驚訝之餘又高興地跳起來：「哎呀我的好小姐，你可終於想通了！我這麼些年一直跟您說她心術不正，不能太多接觸，您一直不信。現在你知道如何反擊了，真讓我高興！」

洛雲笙嘆了口氣，也是，從前的洛雲笙實在是太懦弱無能了，永遠都逆來順受，不知所措，現在她一下子會反擊了，多少讓周圍人有些不適應吧。

不過這樣也好，讓那些需要被反擊的人不適應，是洛雲笙最愛看的場面了。

魚池又湊近問：「那當時，雲霞小姐有沒有對您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出來？」

洛雲笙擺擺手：「她倒是想做。一開始她想推我下去，我一甩手把她甩進去了。你是不知道那個場景有多好笑，她一會兒罵我一會兒又向我求饒，一張嘴真是能變出千百種花招。不過我可懶得鳥她，隨她怎麼說去。」

魚池點點頭：「就該這麼對她！當年她可沒少欺負您！我還記得您小時候吃糖葫蘆吃太多，把牙給吃壞了，那個雲霞小姐總是笑話您把您惹哭。有一回趁我不注意，還故意騙您說把牙全拔下來就好了，竟然就想把您新換的好牙給拔了！」

一想到這裡魚池還覺得氣呢，又說道：「那可是新換出來的好牙，掉了就不會長了！幸好清逸少年來得及時，把您給救下來了，不然您現在，肯定是得缺兩個大門牙，說話都漏風呢！

洛雲笙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笑道：「你的記性到好，我都不記得還有這段事了。」

「誰不知道您是好脾氣？一天到晚像尊佛，每回說起這種事您總說不打緊的，也不在意也不記著，下回她們騙了您，您還是像之前一樣願意上當，以至於您一次次地受欺負。」

洛雲笙聽到這裡心下一軟，於是轉過身，輕輕拉過魚池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魚池你放心，現在的我，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我了。往後若有人欺辱我們，我必回千倍百倍地還回去。更不會再讓你收到一點傷害。」

魚池聽著眼圈一紅，回握住洛雲笙的手說道：「我的好小姐啊，魚池這輩子也不指望您怎麼怎麼的保護我了，魚池只希望小姐您自己能不收到一丁點兒傷害，好好地活下去，別再被人隨意欺辱就好了。」

洛雲笙嘆了口氣：「你放心，絕不會的。」畢竟，她已經不是那個洛雲笙了。

魚池用力地點點頭，又問道：「吶，小姐現在又要嫁人了，您也見過那個辭王殿下幾回了，您覺得，他怎麼樣？」

洛雲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個辭王殿下嘛……雖然也不知道他臉長得到底怎麼樣，但不得不說身材還是很不錯的……」

「哎呀小姐，外貌固然重要，但是內在品質才是關鍵，這不是您之前告訴我的嗎？您之前都在柳丞相那裡吃過虧了，怎麼還不長記性？說好不一樣了的呢？」

洛雲笙忙賠笑：「哎呀魚池你別生氣嘛，你也知道，一個男人要有點功夫，才能談保護不保護的問題啊。之前那個柳丞相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衣冠楚楚實則壓根不是什麼好人。不過這次的辭王殿下，很是不同……」

「不同在哪裡？」魚池湊近了問。

洛雲笙張嘴正想回答，突然門外跑進來一個小丫鬟：「小姐，洛老爺叫您去一趟。」

洛雲笙應承著一面又回身對魚池說道：「這個問題，之後咱們再討論。」

魚池一副瞭然的樣子：「不急，小姐快去吧。老爺估計是有什麼要緊事。」

洛雲笙點點頭，趕緊來到洛老爺子的書房。

一進書房，洛老爺子就囑咐下人們全都退出去，又親自將門窗關嚴實，回過身對洛雲笙說道：「笙兒，爺爺知道你對和辭王殿下的這門親事心中有些不願意，但是這辭王殿下……」

他停頓了下，一面從袖口掏出塊金質令牌：「他對你，似乎很是信任。」

洛雲笙一臉疑惑地接過令牌，只見其上刻著遒勁的一個「辭」字。

「這是……」

「這是辭王殿下的軍令牌。拿著這塊軍令牌，不論是誰，都可以號令他旗下三分之一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