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上門賠罪
喝了兩盞茶,王經綸總算姍姍來遲。
嘴上道著歉,話間卻無多少誠意。
「林國舅,王某有事來遲,還請見諒!」
林修齊趕忙起身,惶恐擺手,「兄長當前,弟怎敢輕狂。莫要折煞小弟了!」
「兄長王某可不敢當!您乃一國國舅,我王家不過市井人家,如何敢亂攀關係?」
「兄長若執意如此,弟只有無地自容了。」
林修齊無奈嘆息一聲,又深作了一揖,才又道:
「弟知兄長因何氣憤。但此事實非我所願,乃皇上親自下旨,弟如何能抗旨不遵?」
王經論只冷哼一聲,並不搭理這話。
「當時殿中情形,實是騎虎難下。兄長也知道,皇上近年來對我們林氏一門警惕得很!」
「誰與你計較這個了?當時不得已,那事後呢?
過後你大可找個由頭,再將志哥兒換上去。更不該任由那葉氏母子騎在我妹妹外甥頭上!」
林修齊大呼冤枉,
「兄長,這內宅之事,自然事事都乃慧芳做主,何來欺壓之說?
便是同哥兒,我也多番訓導他,不可因為做了世子,便對他嫡兄不敬。」
「那慧芳如何同我說,葉氏腰桿硬了,對她冷嘲熱諷的?再如何,葉氏也不過一妾室,簡直豈有此理!」
說到後面這句,王經綸憤慨拍了桌。
林修齊只得保證再三,決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回去便再對葉氏嚴厲敲打一番。若葉氏不聽訓誡,犯了僭越,他絕不輕饒!
王經綸見他如此表態,也知暫時只能如此了。便話頭一轉,「此事你可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
林修齊知他問的是世子之位一事,在心中暗自吐苦水。
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他還能再上摺子為那孽子請封不成?怕皇上拿不到把柄辦他么?
便是能行,如今他也不大願意。
不過,心中如是想,卻不可表露出來。
正左右為難,要如何應對,王經綸已是不耐煩,冷哼一聲,質問道:
「難不成,你打算讓我兒詩云就這麼嫁與你家那個,既無爵位還身無半點長物的紈絝?還要搭上半數家財?未免想的太美!」
額......你也知你那外甥是個不堪用的?你捨不得將女兒託付,卻想強迫我將家族生存託付?
不過,王經論能如此挑刺,他卻不能。誰的崽誰來扛,這沒毛病。
只能在心中又添不平。可惜那孽子已經長大,不然,回去定要將他按几子上,抽得他屁股開花!
不過說這麼多,總算提到正事。想他一國國舅,何須如此看人顏色?不還是窮的!
王家有錢啊!
王家小閨女四歲時,他家老爺子許以半數家財,作為王詩云嫁妝相陪,兩家即定下了婚約。
林家需錢財辦事,王家欲要借勢。可謂是兩廂滿意,各自歡喜。
雖半數乃虛言,畢竟,誰也不知王家家財幾何。不過,一筆巨資必然是沒錯的!
要知道,林氏一門族中,並無甚善於經營之人。名下產業每年出息也不過兩萬白銀。
如今姑母倒還好,已不需什麼開銷。但他妹妹與二皇子,里裡外外打點,銀子如流水進去,多少都是不夠的。
自兩家定下婚約,便越發親近了。
王家借著各樣節禮,每年送來的錢財有五萬之數。不然,皇后太后也不至於如此相幫王家。
這突然間的,若是兩家因這事生了嫌隙,僅憑賬面上那些銀子,別說來年了,只怕今年就撐不下去!
想到這兒,林修齊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無論如何,今兒先將人哄好再說。
「不知兄長可有何高見?
不瞞兄長說。這二月來,弟心中擱著這事,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只不過弟天資愚鈍,思來想去,也沒甚好的法子。還望兄長給出個主意。」
見林修齊滿臉為難,端的是苦大久矣!王經綸也不去細究其真心還是假意。即便只是嘴上說說也無妨,他自有辦法叫他給落實了。
也不推脫,爽快應道:
「依我看,這問題都在那位宜芳縣主身上!
雖說是孩子間打賭的玩笑事,咱們做長輩不該參合進去。
但細想來,這賭注對人家縣主可沒半點好處。
那小姑娘在殿上被蘇家小子攛掇,一時沒轉圜過來,也是有的。如今只怕心中早有悔意。
我聽說,那位縣主打小家境貧寒。比起不痛不癢的別家事,應是更喜金銀絲帛等物。
咱們何不體貼些?若是那位縣主欲要更換賭注,應下來便是。
既是孩子們的玩鬧,人家正主自己雙方願意的事,咱們這些大人,便是皇上,也不好攔著不是?
改日我備上一車好禮,你帶著志哥兒上門去,給她家中送些賠禮,再好生道歉。
便是她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她家大人還能不懂事?
到時候你再上個摺子,讓志哥兒兄弟兩個,再哭訴哭訴。
皇上旨意上既然稱讚了他們兄弟「兄友弟恭」,沒道理只見做哥哥的友愛下面的弟弟妹妹,甘願讓出世子之位,而這做弟弟的卻沒半分表示!
弟恭弟恭,我猜同哥兒如今心裡指不定多為難!受兄長如此重禮,只怕寢食難安。
咱們做長輩的,若是不能體察他們小輩的苦處,便是失責了。
便是皇上,也斷沒有打擾人家闔家歡樂、兄弟和美的道理。」
這話說的!
王經論一口氣說完,林修齊在心中頻頻驚嘆,疊疊大呼。真是不要臉,端的無恥!
若不是心疼他那二子,老大那孽障又不成器,聽了如此高論,他也合該拍手稱讚的。
同哥兒打小就要省事些,如今好不容易坐上了這位子,他如何忍心再強迫他讓出來?還要做出一副受之有愧,求志哥兒收回的樣子。
這舅兄未免也太霸道了!
只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姑且先如此應付過去吧,便只得木然點頭。
並在心中開導自己,那鍾姓丫頭接受與否還難說。先拖上一段時日,容他想想旁的法子。
這受制於人的境地,當真不好!
尤其近三年,王家越發拿喬尊大了。這錢財上的事,還是早做打算的好。總不能他家人前風光,人後卻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