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盜皇陵
甫一回到成都,司馬英便領著劉嫣來到諸葛亮的丞相府。畢竟如今九顆星玉已得其七,司馬英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最後兩顆星玉的下落,見到諸葛亮,他便當即開口問道:「先生,另兩顆星玉如今在何處呢?」
卻不想,諸葛亮沉默了許久,輕嘆道:「其實另兩顆星玉我也不知道下落何在。」
「什麼!」諸葛亮此言猶如一盆涼水澆在司馬英頭上,讓他因為得到梁玉而產生的喜悅心情瞬間消散,訝聲道,「怎麼會如此?」
「如今還只剩下徐玉和青玉兩顆星玉你沒有得到。」諸葛亮緩緩開口說道,「其中徐玉與梁玉、揚玉及兗玉一樣,當初為秦始皇所得,然而自秦始皇之後,徐玉便失去了下落,再無一人見過。」
「那徐玉會去哪裡了呢?」司馬英皺眉道。
「若是我沒有猜錯,徐玉最有可能在兩個地方。」諸葛亮沉吟片刻,這才說道。
「那兩處?」司馬英趕緊追問道。
「其一便是司馬氏家族之中,當初秦朝覆滅,嬴氏一族幾乎被全部剿滅,只有部分後裔逃了出來,改姓司馬,這司馬氏乃是始皇帝嫡系後裔,自然是帶走了秦宮中所有的珍寶,這徐玉便是極有可能在其中。」諸葛亮開口道。
聽到這裡,司馬英面色一黯,想了許久,緩緩道:「這個可能性不大,若是在司馬氏家族中,父親必然會和兗玉一樣,將徐玉也交給我。」
聞言,諸葛亮微微搖了搖頭,許久沒有繼續說下去。
「先生,你剛才說徐玉可能在兩個地方,那第二處又在哪兒呢?」後來還是司馬英先出言追問道。
「若是徐玉當真不在司馬氏家族中,那便是被始皇帝帶入了自己的陵寢中。」
「陵寢?」司馬英眉梢微微一挑,開口道,「莫不是始皇陵中?」
「沒錯,正是如此,只是…」諸葛亮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司馬英臉色又是一變。
「只是這不過都是我的猜測而已,那秦始皇下葬之時,胡亥下令將修建秦始皇陵寢的工匠全部坑殺在其中,並將所有知道陵寢真正所在位置的人全部為始皇帝殉葬。」諸葛亮緩緩道,「因此現如今只怕世間已沒有人知道始皇陵具體位置究竟在哪,所以即便是徐玉當真在始皇陵中,我們也取不到。」
聞言,司馬英臉色愈發黯淡,許久亦是默然不語。
一旁的劉嫣見司馬英垂頭喪氣的模樣,當即出言寬慰道:「大哥,既然你是上天註定的玉使,那麼必然會找到所有九顆星玉的。」
司馬英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望著劉嫣點點頭。
「對了,當初我們去北海回來時,那王修給了大哥你一件古物,你不是說要請教先生上面都說了些什麼嗎?」劉嫣見屋內的氣氛多少有些沉悶,又開了口。
「古物?是什麼?」諸葛亮疑惑的問道。
「是一本古書,上面的文字似乎與《古文尚書》出自一脈,我並不識得,所以就從北海帶回來了,想請先生您看看,上面所言是否與星玉有關。」司馬英這才想起那本從北海帶回來的古籍,這些日子忙著隨諸葛亮南征平叛,倒是把此物給忘了。
「快給我看看。」一聽司馬英如此說,諸葛亮頓時開口道。
司馬英趕緊取出那本古籍,小心翼翼的交到諸葛亮手中,然後便死死望著諸葛亮的一舉一動,等待他的下文。
諸葛亮打開竹簡,只看了一眼,面色便是一變,再也無法移動自己的目光,彷彿為其中所記載的內容吃了一驚。
「先生,這上面到底記載了些什麼?」司馬英見狀,知道這古籍記錄的東西絕非尋常,因此迫不及待的問道。
「童英你先不要著急。」諸葛亮搖了搖頭,緩緩將古籍合起,卻是開口喚來一名下人,對他吩咐道,「你速速去請祝融夫人來我府中一敘。」
司馬英詫異的望著諸葛亮,顯然是對他的行為分外疑惑,但諸葛亮只是讓他稍安勿躁,然後便再次打開手中的古籍,從頭到尾再仔細看了一遍。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祝融夫人匆匆趕來,眼見諸葛亮和司馬英都在,當即行禮道:「見過卧龍先生、玉使大人。」
「你來得正好,你快來看看此物。」諸葛亮一見到祝融夫人,也來不及管那些虛禮,立刻招手讓她來到身邊,將司馬英從北海帶回來的古籍遞給她,說道,「你可識得此物?」
祝融夫人還不知道諸葛亮為何如此火急火燎的將自己召喚來,眼見他遞給自己一卷古樸的竹簡,便接過展開來看了看。
「先生,這…這是何物?」祝融夫人翻來覆去將那竹簡看了一遍,發現上面的文字自己根本不認識,只好疑惑的反問道。
「你不識得上面的東西么?」諸葛亮不答,接著追問道。
祝融夫人搖了搖頭,諸葛亮見她如此,不自覺的喃喃道:「不應該呀…」
「先生,這古籍難道和祝融一族有關?」司馬英看出了些許端倪,出言道。
「這冊古籍名為《五德密卷》,而且…」諸葛亮頓了頓,望了祝融夫人一眼,開口道,「這乃是侯生前輩所留。」
「這是先祖所留?」聞言,祝融夫人顯然是吃了一驚,再從頭到尾將手中的《五德密卷》看了一卷,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在族內從未見過此物。」
「這就怪了,侯生前輩既然將星玉都傳與了後人,如何會不傳此物呢?」諸葛亮一臉迷惑。
「這是玉使大人尋得的?」祝融夫人將目光投向司馬英,司馬英對她點點頭,將《五德密卷》的來歷說了一遍。
「即便這是先祖所留,又怎會出現在北海呢?」當聽到司馬英說此物是他從北海帶回來的,祝融夫人不禁開口道。
「先不管這些吧,不知這《五德密卷》上有沒有記載有關剩下兩顆星玉的線索呢。」還是劉嫣先開口道,其實從剛才諸葛亮面上的反應她大抵已猜出《五德密卷》上必然有與星玉有關。
諸葛亮沉默了許久,終是望著司馬英急切的眼神道:「沒錯,這《五德密卷》上確實記載了徐玉與青玉所在。」
諸葛亮此言一出,司馬英頓時大喜,連忙問道:「那徐玉在何處?」
「正如剛才我與你分析的一般,徐玉正是在秦始皇陵之中。」諸葛亮慢慢的將徐玉的來龍去脈說與眾人,「當初女媧大神所布置用來吸取共工龍氣的九顆星玉因共工一族攻入九恨天而散落於天下,這徐玉便落於湖北斷蛇丘,為西周隨侯所得,隨侯得此神物後分外喜愛,從不離身,並將其稱作『隨侯珠』。而又因其珠盈徑寸,純白,而夜有光明,可以燭室,故又稱作『夜明珠』。在當時與和氏璧齊名,並稱為『春秋二寶』。《淮南子》中記載:『隨侯之珠,卞和之玉,得之者富,失之者貧。』東漢張衡《西京賦》中也曾有言:『綴隨侯以為燭。』秦始皇統一六國后,將其與其他六國珍寶一同收入阿房宮中。」
頓了頓,諸葛亮接著說道:「後來梁玉與揚玉為侯生二人所盜,始皇因而提高了警惕,將這『隨侯珠』隨身攜帶、從不離身,後來他在沙丘駕崩,臨死前留下遺命,讓人將其帶入自己的皇陵中陪葬,以照墓室長年如白晝。」
「原來如此。」聽聞了諸葛亮的說明,司馬英眼底的喜意更盛,畢竟只要知道了剩下兩顆星玉的具體位置,那麼不論千難萬險總能夠取得到,這樣一來,離救活師妹便又進了一步。
「不過剛才先生你不是說秦始皇下葬之時,胡亥下令將修建秦始皇陵寢的工匠全部坑殺在其中,並將所有知道陵寢真正所在位置的人全部為始皇帝殉葬。那我們又如何進得了皇陵呢?」劉嫣皺眉道。
「怪就怪在這《五德密卷》上竟然還記載了始皇陵墓的具體位置和入口。」諸葛亮面色的神色頗為複雜,「始皇帝下葬之時,侯生前輩已經避難逃往南疆了,他如何會知道始皇陵的情況。」
「或許侯生前輩在建造始皇陵的時候就曾進到工程內部的呢?」劉嫣想了想,開口道。
「或許吧。」諸葛亮沉默片刻,說道,「總而言之,我覺得這《五德密卷》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
「無論如何,我先往始皇陵一行,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便絕不會放棄的。」
最後,還是司馬英給自己做了決定,諸葛亮望著他堅毅的表情,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不攔你,今夜我按這《五德密卷》中對始皇陵的記載畫一副地圖出來,方便你行事。」
「那就多謝先生了。」司馬英感激的朝諸葛亮抱拳行禮,他是知道身為蜀漢丞相的諸葛亮每日公務有多麼繁重的。
「無需多禮了,我也希望能早日讓玲兒姑娘活過來。」諸葛亮雖是這麼說,但眼中依舊有一抹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
驪山,位於秦嶺之北,東西綿延40餘里,層巒疊嶂、山林蔥鬱、風景秀麗,遠望山勢如同一匹駿馬,故名驪山。自西周時起,驪山就成為帝王遊樂寶地,著名的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便是發生在此處。
秦始皇之所以選擇以驪山作為自己死後的安葬之所,並不單單是看重了驪山此處的風景秀麗,更重要的是受了戰國時期「依山造陵」風氣的影響,葬在此處,南倚驪山,北臨渭水,山水環繞,而且驪山之北多產金,南面又多產玉,當真是一塊絕佳的風水寶地。
司馬英與劉嫣二人從成都出發,一路往北,穿子午谷入關內,一路急行,短短數日便來到了驪山腳下。數十裡外便是大漢朝故都長安,劉嫣知道司馬英對長安之地感情很深,但當她問起是否要先往長安一行時,卻為司馬英拒絕了,只說入夜了便前往秦始皇陵中取徐玉。
夜色深沉,白日里還分外喧鬧的山谷陷入了平靜,顯得特別幽深。隨著司馬英和劉嫣二人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山谷中路徑上飄蕩,那黑幕下的世界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司馬英二人順著一條羊腸小徑前行,顯然這條道路絕少有人來過,道路兩邊雜草分外茂盛,若不仔細辨別,根本找不到前路在何方。走到後面,幾乎已無下腳之處,夜風吹來,在天際那輪幽月光輝之下,到處是樹影婆娑,看去像是什麼妖魔亂舞一般,透露著一絲詭異。
若非這條路是諸葛亮畫的圖中所標記,司馬英都快懷疑自己走的方向到底正不正確。再往前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不知怎麼,小徑雖然還是一樣彎彎曲曲向前延伸,但道路兩旁的樹木花草卻明顯稀少了許多。先是地面上的青草逐漸消失,然後是低矮的灌木,最後連兩旁本來茂密的樹木也漸漸變得稀疏。即便是剩下的幾棵樹,樹身枝頭竟也是變得一片枯黃,處處露著詭異的氣氛。
「應該就是這裡了。」眼見此幕,司馬英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諸葛亮說過,司馬遷在《史記》中曾記載。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也就是秦始皇在墓室中用水銀做了河川與大海的模型,因水銀是有毒的,所以陵墓封土上的花草樹木幾乎不能生長。如今看來,果真如此,這也意味著自己二人已經進入到了陵墓的範圍內。
既然走對了方向,司馬英二人頓時精神一振,趕緊加快腳步,一路往前來到諸葛亮在地圖上標註的秦始皇陵入口處,然而面前的景象卻讓他倆都是吃了一驚,原來所謂的入口處竟然是一條流水滔滔的河流,河面雖不算太寬廣,而如今天色昏暗,也根本看不起這條河究竟有多深。
「怎麼會這樣?莫不是先生圖上的地點畫錯了。」劉嫣望著面前的河水忍不住出言道。
「不會,先生一向謹小慎微,絕不會在這種地方犯錯。」司馬英沉吟片刻,篤定的說道。
「那麼…」劉嫣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明白既然諸葛亮不會錯,就只有可能是《五德密卷》上出錯了,可是想起司馬英聽聞《五德密卷》與剩餘兩顆星玉有關時的模樣,她又無法將內心所想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即便是說出來,司馬英也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畢竟這大抵是救活童玲唯一的希望了。
「嫣妹你在這裡等我片刻,我下水去探查一番。」司馬英果然是不肯放棄,當即便要下水去尋找。
「我和你一起去。」劉嫣想也不想的開口說道。
「不用,我先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司馬英搖了搖頭,開口道,「你在岸上等我片刻就是。」
說罷,司馬英便跳入河中,水並不算深,只是冷得有些刺骨,他仔仔細細的將水底探尋了一遍,然而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正當司馬英灰心喪氣準備鑽出水面之時,手掌不經意間觸及到河面下的河岸卻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涼意,他面上閃過一抹異色,當即剝開河岸的砂石,一個碩大的銅環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司馬英伸手握住那銅環微微用力,只感覺四周的泥土都在鬆動,頓時心中一喜:「找到了!」
然後他迅速的伸手在旁邊摸索起來,不多時便在不遠處發現了另一個銅環,很明顯這是一道門。
「嫣妹,我找到地宮的入口了!」司馬英從水面上露出腦袋,朝劉嫣喊道。
聞言,劉嫣亦是面色一喜,也不顧河水冰涼,徑直跳到水中,司馬英握著她的手觸碰到那銅環,劉嫣當即開口道:「大哥,我倆一人拉一個,將地宮門打開。」
「好!」司馬英點點頭,兩人同時用力,下一刻河岸微微震動,發出沉悶的聲音,須臾水面下的河岸憑空多出了一條裂縫,冰冷的河水仿若找到了發泄的出口般,拚命的朝那縫隙倒灌而入。
司馬英小心翼翼的將縫隙拉開到足夠一個人通過,然後朝劉嫣點頭示意讓她先進到裡面,旋即自己也跟著進去,進到內里后,趕緊把石門拉攏來,不再讓水流入。
裡面的空間並不算太大,勉強能供兩人並肩而行,此時司馬英和劉嫣全身衣物都已被水浸濕,冰冷的河水不斷沿著衣角往下掉,腳下的土因為水的緣故分外泥濘。
司馬英從懷中掏出一個油布包裹的袋子,裡面是火折和幾個小的火把,他早猜到可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畢竟始皇陵的地宮已經有數百年沒有打開過,裡面情況複雜,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冷么?」點燃了火把,昏黃的亮光中,司馬英注意到身邊劉嫣額頭上不斷還有水滴留下,不由溫言問道。
劉嫣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冷,司馬英卻還是將火把交到另一隻手中,然後輕輕將她攔入自己寬廣的臂彎中,輕聲道:「走吧,這樣暖和些。」
「嗯。」二人肌膚相親,劉嫣感受到司馬英堅實的臂膀傳來的男兒氣息,面頰微紅,早已忘卻了寒冷。
司馬英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摟著劉嫣,一步步慢慢沿著小徑前進,這條道路很長,兩人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走到盡頭,只是內里的空間倒是漸漸開朗起來。
「大哥你看前面有亮光。」就在司馬英都有些疲倦的時候,眼見的劉嫣卻是驀然發現前頭道路似乎有點點亮色,趕緊出言道。
聞言,司馬英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把,果不其然當火把的亮光都消散后,前頭依舊還有光芒在閃耀。
「我們走吧。」司馬英攬著劉嫣一起循著光亮走去。
就在他倆轉過了最後一道彎。突然,定力如司馬英竟然也不禁身子為之一震,在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大塊的空地,空地四周的石壁上點著無數盞宮燈,而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大圓形的建築,底部懸空,七根碩大的白玉石柱構成的高達數仗的巨大石柱支撐起整座建築。其中邊緣共有六根白玉石柱,每一根都有十人合抱之粗,呈環形圍繞著明台中間那根最粗大的白玉石柱,而中央的石柱至少要二三十人才能合抱起來。
而在建築的中央,聳立著一座高大的殿堂,不知用的何種石材建築,在宮燈的照耀下整座殿堂竟是閃耀著一種莫名的金色光芒,無比雄偉壯麗,讓人幾乎無法直視,司馬英和劉嫣站在這個巨大的宮殿之下,幾乎如螻蟻一般,渺小之極。
司馬英情不自禁的深深吸氣,眼前的這個建築物實在驚人,鬼斧神工這四個字,只怕放在這裡也是當之無愧。
「這是什麼?」望著面前這浩大建築,劉嫣忍不住出口問道。
「明台。」司馬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篤定的說道,「我們果然沒有尋錯,這裡便是始皇陵地宮的入口。」
「明台,什麼是明台?」劉嫣抬頭不解的望著司馬英,開口問道。
「明台乃是軒轅黃帝聽政、問政之所,《管子?桓公問》曾記載:『黃帝立明台之議者,上觀於賢也。』我聽父親說過,始皇帝對自己橫掃六合一統天下之舉自視甚高,自認『德兼三皇、功蓋五帝』,因此創立『皇帝』一詞作為最高統治者的正式稱號,同時始皇帝是位分外勤政之人,所以他下令在自己陵寢入口比照軒轅黃帝當初的樣式,建造了這樣一座明台,以示自己死後還能執掌天下權柄。」頓了頓,司馬英接著道,「所以我們只要找到了這座明台便等於已經來到了地宮的入口了。」
「原來如此。」劉嫣點點頭,輕嘆道,「想不到這秦始皇竟是將自己的陵墓入口設在了水下,難怪這麼多年沒有人尋到過。」
「是啊,當初項羽攻入咸陽城,為了報家仇、雪國恨,曾發三十萬士卒掘秦始皇陵,卻始終沒有找到入口,最後只能是一把火燒了阿房宮和皇陵的地上建築泄憤。」司馬英亦是感嘆道。
說罷,他仰頭看了眼那明台殿的高度,沉吟片刻,忽然面色微微一變,失聲道:「我明白了!」
「大哥你想到了什麼?」劉嫣看他一臉激動的模樣,當即問道。
「嫣妹,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么?」司馬英不答卻是反問道。
「驪山啊。」劉嫣不解的答道。
「不單單是這樣,你想想我們進入石門后,走了這麼遠現在應該是在何處?」司馬英搖頭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聰慧如劉嫣當即明白了司馬英話里的含義。
「沒錯,我們現在便是在驪山的山腹之中!」司馬英說道,「所謂的始皇陵在驪山的北麓,不過是個謊言或者說是迷惑盜墓者的衣冠塚,其實始皇帝是將整個驪山挖空了,在山腹中修建了自己真正的陵寢!」
「難怪史書中記載,這座陵墓從始皇帝十三歲登基即位之日起便開始興建,前後共徵發近百萬民夫修建,歷時三十七年之久,但也沒有完工,也只有此等浩大的工程才會如此!」司馬英越說越興奮,眼神中也開始閃爍起異樣的光彩來,「生前執掌天下權柄,死後亦是能使天下人矚目,始皇帝不愧為千古一帝。」
「可是大哥,為了自己死後的陵墓而使得天下百姓勞民傷財,如此行為當真是有益天下么?」眼見司馬英有些狂熱的模樣,劉嫣不由輕聲道,「聖人有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當初父皇也曾對我說過,若是為了一己私利而罔顧百姓,如此皇朝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聽到劉嫣一席話,司馬英沉默了許久,眼中的神彩也漸漸黯淡下來,許久,他才幽幽開口道:「嫣妹你說的沒錯,欲要為人上之人,就應胸懷天下百姓社稷,所以雖然始皇帝滅六國平天下,但安於享樂,不顧天下戰亂多年,人民希望休養生息的願望,而一意孤行大量徵發民夫為自己修建生前享樂之所阿房宮以及這秦皇陵,終究使得民怨沸騰,強大如斯的秦朝也二世而亡。父親說大秦亡於小人,其實大秦是亡於自己。」
「先生也曾說過,真正的英雄並不在於在沙場上擊殺多少敵人,而是在於他能給多少百姓帶來福祉。」劉嫣目光盈盈的望著司馬英,字斟句酌的說道,「大哥,嫣兒希望在天下人傳頌你的時候並不像始皇帝一般讚譽參半,而是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大英雄!」
「嫣妹,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劉嫣說得如此懇切,司馬英心中亦是分外感動。
「我們先找找地宮的入口所在吧。」兩人相視一笑,劉嫣四下看了看,並沒有入口,發現開口道。
「入口應該是在明台之內。」司馬英亦是環顧四周,山壁到處都是明晃晃的一片,看不到通道,那麼想來地宮的入口只能在明台內了。
司馬英二人緩步走到明台之內,裡面是一個極大的殿堂,高達數丈的空間,分外開闊。整個殿堂呈現圓形,白玉牆壁上掛著幾盞碩大的宮燈,卻沒有任何的雕刻裝飾,看似樸實無華,但在這種巨大空間的背景下,竟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壯觀威勢,讓人覺得,只有這種平實,才是建築的至高境界。
宮殿的另一頭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放著一張黑色的方案,而在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圖畫,畫的是一位身著黑袍、容貌殊偉的男子,他目光從容淡定的俯視著整座大殿,渾身上下散發著雍容大度的氣質,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望著男子的面容,司馬英覺得有幾分熟悉,細細想來,這才想起畫中男子的面貌與父親司馬懿頗有幾分相似,莫不是這便是始皇帝的真容?
「大哥你看,入口是在那裡么?」劉嫣忽然指著前方開口道。
司馬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掛著畫像的那面牆的一側有扇關閉著的石門。他領著劉嫣走過去,細細探查了一番,石門后是空的應該有道路通向他方,然而如今石門緊閉,用推是推不開的,只能另想他法。
「仔細找找,肯定有機關開門。」司馬英對劉嫣說道,劉嫣點點頭,兩人在附近搜尋了一番,便很輕易的在另一側的牆上發現了一盞活動的宮燈。
司馬英輕輕撥動宮燈,須臾便聽到一陣沉悶的機關響聲,回頭望去,只見沉重的石門慢慢的開啟,一條階梯通道漸漸顯現出來。
司馬英朝劉嫣點點頭,當先一步跨進台階中,用自己的身體將劉嫣護在身後,畢竟據史書中記載始皇帝在修建的地宮之時為了防備後來的盜墓者,在其中設計了許多機關和暗器,為了安全起見,司馬英甚至取下了背負的長槍,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下邁。
這個台階,向下三十六級,轉了個彎,又繼續往下延伸。司馬英深深呼吸,盡量使自己沉靜下來,慢慢向下走去。周圍的欄杆石壁如剛才殿堂一般,依舊都是平實無華,沒有任何雕飾,尤顯古樸。
越往下,光線越發昏暗,台階兩側雖也有宮燈,但不如明台大殿閃耀。忽然司馬英腳下傳來一個怪異的「喀嚓」聲,彷彿是踩碎了什麼東西,劉嫣循聲望去,然而只看了一眼卻是忽然驚呼了一樣,連忙從後面抱緊司馬英。
司馬英亦是低頭看了看腳下,這才發現使劉嫣異樣的原因,原來往下的台階上密密麻麻滿是灰白色的骨頭,幾乎將整個階梯都覆蓋了。昏黃的光線照耀在那些骨頭上,散發著一股慘白的色澤,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而且不難看出,這些骨頭全部都是人骨!
司馬英回身輕拍了幾下劉嫣的肩膀,輕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在這裡。」
而他心中念想百轉千回,很快便想到了這些森森白骨的來歷。卧龍先生說過,秦始皇下葬之時,秦二世胡亥下令將秦始皇的宮女以及修建陵墓的工匠一道殉葬在墓中,以防止始皇陵的秘密泄露出去,想必這些白骨的主人就是那冤死的宮女和工匠了吧。
思慮及此,司馬英不禁又嘆了口氣,當初在許都和司馬懿一起生活的時候,司馬懿一直給他灌輸著一個思想,始皇帝乃是古往今來的帝王中最傑出的一人,他不但終結了數百年的春秋戰國亂世,而且統一了度量衡,北擊匈奴、南平蠻越,華夏開疆闢土第一人,如此多的功績,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現在司馬家族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恢復始皇帝時的榮光,讓自己的家族重新成為華夏九州的主宰。
因此司馬英對於這位先祖亦是分外崇敬,可是剛才劉嫣的一席話點醒了他。是啊,真正的英雄並不在於在沙場上擊殺多少敵人,而是在於他能給多少百姓帶來福祉,功過與否,百姓心中自然有桿秤。
固然,烜赫一時的秦帝國短短數十載便滅亡的原因主要在於秦二世胡亥和趙高兩人,但始皇帝就真的沒有一點責任么?若是始皇帝如漢高祖一般以百姓為重,輕徭役、免賦稅,那麼秦朝當真會如此之快的滅亡么?須知動搖秦朝根基的不是心存怨恨的六國遺族,而是身為普通百姓的陳勝與吳廣。
之所以這兩個人會舉兵起義,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天降大雨而無法按時趕到漁陽加入秦軍戍邊。而在秦法中,徵發的士卒,不能按時到達指定地點者,是要一律處斬。就是這如此嚴苛的法令使得陳勝、吳廣二人不得不反——畢竟不反必死,若是造反成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若是始皇帝當真雄才大略,那麼他如何不將這些嚴酷的律法修改一下,為百姓多著想一些。那麼或許秦朝也能成為大漢一樣綿延數百年的朝代了。
如今看到這些斑斑白骨,司馬英這樣的感受再次浮上腦海里,心中對始皇帝的崇敬又減少了幾分。
「大哥,我沒事了,我們繼續往前吧。」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嫣終於適應了周遭的環境,主動開口道。
「那好。」司馬英點點頭。
兩人繼續往前,走完了階梯,浮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司馬英拿出卧龍先生給自己的圖紙,上面不單標註了始皇陵的入口,還對陵墓中的一些情況作了介紹。
整座秦皇陵分為三個部分,皇陵的核心自然便是地宮,也是司馬英和劉嫣今次的目的地,相當於秦始皇生前主要生活的「宮城」;其次是內城,內城主要由寢殿及存放天子出巡的車馬儀仗等建築構成;最後便是外城,外城主要是京城內的廄苑、囿苑及園寺吏舍。
司馬英估算著如今自己二人已經進入了內城的範圍,只要沿著甬道往前,就必定能前往地宮。
甬道內的燭光明亮了許多,長長的甬道內鋪滿了白骨,司馬英和劉嫣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想要盡量不踩踏到這些骸骨,可惜實在是太難,因為實在是無空地可以下腳,司馬英粗略估算,只怕這甬道中的骸骨超過了千具,這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想必內城其他地方亦是如這裡一般,滿是數百年前那些冤死的宮女和工匠的屍體。如此看來,只怕這座始皇陵中飄蕩的冤魂有上萬之多。
司馬英輕嘆了一聲,內心分外沉重,甚至不自覺閃過一絲負罪感。
這讓他下意識的的加快了腳步,甬道兩邊不時會有岔道出現,但司馬英並沒有閑暇四處張望,而只是一路往前。
終於,甬道的盡頭出現在了他倆面前,還是一扇巨大的石門,擋住了去路。司馬英二人照例在甬道兩側的牆上尋找機關。
「大哥,在這裡。」片刻,在另一面搜尋的劉嫣忽然開口喚道。
「找到了么。」司馬英來到劉嫣旁邊,眼見她指著一盞宮燈,伸手搖了搖那宮燈,果然是活動的,想必這便是打開石門的機關了。
「咦,這裡還有字。」劉嫣又指向那宮燈的一旁,司馬英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面色卻是微微一變,因為那牆上刻著幾個大字——
非嬴氏後裔,擅入皇陵地宮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