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玄武不得天顧

玄武族長緩緩回首，開口道：「你有何事？」

夔武彳亍了一會兒，鄭重問道：「玄武前輩，如今洪荒天地，處處兵燹，遍地哀鴻，無數先天神魔慘死，以致血流漂櫓，不知前輩如何看待這些？」

玄武族長不緊不慢搖頭，嘆息道：「這都是凶獸造成的殺孽。凶獸乃當初阻攔盤古開天的三千混沌神魔屍身所化，身具無邊戾氣怨氣，又染盤古斧殺氣，真靈已經被蒙蔽，喜爭強好勝、只知殺戮破壞，不修德行，罔顧洪荒眾生，不為天道所容，其後必殃。」

夔武點頭贊同。

玄武族長繼續道：「吾等先天神魔需引以為戒，勤修德行，體察天心，不沾劫煞之氣，使真靈無垢，如此方能早日證就無上大道，歷萬劫而不磨。」

聞言，夔武眉心一皺。

玄武族族長說的話都對，但細細思量，這些又都是無用之話。

按他的意思，凶獸作惡多端，為萬夫所指，當無疾而終。

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勤修德行，靜誦黃庭，慢慢看著凶獸起高樓，宴賓客，樓倒塌。

這……這就行了？

這和後世那些腐儒的那套面對萬事，只需「慎獨」理論有啥區別？

如果沒有祖龍元鳳始麒麟舉起誅殺凶獸的大旗，並傳下一眾神獸修鍊之法增強先天神獸的實力。

如果沒有鴻鈞老祖、陰陽老祖、乾坤老祖這些大神通者壓制凶獸四皇，並為廣大先天神魔指明修道之路，以提升先天神魔的境界。

如果沒有東王公、鎮元子、伏羲女媧，也包括夔武，這無數先天神魔不畏艱難，不懼死亡，奮起反抗凶獸。

這洪荒天地就會變成凶獸的天下，哪裡還有方寸凈土可以供你在這侃侃而談什麼「勤修德行，體察天心」？

夔武沒有貿然打斷玄武族族長的講話，耐著性子繼續聽著。

畢竟面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者，可是洪荒天地先天神獸中的玄武族族長，貨真價實的半步大羅金仙，是跺跺腳，半個洪荒天地都要震一震的強者。

牛族和玄武族相比，不管是在高端戰力還是在族員數量上面，都有很大的差距。而夔武和玄武族長相較，修為境界差距同樣懸殊。

現在洪荒天地的主角是祖龍元鳳始麒麟四大凶獸皇族族長這一輩的強者。

甚至羅睺、鴻鈞、陰陽老祖、乾坤老祖這些「孤家寡人」的大神通者都要靠邊站。

因為祖龍元鳳始麒麟和四大凶獸皇族族長除了自身實力強悍，有大羅金仙實力外，身後還各有一個龐大的由族員組成的種族勢力。

更加不是夔武三清伏羲女媧這些小輩引領風騷的時候。

是以，夔武面對玄武族族長就必須收斂鋒芒，不敢有半分的無禮怠慢。

好在玄武族長也沒有長篇大論，等他講完，夔武接話道：「玄武前輩言之有理。只是，凶獸再如何不被天道所容，可天道受制於大道，也不能直接出手將凶獸一族抹殺。」

「再者，凶獸勢大，洪荒天道法則又未健全，自身尚且難保，有被取代的可能，難以對凶獸降下什麼懲罰。吾等先天神魔天生地養，為天道所孕育，視盤古為父神，哪有父母有難，而作為子女的卻只是干視的呢？」

見玄武族長陷入沉思，夔武多了更多的底氣，道：「洪荒殺劫已起，現在劫氣瀰漫天地，無人可置身事外，哪怕玄武一族偏安於北極冰海。就在日前，大量的凶獸皇族混沌已經在北域中部位置出沒，這意味著什麼，想來前輩也能想到。」

「凶獸不除，殺劫不消；殺劫不消，眾生便不能超脫。不僅如此，一旦天道被取代，吾等甚至還有修為跌落的危險，想必前輩已經數十萬年修為難有寸進了吧？」

說著，夔武認真看向玄武族長，只見其面不改色，很是鎮定自若。

但玄武族長沒有就此轉身離開或者反駁夔武所講，已經說明玄武族長將夔武的話聽進去了，在認真思考。

其實夔武講的道理，玄武族長又何嘗不明白。

只是一直以來，凶獸被以龍族鳳族麒麟族等眾多反抗勢力牽制，無法投入足夠的力量進入洪荒北域，進而對隱居於北極冰海底下的玄武一族構不成威脅。

既然沒有面臨生存威脅，玄武族就沒有必要對凶獸開戰。

再加上玄武一族生性溫順喜靜，有時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能夠呆在一個地方一睡就是幾萬年。

如此，玄武一族就坦然享受著這千千萬萬先天神魔浴血奮戰給他們帶來的安寧。

但，天道講究平衡，玄武一族有得也就必有失。

玄武族享受了安寧，卻失去了和凶獸血戰的機會，如此有兩個後果。

其一，玄武族沒有歷經血戰的錘鍊，導致相同修為的玄武族人較之龍族、鳳族、麒麟族、白虎一族，甚至牛族，實戰實力都要相差一籌。

其二，也是玄武族長最擔憂的一點，就是玄武族在慢慢失去天道氣運眷顧。

這也能從兩點情況發現端倪:首先，堂堂玄武族族長，是和祖龍元鳳始麒麟同時期化形的強者，其修為實力已經遠遠落後於這三大強者，甚至這些年還被後輩中的青龍、朱雀快速追平。

其次，就是在洪荒天地一眾生靈中，不管是先天神魔還是凶獸，提到龍族鳳族麒麟族甚至白虎族，都可以稱之為聲名赫赫敬畏有加，而提到玄武族……

相當一部分凶獸和先天神魔甚至不曾聽聞過玄武神族。

就連在洪荒北域化形的玄冰道人，都不知道在北域還有一個實力強大的鄰居玄武族。

或許初始時期，玄武族長沒有想到這些後果，但自身修為停滯不前長達近百萬年，他不可能沒有分析其中的原因，只是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罷了。

現在見到面前這麼一個化形時間不足四個會元的後輩牛族玄雷，修為都已經達到了太乙金仙中期，和自身的修為境界相差已經不大了！

玄武神族如此不得天顧，玄武族長心中怎麼還可能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