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今夜若有眠，枕的是月

說實話。

秦凡不太喜歡女生。

當然，他也不喜歡男生。

只是在情竇初開的年齡，親眼見識過自己當年的好基友花了大心思追到的一個漂亮女生，在放學后摟著一個中年油膩肥胖男走進了一家情侶酒店后。

他開始不由的對女性產生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世界上有好女孩，而且很多。

但更不可否認的是。

這個世界上也有許多無毒的蛇，但如果在沒有大量專業知識儲備的情況下。

不被咬上一口，你根本分辨不出是哪一條是無毒的。

幾年下來養成的習慣，讓秦凡面對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葉瀅。

心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的漣漪。

哪怕是一命換一命，他也算是跟葉瀅扯平了。

雖然這個臭妹妹目前看來對他還不錯。

但秦凡相信，那只是基於女生對於小動物的一種喜愛之情。

換做是任何一隻貓，她都會這樣做。

自己在她眼裡並不特殊。

她在自己眼裡，也並不特殊。

只是，系統似乎誠心不打算讓秦凡好過。

就在他晃著尾巴進入了看戲模式的時候。

一道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擦！

悠哉過完了一天，本以為能把任務四平八穩的完成。

結果沒想到心靈創傷也算是受到傷害的一種。

再這樣下去，這臭妹妹的情緒波動怕不是會一降到底。

任務也會失敗。

這樣自己的利益也……嗷不是，這樣葉瀅的心靈也會受到傷害，那多不好啊。

輕輕嘆了一口喵氣，秦凡起身弓著背，伸了個懶腰。

旋即靈動的縱身一躍，肢體良好的爆發性，讓他輕而易舉的跨越了兩米的長度，直接穩噹噹的落在了葉瀅的電腦桌前。

一巴掌將攝像頭拍歪，又從抽紙盒內抽出了一張紙巾。

用小小的指縫夾著，遞到了葉瀅的面前。

「給。」

當然，他說不出來。

「喵。」

葉瀅微微抬起頭來。

看到了怪異的一幕。

自家養了沒兩天的貓，這時候蹲在電腦桌前，一隻前爪上夾著一張薄薄的一張紙巾，在努力的朝前遞給她……

這樣非常人性化的一面，讓葉瀅的一雙淚眸不由自主放大，連哭泣聲也停止住了。

就這樣傻獃獃的盯著秦凡。

「呼……女人真麻煩啊。」秦凡輕舒了一口氣。

還好穩住了。

想法才剛落下，卻聽見了一陣比剛才還要激烈的哭聲傳出。

「嗚嗚嗚嗚嗚！！唔……嗚嗚嗚！！！」

「最後居然是一隻貓給我遞來紙巾，所有人都誤……誤會我……唔只有汪汪肯安慰我……嗚嗚嗚啊啊！！」

秦凡只感覺一個頭三個大，迅速竄到電腦桌下。

肉墊按下電源開關。

直接關閉了電腦，也關閉了直播。

雖然搞不清楚目前狀況，但以她的情緒，顯然也不適合直播了。

而就在直播關閉后的沒多會。

葉瀅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宛若一道催命鈴般，在這狹小的宿舍內回蕩著。

沒有人接。

葉瀅哭聲依舊。

那頭打了幾個電話無果后，又直接發送了幾條微信語音。

秦凡用肉墊輕觸手機屏幕，發現屏幕沒鎖。

點開了其中一條語音播放。

那頭傳來一道高亢尖銳的女聲，帶著這世上所有惡毒的咒罵。

並且還伴隨著幾聲威脅『死狐狸精，敢勾引我的男朋友？』、『我一定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你真以為你是大主播嗎？』、『現在AI換臉手段這麼成熟，隨便剪一段視頻換成你的臉，就可以讓你身敗名裂』、『你還是雲海高校的學生對吧，地址我都已經查到了』、『最近走夜路的時候小心點』

語音還在源源不斷，一條接著一條發進來，不停的自動播放。

秦凡聽的有幾分火氣，按下語音鍵。

略微沉聲，使得自己的分貝被拉的無限悠長，尖銳。

「閉嘴。」

他這樣說。

但傳在語音內的效果，卻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貓叫聲，像極了鬼故事裡永遠蹲在你背後幽鳴的黑貓。

霎時。

手機那頭安靜了。

再也沒有語音消息發送進來。

宿舍內又緩緩恢復了相對的安靜。

只剩下葉瀅逐漸平息的抽泣聲。

「謝……謝謝你，汪汪……我沒事。」

或許是處在傷心情緒中，葉瀅目睹著秦凡操作她的手機，卻沒意識到這完全超出了一隻貓的智商範圍。

接著，秦凡跳到了葉瀅的床鋪上，對著她叫喚了兩聲。

又像是一隻招財貓般，對她揮了揮爪子。

葉瀅下意識的跟了過來，坐到床邊。

秦凡擺出了一個躺倒的姿勢。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躺下來休息休息，放鬆情緒嗎？」葉瀅抹了抹眼淚，努力理解秦凡的行為。

在看見秦凡點了點頭后，她竟鬼使神差般的脫下了鞋，緩緩平躺下來。

「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我為什麼在跟一隻貓交流。」她自言自語著，帶著哭后的濃重鼻音。

但這份交流，似乎的確有些效果。

就彷彿身邊多了一個人在關心她，她剛才那委屈無比的心情，也在逐漸平緩著。

她又忍不住開口道。

「汪汪，你說。」

「我只要閉上眼睛，眯一會，或許睡著，明天醒來是不是就會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句話的含義，對於人類而言，都並非如同表面般容易理解。

因為這句話所期望的事情，並不會像是話的內容一般實現。

事情發生了，就很難被抹去。

可不知道為什麼，葉瀅卻想跟身邊的那隻貓去訴說。

她總覺得，身邊的貓咪似是能夠聽懂她的話。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很輕，不再像是剛才那樣傷心。

想起什麼，就說什麼。

把直播一年來大大小小的事情，遇到的不公，以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與身邊的那隻黑貓說了個遍。

偶爾說累了，停頓一會。

漸漸的。

她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困頓翻湧。

哭累了，也說累了。

睡著前的最後一絲想法，卻還在笑著自己的天真。

把這些說給一隻貓聽，又有什麼用呢。

還能期望著它幫自己解決事情不成嗎？

不過……

「似乎，說出來許多積壓在心裡的話，確實舒服了不少呢。」

「謝謝你，汪汪。雖然你只是一隻貓，什麼都做不了，但我的心情好多了。」

她輕輕摸了摸那隻黑色波斯貓的腦袋，聲音細微的幾乎快要聽不見，

很快，便睡著了。

今夜若有眠，她枕的是月。

此時。

她身邊的那隻黑貓。

卻宛若一道漆黑的閃電般。

從床上輕盈躍下。

叼起了葉瀅的手機，放入一個小巧的女士挎包中，又將挎包挎在脖子上。

在月光灑落的潔白窗欞上，縱身跳出。

轉瞬，消失在了如墨洗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