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投資

張揚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草草睡下，夜裡做了個怪夢，夢回高中課堂，同桌是海鷗，旁邊李凱和沈馨妍坐在一起，青春無敵，前路無限，被尿憋醒后，上趟廁所回來，閉著眼想重續舊夢，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這時陳晶也醒了，問了昨晚的情況，張揚有選擇的彙報了一下，陳晶首先質問他上次回江北有沒有參加同學聚會，並要求查看合影，張揚忙敷衍一番把話題重新指向李凱，陳晶先是發表了一番你們男人都如何如何，接著又提出質疑，李凱這麼個酒精考驗的中層幹部，動不動就醉的不省人事，這不正常啊，張揚解釋大概最近升副處壓力大，心思重吧，陳晶卻堅持說肯定還有別的事。

李凱接下來似乎銷聲匿跡了，直到回了江北才給張揚發了個消息說回去了，張揚也沒怎麼上心。

張揚他們的公司成立進行中，找了中介，註冊地址在自貿區，工商局核了名，全名金昇陽泰發展有限公司，是張揚起的，諧音三個人名字中的進、勝、揚，在股權分配上，劉前進佔30%，張揚韓勝各佔20%，剩下的30%留著以後分給管理層和投資方，暫時先由三人各代持10%。韓勝的加入使張揚最初的計劃有不小變化，原打算劉前進兩人干，對方佔大頭，出技術出錢，自己多出力，掙一點是一點，韓勝加進來以後，信誓旦旦說要把生意往大里做，把一切標準都往上提了。

現在工商局雖說是認繳制，但搞個一千萬註冊資金，三人開始只拿三十萬，可能基本開銷都不夠，待到產品投產上線又還要一筆投入，韓勝再次張羅著要找外界投資，借雞生蛋，被張揚以在風投公司混了幾個月的經驗和網上看的案例否決，建議先把銷路做起來一點，賬面上好看了，這樣估值高，找資金也容易些，能少吃虧。

「咱們是真做事的人，和那些圈錢的不一樣。」張揚說。

韓勝說那隻能咱幾個每人再多投二十萬吧，張揚心下一驚，盤算這樣掏空家底陳晶肯定不同意，搞不好鬧翻了還要影響創業大計，於是厚著臉皮問韓勝能不能先周轉下，打了借條借了20萬，就算各自出資30萬，劉前進那邊沒猶豫，也把40萬打了過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公司名定了以後，張揚馬上把相應的域名註冊了，順便也把設想好的幾個商標註冊了。

為了節約成本，資金除了花在營銷上就是產品上了，辦公暫時就在韓勝的出租屋裡，兩台筆記本就開始了。

韓勝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在營銷運作上，我們要做花點時間做前期鋪墊，他們註冊了微博、微信公眾號，開始各種雞湯，小知識小竅門轉發，求關注，買粉絲，韓勝雖是有幾年不在大城市，但小縣城裡生活閑暇之餘就是刷微信微博快手，小視頻什麼的，所以對網紅營銷並不陌生，反而頗有心得。

產品初期設定的推廣路線是走網紅營銷，不過經過初步調查后發現，這樣投入也少了效果也不會明顯，往多了投呢，按韓勝說，買微博上所有大V，讓他們同時發營銷文章，眼球轟炸，他們又沒這個錢。只能折衷，張揚經過摸索，從本行業競爭對手帳號下的粉絲和關注對象等下手，精挑細選做了一個名單，主要為那些專註美妝美容這個細分行業的，粉絲數超過一定數量，比如2000的的小網紅，這些小網紅不但報價低，有更高的幾率回復邀請，而且在合作的時候相對不那麼強勢，有效轉化率還高，不過就這樣估計也要幾十萬也砸下去。

一切都蓄勢待發，劉前進這一陣也陸續發過來幾個產品設計雛形，張揚這邊又忙著找專業人士優化外觀設計，另外籌劃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醫療器械生產銷售許可證，一忙的焦頭爛額。

中秋節的時候，和往年一樣，張揚把母親接了過來，和陳晶父母一起，一大家子人團團圓圓過了個節，母親每次來都是睡女兒房裡的，她也呆不長，過了個兩三天就吵著要回去，臨走那天，她把張揚叫到房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要張揚帶她去銀行轉錢。

母親說，他知道張揚現在不上班，自己單幹，這裡是這些年攢的十萬塊錢，給他補貼一下家用，又嘮嘮叨叨說做生意不容易，十個有九個賠的，以前大雜院里誰誰就是出去開飯店，沒一年就關門了，砸進去的錢折騰了個精光。

「萬一要是虧了，你就把這錢拿出來家裡用，趕快再找個工作，別讓陳晶埋怨。」

「你不要擔心媽，我有退休工資，一個月夠吃夠用，攢下來的錢還不早晚是你們的。」

張揚很慶幸父母沒有早早下崗，退下來以後還有退休金，自己結婚前發了工資還每月往家裡寄錢，婚後就停了，買房子的時候，家裡一次出了不少錢，這些年逢年過節，母親都給女兒紅包，八百到一千的不等，大事小事還變相補貼他們一下。

張揚嘴上說著這怎麼好，還是帶母親去了銀行，收了這十萬塊錢，準備過幾天就先還韓勝的錢，再好的朋友，借了錢，關係就不純了，更何況現在合夥做生意，這關係到話語權的問題。

晚上吃完飯，陳晶在廚房刷碗，張揚在客廳陪女兒玩，電視機開著，正在放一個訪談節目，主持人在街頭隨機找一些年輕人問他們：在上海一個男人三十歲時應該有多少存款。

一個打扮時尚女孩子說：「沒什麼概念，大概幾百萬吧。」其他幾個年輕人說的數字少了些，也要50萬到150萬。

張欣怡雖然在玩她的布娃娃，但電視里的聲音卻一句沒漏，抬頭問：「爸爸，你三十歲的時候有幾百萬啊？」

張揚愣了兩秒鐘，回想他30歲那年正是女兒出生，六街坊買了兩三年了，剛把當初為付首付借李凱的5萬塊錢還掉，陳晶好不容易懷上孕，辭職在家養胎，背著房貸，生活一大堆開銷，自己工作也不順，銀行賬戶上最少的時候只有三位數。

不過他還是對著女兒說：「嗯，有些錢的，要不咱家的房子怎麼買的？」

女兒不依不饒，「那咱們家怎麼還那麼舊啊，上次趙雨菡過生日，她們家可新可漂亮了，我也想住那樣的房子。」

這時電視里已經在採訪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女士，她斬釘截鐵地說：「30歲的男生？哪有存款，沒有！」張欣怡迷惑了，「爸爸，這個阿姨撒謊！」

張揚想好好給女兒講講女兒現實社會的殘酷，不過給5歲的小孩能講明白什麼？講不好女兒到幼兒園裡亂說，還可能影響到他這個父親的形象呢。

夜裡睡覺的時候，張揚把電視節目以及和女兒的對話講給陳晶聽，說你看現在年輕人那個浮誇啊，把小孩子都帶壞了。陳晶聽了卻沉默了會說：「我們當初真該買名都花苑的，一步到位。」

張揚對陳晶思維的跳躍無語，只能安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想想，我們當初錢本來就緊張，買了名都花苑馬上就得裝修吧，錢不夠建材質量就上不去，現在油漆，新傢具好多都甲醇超標，防不勝防，你後來不很快懷孕了嗎，萬一甲醇吸多了，孩子生了白血病怎麼辦？那可是因小失大啊，咱這舊房，裝修雖老但用料紮實，就算有甲醇也早揮發光了，起碼健康啊，生病了才知道健康無價。」

「呸呸，烏鴉嘴，說什麼白血病，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哪有你這麼狡辯的，全中國那麼多買新房子裝修的，都得病了？」

「我這不也就是說概率嗎，哪怕一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攤到個人頭上可就是百分之百了，那新聞不是天天有，租了中介的精裝修房生病的，這可不是無中生有。」

趁陳晶思考的時候，張揚翻了個身，趕緊做了總結髮言：「不說了，睡覺睡覺，孩子現在也大了，我們以後掙錢買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