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王牌

第十九章

清晨的風輕輕吹拂著河岸，光線微微泛紅，這個點還早，路上看不到什麼人。森川悠把被樹枝勾住的貓咪從草叢裡抱出來，再不緊不慢地跨過稻荷崎大門。

這個時候他往往會遇到停自行車的尾白阿蘭，在訓練場前，北會遞給他一個熱乎乎的包子或者雞蛋，角名往往在這個時候打著瞌睡進來，再懶懶散散地和他們打個招呼。

這是假期里森川悠的日常。

「今天是和……白鳥澤的練習賽？」大耳練翻了翻日曆，「我差點都忘了。」

在兵庫縣甚至整個關西地區，稻荷崎都是首屈一指的隊伍，尤其經歷過IH的歷練之後，縣內的隊伍已經很少能讓正選們的實力有所補充了。

白鳥澤在宮城縣內的境況也很相似。

「森川，今天記得要把牛若攔到跪啊。」宮侑拍拍森川悠的肩膀，「一想到那傢伙，我就滿心不爽。」

森川悠點頭：「我會努力攔住的，但我有一個疑問。」

「你說。」

「宮侑前輩你看誰爽過嗎？」

宮侑：「……」

「哈哈哈森川問得好！」

「森川，再來一個！」

作為排球選手，在賽場上，除了身後的隊友之外，球網另一側的全部都是敵人，這一點，森川悠向來很清楚，何況宮侑是天才中的天才，自然會對另一個天才有所顧忌。

森川悠之前在月排雜誌上看到過白鳥澤的介紹，有全國三大主攻之一的牛島若利，攔網天童覺也是相當強悍的預判型選手，不過除了這兩人外，其他選手的實力在全國並不算頂尖。

「天童的話，和森川的風格完全不一樣。」角名皺著眉頭，「他是那種依賴猜測的選手，意識很敏銳，即使只是眼神波動也會被他抓住。」

「我還是更討厭森川的攔網。」尾白沉思了片刻，「騙也騙不過，每次都卡在我覺得『這球一定能過』的點上，超級不爽的。」

森川悠咧嘴一笑。

「還有這個挑釁的眼神，每次打比賽，我都會替對方的攻手默哀三秒。」

「哈哈哈，不愧是魔之手森川。」

「月排雜誌已經用上這個外號了，不過我聽東京的朋友說，井闥山的小山叫森川惡鬼攔網。」

「阿悠這麼帥氣，井闥山那個黑臉男居然這麼叫他？阿悠，下次把他打到哭！」

森川悠：「我果然討厭這些奇奇怪怪的外號。」

森川悠抱著球，陪理石練了會接發球，春高的預賽不久之後就會開打，不過因為全國賽時間還要拖后的原因，黑須教練並沒有給大家安排嚴格的訓練菜單，主要以選手們自由練習為主。

對選手們來說，這也是糾正自我、改掉壞毛病的階段。

森川悠溜達到球場的另一邊，坐到自由人赤木路成旁邊：「赤木前輩，我新練的發球，要不要陪我練習一下？」

「新發球？」

「嗯。」森川悠點了點頭，「我感覺之前的發球力量還有些欠缺……」

森川悠話還沒說完，所有人的視線同時齊刷刷看向了他。

力量欠缺？那個連拿狢坂幾分的發球？

和井闥山那一場里，森川也有過發球直接得分的紀錄吧……

正選們深深懷疑，森川悠對力量欠缺這個詞是不是存在什麼誤解。

「蠢侑，你的活兒要被搶了。」宮治踢了宮侑一腳，被宮侑惡狠狠地回瞪了三秒，然後，宮侑又被揍到滿頭包。

……

森川悠站到了發球位。

助跑的姿勢與以往區別並不大，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他每一步之間的距離變得更大，起跳的瞬間，手臂揮動的姿勢比以往更加強勁有力——

「砰——」

黃藍相間的球自赤木路成手臂擦過，螺旋一般落在身後的場地上，力度卻沒有減弱哪怕半分。

這是一個力量與旋轉兼具的發球。

赤木路成驚愕地看著他：「森川……」

森川悠笑眯眯道：「前輩們，這個球也可以作為我的武器吧？」

「這下赤木又要為難了。」

在稻荷崎排球部里，赤木路成平時接最多的就是宮侑的發球，森川悠來了之後，他的發球也成為赤木路成練習的對象，一開始自然是很難習慣的，但練習的次數多了，赤木路成漸漸習慣了森川悠的大力跳發。

但這個球……毫無疑問會是所有自由人的阻礙。

「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會的？」角名嘆了口氣，「他來了之後，我連睡懶覺都覺得愧疚了。」

「倫太郎，並沒有哦，你昨天才遲到過。」

「阿銀，給我閉嘴！」

北信介盯著那顆球看了一會，肯定道：「因為他變強壯了，可以嘗試原來不能嘗試的發球動作，手臂因為多次練習變得更加柔軟。我猜，除了發球之外，森川的攔網應該也進化了。」

尾白阿蘭恍然大悟：「難怪最近我被攔下的次數越來越多。」

「預判、猜測和準度都強化了。」宮侑眼神微眯，忽然站起身，踹了一腳宮治的屁股，「阿治，陪我練球。」

「後輩這麼努力，前輩不努力可不行。」

森川悠連續發了十多個球，另一邊球場上，赤木路成一共只接到了一個，到後來，黑須法宗乾脆讓其他正選一個個上場接球。

「不在一支隊伍里的話，根本體會不到森川這傢伙的厲害。」理石不自覺間攥緊了拳頭，「我忽然覺得，能和這傢伙在一支隊伍是我的幸運。」

北親昵地拍拍他的背：「有你們這麼努力的後輩，也是我的幸運。」

理石差點淚眼汪汪，一聲不吭地跑到另一邊球場練起了發球。

……

直到下午，白鳥澤排球部的大巴車才停在了訓練場外。

森川悠換了一雙新鞋，IH奪冠后，稻荷崎排球部拉到了本地體育品牌的贊助，最近正選們穿的美津濃就都是品牌贊助，

重新開始打排球之後，森川悠就對各類配色花哨的排球鞋開始感興趣，雖然爸媽給的零花錢少了點，不過這次IH他們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小筆獎金，森川悠把這筆錢都用來買鞋了。

他試了一下新鞋的腳感，很流暢，踩在地板上也很有節奏感，森川悠有預感，今天的練習賽他應該會有不錯的發揮。

「森川，吃個橘子！」

橘子飛過來的一瞬，森川悠起跳，恰好穩穩地接住了橘子，剛剝開橘子往嘴裡塞，一個不注意，剝好的橘子被宮侑順走了一半，森川悠眼神示意宮治，後者會意，在宮侑得意洋洋滿訓練場亂竄的時候突然伸腳，宮侑被摔了個狗吃屎。

就在這時候，訓練場的大門忽然被打開，白鳥澤排球部的正選們姍姍來遲，恰好目睹了全國最佳二傳的閃亮風采。

宮侑：「……阿治大混球，你在幹什麼？？？」

森川悠笑到直不起腰。

白鳥澤眾人：「……」

天童覺眨眨眼睛：「這是稻荷崎的專屬歡迎儀式？」

「大概吧……」二傳手瀨見英太觀察了一圈排球場，最終落在了森川悠身上，「五色，那個就是森川悠。」

五色工瞪大了眼睛。

「看外表的話，很難想象他能扣出牛島那樣的球。」白布賢二郎的目光中隱隱帶著警惕，「和牛島一樣強勢的進攻，和天童一樣恐怖的攔網，真難想象這樣的選手竟然才一年級。」

森川悠正在撿球，脖子忽然被銀島結勾住：「森川，那邊在看你哎。」

最近銀島前輩格外喜歡和他勾肩搭背，其他前輩們也漸漸有了這種趨勢。

森川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白鳥澤隊伍里兩個妹妹頭男生正在朝他看，一個是二傳手白布賢二郎，另一個是白鳥澤正選里唯一的一年級五色工。

森川悠笑著回看了過去。

妹妹頭1號卻在這時候轉過了頭，妹妹頭2號臉漲得通紅，被身邊的天童覺不知說了什麼，眼睛里冒出火花來。

森川悠：「……」

感覺很好糊弄的樣子。

在這之前，森川悠對白鳥澤這支隊伍並不熟悉，中午休息的時間看了他們和井闥山的比賽，森川悠已經大致了解了這支隊伍的風格。

和一林那種沒有王牌選手、依賴團隊配合的隊伍相比，白鳥澤的進攻幾乎都是由牛島若利發起的，相比宮侑，白鳥澤的二傳更低調，在整場比賽中只發揮著傳遞的作用。

同樣是重炮進攻的風格，狢坂和白鳥澤也不同，白鳥澤給森川悠的感覺是「犧牲」，與其說是依賴王牌，不如說他們堅信王牌可以為他們帶來勝利。

稻荷崎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隊伍。

這支隊伍里沒有誰是所謂的王牌，每個人都很強。月排雜誌說他有成為稻荷崎新一代王牌的潛質，可是森川悠覺得，即使他可以成為王牌，那也是前輩們讓他成為王牌。

在這支隊伍里，他不需要有後顧之憂，只要打好自己的球就足夠了，因為在他身後有優秀的前輩支撐著他。

森川悠註定當不了把一切都背在肩上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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