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密謀
郭懷老氣橫秋地將一套聚氣的口訣傳給了穆羊人,並把竅門和緊要之處對穆羊人進行了講解,然後揚長而去,他有些心疼,也有些不甘,穆羊人這小子什麼好處也沒許,甚至都沒磕頭拜師,自己就將一套精妙的聚氣口訣教了他,實在太便宜了這小子。
穆羊人將郭懷傳的口訣牢牢記住,並按照郭懷提點的訣竅,開始進行聚氣的修練。
曾經他也無比渴望能修行,但是穆氏宗族人的態度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他終於接觸到了修行,心中難免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他盤坐在屋外,默念著聚氣口訣,不停地進行呼吸吐納,雖然僅僅是開始,不過卻一發不可收拾。
穆羊人如同得了魔怔,瘋狂地進行修練,這把郭懷他們幾個嚇一跳,莫不是這小孩瘋了?又三個月過去,穆羊人以令人咋舌的修行速度聚氣成功,這讓他們四人眉笑眼開,甚是驚喜,他們沒有料到這孩子居然天賦異稟,和風城的穆家不教他修行,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天賦這東西,穆羊人根本不懂,他只是想儘快地聚氣成功,儘快修為大成,然後離開這,而且他感覺似乎聚氣不是那麼的難,當然這過程中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沒日沒夜地修行,磨練了他的身體,也磨練了他的意志,他專註而又忘我。
郭懷有一次忍不住讚歎,說穆羊人就是天生的修行者,自律到近乎瘋狂,在他生平所遇到的高手中,不是瘋子就是天賦異稟,而穆羊人兩者兼具,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想到這,郭懷忍不住有些得意,也有些擔心,若這孩子修為大成之後,心存怨念,要殺他們這幾個老傢伙,豈不就跟殺雞似的,輕而易舉?
郭懷在考慮今後要不要對這孩子態度好點,但隨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自己堂堂一代劍師,何須貪生怕死,又何成貪生怕死過?該罵就罵,該揍就揍,到時這小子要宰自己,儘管來就是,他有何懼?
有著同樣擔心的還有吳老大他們幾個。
吳老大的屋子內,老辮子和毛鼠都在,三人的臉上都有些淡淡的憂慮。
「那小子修行速度這般快,要不了多久,我們便無法再控制他,而且這幾個月來郭矮子對他不是罵就是打,我和老辮子也沒給過他好臉色,那小子嘴上雖不說,但是心裡怕是已經記恨上了。」
開口的是毛鼠,看起來他比另外兩人更擔憂。
老辮子沉悶著沒有開口。
吳老大狠狠地瞪著兩人。「誰讓你們這麼做的?誰讓你們虐待他的?」
「當初他就是個大胖子,我們都沒什麼興趣教他。」說完,毛鼠望一眼裝死的老辮子,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你們那是教嗎?你們那是虐待他來取樂。」吳老大一時大怒。
「那是郭矮子乾的,我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郭矮子連你的話都很少聽,他會聽我們的?」
毛鼠不服氣地道,心想那會我們虐待那孩子的時候,也沒見你出面阻止,現在來裝什麼老好人。
「老辮子,你去把那矮子喊來。」吳老大望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辮子。
老辮子面無表情地出門而去,沒過多久郭懷便一臉狐疑地被老辮子帶到了吳老大的屋裡。
「坐吧。」吳老大望著郭懷,客氣地道。
於是四個形狀各異的老傢伙,盤坐在屋裡,開始密謀起來。
「穆羊人現在在做什麼?」吳老大問。
「我讓他去抓野雞去了。」郭懷面無表情地道,在來的路上老辮子已經告知,叫他來的用意。
「那孩子不錯,而且隨著他修為漸成,島上其他人說不定也會馬上知道。」吳老大淡淡開口。
「你說他們會來搶人?」毛鼠馬上想到了什麼。
郭懷也是眉頭一皺,心想,老子辛苦培養了半年,誰敢來坐享其成,他就跟誰拚命。
「若有人用修行之法來誘惑他呢?」吳老大眼珠一轉。「那小子在修行上的表現你們也看到了,專註而又瘋狂,極度渴望變強,這樣的人,修行之法對他來說是無法拒絕的誘惑,這島上有多少能人異士,誰也不清楚,就拿溪谷那位來說,都知道溪谷住著一位神秘的存在,但在島上這麼多年誰也沒見過這人,若真有人以無上修行之法來誘惑他,不用搶,那小子會主動跟人走,到時候我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那小子已經聚氣成功,已經具備強於常人的戰鬥力,即便他現在要走,我們也無法阻止。」
吳老大的話,讓其他三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情況似乎遠比他們想象中嚴重了些。
吳老大之所以在四人中居首,就是因為他想得比其他三人要更加深遠。
當初四人之所以走到一起,源於一次合作,被血雀禁錮著修為的他們,要想在這荒島上生存,必須要報團取暖。
之前島上有一支六人組,這六人都是北方蠻人,同一時間被流放到這座島上,蠻人身強力壯,又仗著人多勢眾,知道無望離開之後,便開始獵殺島上其他人來吃,蠻人素來有食人的習慣,北方荒原,極寒之地,在食物匱乏的時候,吃人的事常有發生。
那時為了自保,吳老大問糾集了六人眾,其中就包括郭懷、老辮子,還有毛鼠,以及另外兩人,在吳老大的謀划之下,他們布下陷阱,設下埋伏,將這六人盡數殺死,但他們也付出了代價,折損兩人,老辮子重傷。
自此以後,他們四人便聚集在一起,於這荒島上苟活著,等著死亡光顧,直到一個小胖子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而現在這根救命稻草已經成了小樹苗,隨時有可能失去控制。
四人不會天真地以為穆羊人會出於對他們的感激而遵守承諾,待修為大成后,替他們解毒。
對於人性,他們早已經不再相信,在這荒島上,他們自己的人性都已經被磨滅得所剩無幾,準確的說,在來島之前他們就已經沒有多少人性。
被流放到這島上的,從來就沒有無辜的,絕大部分都是惡人。
穆羊人不知道吳老大其實是一個陰險狠毒、心狠手辣的權謀家,為了奪權,設計毒殺兄長,奈何計劃敗露,家族留其性命,流放到了這裡;穆羊人不知道看似溫厚的老辮子,其實是一個令人膽寒的冷血殺手,拳下亡魂無數;他也不知道看似瘦弱的毛鼠,其實是一個採花大盜,憑藉一身詭術,來去無蹤,禍害女子無數;而郭懷,雖有些悲情,但他的劍粘滿鮮血,性情古怪,喜好無常,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
就連穆羊人,也不完全無辜,他確實是給阿布玲投了葯,雖說他自己以為投的是拉肚子的瀉藥,但阿布玲是死了,穆羊人不可能一點責任也沒有。
「你想怎麼做?」老辮子沉悶地問,他知道,吳老大既然把大家都叫來,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首先,原來的計劃不變,你們三人輪流教他,要讓他三法兼修,好令他疲於應對,縱使他天賦再好,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從來沒有人修三法,還能有所建樹,修行者,只有專註於修一法,才能正真強大,你們的絕學更不要傳於他,只教他一些平庸的劍訣,拳法,術法就行,當然,真元的修行上還是要悉心教導,得讓他儘快達到第三重太陰鏡,我們沒有多少年可以等了,跟他耗不起。」
老辮子微微點頭,毛鼠若有所思,郭懷則板著個臉,三人都知道這辦法不可能控制穆羊人,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對他進行限制,多而不精,即便境界達到了,但是戰鬥力不出意外就是塊雞肋。
「另外就是,要想方設法把他藏起來,不讓島上別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吳老大繼續開口。
「藏不住的,等那小子修為到一定程度后,他會自己亂跑,總會被人撞見,現在他就有些躍躍欲試,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我不讓,他才沒再提,但他要是偷偷去,我可阻攔不住。」郭懷不客氣地道。
「至少他現在還聽你的不是?我知道終究是藏不住的,但能藏一時是一時。」
「這樣也不能解決問題,他若翅膀硬了,我們攔不住,這島上也沒人攔得住。」對於吳老大的法子,郭懷有些嗤之以鼻。
「當然不能。」說著,吳老大從懷裡掏出一小包東西遞到郭懷手裡。「這是我配製的一種慢性毒藥,你每天在他吃的食物里放一點,用完了我會繼續配,放心,平常也不會有什麼癥狀,那小子絕不會發現,只要他能乖乖聽話,我自然會給他解毒,如若不然,我們不能離開,他也別想。」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吳老大眼中閃過一陣淡淡的狠戾。
手中拿著那包毒藥,郭懷背後不禁有些發涼,這姓吳的好算計,這毒藥他怕是早就已經配好了。
穆羊人就算乖乖聽話,等修為大成之後,替大家解了血雀,這姓吳的就會為穆羊人解毒?就算願意,到那時,姓吳的恢復修為,那穆羊人還不是他想殺就殺,想宰就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