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IH·7

第十四章

「又是天氣很好的一天吶。」森川悠推開窗戶，帶著寒意的風吹在他臉上，很舒服，森川悠伸了個懶腰，下樓跑了會步。

決賽這一天，稻荷崎排球部一切如常。

北前輩早就幫大家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森川悠喝水的杯子摸起來都熱乎乎的。

「是決賽了。」

「是啊。」

對於稻荷崎排球部來說，在IH這樣的全國性比賽中進入決賽局並不罕見，然而有井闥山擋在前面，即使稻荷崎都很難輕易染指冠軍。

上一輩子是排球選手，所以森川悠深深明白冠軍的魅力，身處賽場之中，即使前方烈火灼燒，後方懸崖峭壁，也擋不住每一個選手對勝利的渴望。

而此刻，他正身處那樣的賽場之中。

森川悠彎下腰，認真地系好鞋帶。

「咦，森川……」理石輕呼一聲，「你沒有穿護膝嗎？」

森川活動了一下腳腕：「這場比賽不需要。」

他一直低著頭，因而沒有注意到，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剛剛還在嘻嘻哈哈的前輩們神色都鄭重了起來。

宮侑和角名對視一眼：「一年級已經做好覺悟了。」

「那我們也該打起精神來了。」

對戰一林的四分之一決賽稻荷崎的確贏了，但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那是因為有森川悠在網前支撐。

後輩那麼可靠，身為前輩自然感到驕傲，但前輩也要有前輩的尊嚴，為後輩撐開大傘鋪開道路的前輩才是好前輩。

「上吧。」北信介神色凝重，「這一次，我們的目標是——」

「冠軍！」

森川悠抿著唇，目光中滿是灼熱。

……

進入賽場的一瞬間，場館內的熱浪足以把人掀翻，不同於此前的每一場比賽，這一場，偌大的體育館內只有兩支隊伍。

無需回憶。

努力。

森川悠呼了一口氣，往隊旗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二宮羽正興奮地喊著他的名字。

「森川，加油啊！」

森川悠伸出拳頭，擺出最帥氣的姿勢。

「森川超帥的！！！」

「是稻荷崎的16號！天才的攔網選手！」

「應該是發球、進攻和攔網都很擅長的全能選手，但是看長相的話，更像是音樂社團的成員哎。」

就在這時候，教練大見太郎拋了一個球，森川悠利落地起跳、扣球，一個頗具力量的球被彈向了對面球網。

球網的那一側，佐久早聖臣盯著森川悠看了片刻，腦海中立刻聯想到了某些不太美好的事物。

他默默離球網遠了些。

「古森，佐久早他又怎麼了？」二傳兼隊長飯網掌好奇道。

古森元也仰頭沉思：「應該沒有什麼吧。」

除了吃早飯的時候黑了一次臉。

「什麼啊，你們不是表兄弟嗎？」

古森元也：「……你以為我是梟谷那個會讀心術的二傳嗎？」

「也對。」飯網掌若有所思，「我聽在梟谷的朋友說，木兔的生態很難掌握，咱們的佐久早其實也差不多吧。」

「不要把我和單細胞混為一談，飯網前輩。」

……

熱身結束后，決戰正式開始。

稻荷崎搶到了發球權，宮侑在後方高高跳起，一個氣勢十足的跳發瞬間砸在井闥山的場地上，卻被自由人古森元也救了下來。

球被傳遞到二傳飯網掌手中。

森川悠的大腦有些緊繃。

他的視線追隨著飯網掌——這是一個與宮侑風格完全不同的二傳手，球風更穩健，技術更嫻熟，也更專註。

井闥山正選里有很多出色的攻手，按以往比賽的經驗，這個球必然會傳給佐久早聖臣——

森川悠眼珠驀然一動。

這次，不是！

直到最後一刻，他才看清了對方的傳球意圖，但這個時候去攔已經有些晚了，森川悠快速跑到球網另一側，一隻腳抬起，整個身子側過來——

「一次觸球！」

赤木路成早已接到森川悠的指示，這個球被傳到尾白阿蘭手中。

「尾白阿蘭扣下了這個球，稻荷崎高校率先得分！」

「那個16號……」看台上，翹課看球的音駒高校隊長黑尾鐵朗眯起了眼睛，「在預判遲到的情況下還能敏捷地捕捉球的路線，真夠恐怖的。」

夜久衛輔皺了皺眉：「這個16號，我好像見過一次。」

「稻荷崎的一年級，還真是怪物一樣的傢伙。」

球網前，森川悠面容一片冷肅。

IH比賽至今，井闥山是他認為最難對付的對手。

二傳的流暢性和隱蔽性很強，留給森川悠的判斷時間很短，作為三年級兼青奧的最佳二傳，對方必然不是會被攔網逼迫到焦躁的類型。

這也就意味著，這場比賽會是一場拉鋸戰。

每一分都要拚命去爭取。

宮侑發出的第二球又一次被古森元也接了下來，這一次，飯網掌並沒有掩蓋自己的意圖，球被傳給了佐久早聖臣。

森川悠雙眼微眯。

來了！

他一直在等的一球！

佐久早聖臣的起跳很猛，因為手腕柔韌性很強的緣故，他在網前的活動範圍很大，即使攔網已經起跳，他也能依靠手腕的柔韌性瞬間改變球的方向。

要扣到他的球，視線必須敏銳，速度必須要快，最好是多人攔網！

對方的手臂快到幾乎辨不清方向。

然而此刻，森川悠比任何人以為的都要冷靜。

不管是重扣、吊球還是打手出界，排球總是要落地的，它並不是能夠向無盡宇宙飛躍的物體，它會落地，那麼必然會有一個墜落的點。

「砰——」

球在網前被重重攔下，落入井闥山的場地之內。

「佐久早聖臣的強力暴扣！」

「被稻荷崎16號恐怖的預判力攔了下來！」

「攔網之前，佐久早的球路是很難確定的。」黑尾鐵朗輕聲道，「與其說16號靠的是預判，不如說，他把自己變成了網。」

音駒二傳孤爪研磨示意黑尾吃薯片：「小黑，你的攔網筆記可以豐富一下。」

「又是薄荷味的？」黑尾鐵朗一臉嫌棄，「樂事為什麼會出薄荷味的薯片？」

……

佐久早神色一片淡漠。

森川悠卻沖他微微一笑：「佐久早前輩，這是昨天那隻手哦。」

佐久早聖臣神色立刻變得陰鬱起來。

「……說起來，咱們隊伍的一年級笑起來真夠欠打的，我要是在對面，一定會被氣死。」角名對著尾白嘀嘀咕咕。

「畢竟是能在一天之內對前輩們說56遍你不行的傢伙啊。」一想到這裡，尾白阿蘭只想抹淚。

二年級正式成為正選，預想中的後輩應該是每天軟軟萌萌前輩長前輩短那種類型，然後，美夢破滅，雙胞胎兄弟難搞也就算了，角名每天訓練偷懶還要前輩幫忙掩護，只有銀島靠得住。

本以為新入部的森川是和外表一樣清秀溫和的類型，但他偏偏是個攻手見了要顫抖的攔網。

在氣人的程度上，簡直和宮侑不相上下。

「倫太郎前輩，阿蘭前輩，我都聽到了喲。」

角名一秒轉換乖巧臉。

他們和森川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一場場比賽打下來，對這個小學弟的性格已經快摸透了。

大概是散漫+熱血+堅韌的小怪物？

總之，被稱呼名字加前輩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點。

……

比賽進行的時間越長，森川悠越是能理解井闥山為什麼是排名第一的種子隊伍。

這支隊伍里的確有天才存在，佐久早和古森都可以稱之為天才，但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天才，佐久早和古森的接球在高中生中堪稱一流，但接球這種技術並非天才就可以掌握，它靠的還是日復一日的積累。

正如這支隊伍的隊訓，努力。

森川悠大口地喘著氣，第一局進行過半，他已經開始有以往的比賽沒有的體會——他的體力正在流逝。

飯網掌的傳球需要判定，佐久早的擊球需要判定，這一場內，他奔跑的次數比以往的三倍還要多。

輪換到後排的時候，黑須教練用赤木路成換下了他。

場上比分22:18，稻荷崎暫時領先。

因為森川悠比平時更活躍的緣故，他遏制住了井闥山的進攻，但井闥山總能把他們攻到對面的球接回來，所以場上的形勢依然膠著。

24:23，森川悠重新回到前排。

「體力不行嘛，一年級。」井闥山的攔網小山獅一臉挑釁。

森川悠掰著手指：「因為體力不行，所以只攔下了6個球，不好意思呢。」

角名＆銀島＆尾白：「……好扭曲的表情。」

小山獅：「（｀へ）！」他只攔下了3個！

對面的進攻又一次向稻荷崎襲來，赤木路成將球傳到宮侑手中，宮侑托球，在高處，託了一個距離尾白阿蘭稍遠的球。

能夠接下這一球的只有角名和森川悠。

在森川悠眼中，這無疑是一個最棒的托球。

高度很合適，只需要按他平時練習的感覺去扣，就一定能夠扣下一個最棒的球。

而對於看台上的觀眾們而言，這個球是這麼產生的——

16號以對面攔網反應不及的速度追擊著那一球，再跳出了這場比賽中都未見的高度。

球場之中彷彿倏然起了風。

16號的隊服被掀起，露出一層薄薄的腹肌，他的身體彷彿停滯在半空中，手臂揮出——

「砰！」

掀起沙塵。

「16號森川悠，一記重炮，突破了井闥山的攔網！這是森川悠本場比賽第一個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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