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另做打算
第四章另做打算
石原從總公司開完會回來,還沒來得及歇會兒,就吩咐辦公室秘書小王把工會主席小馬叫到他這裡來。
總公司對下屬各單位進一步進行了簡政放權。除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由總公司任免外,公司副職以下領導都由各單位自主產生,總公司組織部備案即可。石原的工資取消了原工資待遇,實行年薪制,按企業經營效益好壞,年底由總公司統一發放。
企業按照市場資源配置的改革基本到位。為什麼企業現在還是步履維艱呢?要不是有外埠道路工程的盈利,賺了些錢,公司上下可能又要發不出工資了。這時,上級又對他實行了年薪制,他深感壓力山大。如果企業經營不好,他拿著超出職工平均工資幾十倍的年薪,他又如何有臉面對企業廣大職工?石原想到這兒,心裡一陣緊縮,額頭沁出汗珠。這幾天,也不知什麼原因,只要緊張,就有心律加速的毛病。過好一會兒,心律才能正常。正是中年年富力強的時候,不會是心臟出什麼毛病了吧?現在,這事那事很多,沒時間去醫院,等把企業工作捋順了,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石原這會兒好多了。這時,石原聽到有人敲門,知道肯定是小馬來了,高聲說:「進來。」
小馬進來,石原也沒招呼他坐,劈頭就問:「快一個星期了,三分公司工人包工隊組織起來了嗎?」
「沒組織起來,流產了」小馬沮喪地回答。
石原著急的問:「什麼原因呢?」
「大家醞釀了好幾天,就沒有推薦出一個合適的人選出來當包工頭,推薦出誰,誰也不願意當這個包工頭。三分公司書記找到肖和平,好容易做通了他的工作,誰料想當天他家裡出了事,他媳婦下崗了,想不開,從四樓跳下去,想尋短見。正好摔在一樓家的小棚子上,撿回一條命。不過,骨盆摔了個粉碎性骨折,送到積水潭醫院,進行了手術,打了石膏,現在還在家裡躺著呢?肖和平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出來工作了?」
「還有一個原因」,小馬講到這兒,石原打斷他的話,對小馬說:「別著急,坐下說吧。」小馬坐到石原辦公桌斜對過的沙發上。他繼續說:「三分公司各班組工種很全,比如鋼筋班組和木工班組這些技術班組工人,參與到包工隊中,沒有他們要乾的活兒,就必須要干普工的活兒。不說體力上能不能盯住,在工資分配上肯定要比他們原工資少許多。所以這些技術班組的工人都不願意加入包工隊。」小馬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技術工種這些工人,不參加包工隊,但分公司又沒有他們活干,哼不能白養著這些人吧?」
石原聽小馬說完,一個大膽的用工改革方案在他腦海里閃現出來。因為是一閃念,是不成熟的想法,他不好說出來。他轉口對小馬說:「工會對各單位困難職工的家訪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正在進行」小馬答。
「剛才你說的三分公司工人肖和平家去家訪了嗎?」石原問小馬。
「還沒有來得及去,」小馬說。
「一會兒你回工會拿上慰問品和慰問金,我們一同去肖和平家去看望一下」。石原對小馬說。
小馬起身,趕快照石原說的去準備。
肖和平家住在北京城南大紅門華政局職工宿舍小區。這是他一九八六年結婚那年華政二公司分給他的福利房。南北通透的兩居室。當時,能夠分上樓房的青年職工簡直就是鳳毛麟角。只因他獲得過局級勞動模範的稱號,分房時,得到優先照顧。
肖和平工作時,別看他當時年齡小,但他長得五大憨粗,有一把子力氣。當時,鋪路用石渣,要人工鋪。石渣堆在路上,要用人工散開。沒有力氣的人,很難用叉子插進石渣堆里。一般人都是插上幾塊石渣,散開,再插幾塊散開的干。肖和平幹活時,總是能把叉子插到底,把滿叉子石渣散開。就因為這兒,小隊里的老工人都喜歡肖和平,誰都願意帶他幹活,也都願意把路工這點絕活交給他。
一個好的路工,根本不用拉小線測量平整度,用眼睛一看,就知道路面,哪兒高哪兒低。沒幾年,肖和平就把路工這點本事學到了手。七八年,肖和平為了照顧他母親身體,從五大隊調到在城裡施工的三大隊。到了三大隊就當上路工小隊的小隊長,帶領著剛從北京遠郊區縣招來的插隊學生幹活。
肖和平有一個毛病,幹活行,就是不愛學習。一同參加工作的同學,通過學習,獲得這樣那樣的文憑,都紛紛離開工人崗位,走向了管理崗位工作。肖和平卻一直工作在生產第一線。他成了鋪路施工的行家裡手。
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鋪路基本上靠人工,從修建路床開始,到鋪石渣,再到連接石渣的油層,都是用人工干。最後一道工序,鋪瀝青面層是使用攤鋪機鋪築。那個時期,雖然年年從社會上招收大批青年人加入華政工人隊伍,但一到幹活時,勞動力還總顯不足。
進入八十年代,鋪路基本上實現半自動化,挖掘機、翻斗車和平地機的介入,大大減輕了工人的體力勞動。同時,在施工工藝上,二灰料代替了石渣料,又大大降低了施工成本。
進入九十年代,除鋪路基石與人行步道磚需要人工施工外,其它工序都進入了機械化施工。所以,現在企業中的正式工人絕大部分成了富裕的勞動力。
石原和小馬來到肖和平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了。肖和平剛伺候妻子劉蘭花吃完晚飯,下樓來活動活動,散散心,正好與石原和小馬打個照面。肖和平上前打招呼說:「石書記,您這是看誰來了?」肖和平看見石原手裡提了一桶花生油,小馬左手提了一袋面,右手提了一袋米問。
石原還沒回答,小馬就搶著說:「肖師傅,我和書記看您來了。您還不把書記的手裡拿的油給接過來。」
小馬是七八年農村插隊來的學生。他在插隊時表現就很好,來單位后就擔任了團支部書記,第二年,他入黨提干,后又送市委黨校脫產學習兩年,畢業后,就到三分公司擔任黨支部書記工作。
公司機構改革時,調到公司工會任工會主席。成為公司領導班子中最年輕的幹部。他剛參加工作時,肖和平就是帶他們幹活的班長。所以,見面他要叫肖和平師傅。
肖和平聽到小馬說的話,趕快接過石原手裡提的油,說:「謝謝書記。」
「跟我客氣了,」石原說:「我聽小馬說,前幾天弟妹出了點事兒,抽時間趕過來看看。」
「嗨,我現在真是夠倒霉的,本來我答應了我們書記出面組建工人包工隊,可沒想到家裡出了這麼檔子事兒,不說了,走,到我家再說吧?」肖和平說到這兒,轉過身,帶著石原和小馬向自家樓房門走去。
肖和平家住的樓房是六層建築,沒有電梯,是「一大兩小」式的八十年代樓房居室建築風格。石原爬到肖和平家住的四樓門口時,有點氣喘噓噓了。
肖和平把提的油桶放下來,伸手從褲兜里掏出鑰匙,打開門,進門把油桶放在客廳里。
客廳很小,一張吃飯用的圓桌和一個電冰箱就佔據了客廳全部空間。石原和小馬跟著走進屋。小馬把提的米面放在油桶旁邊。肖和平回頭說:「書記、主席到屋裡坐吧。」
肖和平推開大居室的門,對正躺在床上的愛人說:「蘭花,我們單位的領導來看望我們來了。」
肖和平的愛人做完手術還沒拆線,她不能翻身,只能平躺著。她聽見肖和平說,想起身,動了兩下,沒起來。石原見狀,忙向前,說:「弟妹,別動,小心傷口。」肖和平愛人眼裡流著淚,對肖和平說:「你快讓你們領導坐呀。」
肖和平指著屋裡兩對沙發讓石原和小馬坐。石原和小馬分別坐下。肖和平從茶几上放的暖瓶里倒了兩杯熱水,遞給石原和小馬。然後,坐在床邊上。
石原問肖和平:「怎麼沒有見到你兒子呢?」
「我兒子在小屋寫作業呢?」肖和平說,「我去叫他去,」說完,起身就要出去。石原趕快制止說:「別叫了,別打擾了孩子的學習。」
「你的孩子今年該上初中了吧?」石原問。
「上初中二年級了,」肖和平說完又坐到床邊上。
孩子正是能吃長身體需用錢的時候,爸爸媽媽卻雙雙下崗了,美好的生活一下子就跌入了萬丈深淵。但是,生活再困難,弟妹也不該走輕生的道路啊。石原想到這裡,不解的問肖和平:「我知道咱弟妹是個性情非常開朗的人,怎麼——?」
石原沒有把話說完,肖和平知道書記要問什麼,馬上接過話說:「這事兒還不是怪他們單位領導。我媳婦在汽車公司幼兒園當老師,單位改革,關閉了職工幼兒園。領導跟她說的好好的,讓她們這些幼兒園老師回家等通知,重新安排工作。可誰知道,前些日子,單位勞資科通知她到單位辦手續。她以為單位給安排工作了,就高高興興的去了。可誰想到,單位要她辦離職手續。要她將檔案轉移到人才管理中心去。單位不知怎麼算的,給了她二萬多塊錢買斷工齡費。我媳婦找誰也不管用,回來想不通,就尋了短見。我媳婦命大,一樓家的小棚子救了她一命。」
肖和平說到這裡,在他身後躺著的劉蘭花觸到傷心處,把蓋得的被子拉過頭頂,在被窩裡哭泣起來。
石原覺得屋裡有一股壓抑而悲傷的氣氛在擴散。他趕快轉移了話題,對小馬說:「我在會上提出的,各單位有雙職工下崗的,我們單位的職工必須給予安置工作。這項工作貫徹下去了沒有?」
「已經貫徹下去了」小馬繼續說:「我們工會前幾天,對全公司雙職工下崗職工進行摸查,包括肖師傅家庭在內一共有十五戶家庭。這十五戶中,我們單位的職工一個都沒讓下崗。」
石原聽到這裡,鬆了口氣。轉過頭,又對肖和平說:「和平啊,看你家的這個情況,讓你們單位給你安排工作上班,也不現實了。你就在家好好照料弟妹吧?等弟妹能夠自理了,你再回單位上班。」
好,謝謝書記。肖和平說。
石原接著又問肖和平:「前些日子,你們單位在醞釀組織工人包工隊時,大家推薦你當領導,你死活都不同意,是你們分公司書記硬讓你乾的,是這樣嗎?」
「是的,組建工人包工隊,咱們公司的正式工多少年都不在第一線幹活了,現在組織起來上一線幹活,要體力沒體力,要精力沒精力,都是些老爺兵,擱誰當頭都沒法干」肖和平回答。
石原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後,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問肖和平:「你這個工人包工隊的頭現在讓你干,你也幹不了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我現在是什麼也顧不過來了,等我媳婦病好了再說了,」肖和平說。
石原看著肖和平說:「現在,市建委委託建工學院為建築單位培訓工長,一年二期,周六日上課,畢業后頒發工長證。以後,工人帶班的也都必須要有上崗證了,這是大勢所需。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肖和平沉思了一下說:「石書記您是知道的,讓我幹什麼都行,就是別讓我學習,我是一提學習,就犯怵。」
工會主席小馬馬上鼓勵肖和平說:「肖師傅,我看您行。華政這點活兒您都能拿的起來,您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再在理論上提高一下,就不難了。理論是從實踐中來的。」
肖和平吃虧就吃虧在輕視理論學習上。單位多次給他提供學習深造的機會都被他推辭了。他們那批還在工人崗位的沒幾個人了。其實,他幹活肯動腦筋,挺心靈手巧的。他要是把幹活的勁頭,用在學習上,肯定能行。
肖和平聽小馬這麼一講,有點心動,但還是猶豫。但他看到領導這麼關心他,也不想讓領導失望。就回答說:「等我媳婦病好了,我去試試。」
工會主席小馬聽肖和平這樣說,立刻對他說:「肖師傅您的學費,到時工會給您報銷。」
工會對職工學習是有教育基金列支的。但職工學習必須是單位選派送出學習的才能報銷。像這種業餘短訓班,一般都是自費的。
肖和平有點激動了。當即表態說:「我爭取把工長上崗證拿下來,不辜負領導對我的期望。」
石原聽后高興地說:「和平,到時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石原轉過頭,對小馬說。
小馬站起,從斜跨的書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肖和平的手裡,說:「這是公司工會對特困職工家庭補助的一千元錢,請您收好。」
肖和平拿過信封,連聲道謝。
這時,石原走近床頭邊,對躺著的蘭花說:「弟妹,你好好養病,有困難大家一起克服,千萬不能再做傻事了。」
劉蘭花眼睛含著淚花,連聲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接著她大聲說:「和平,你也沒問你們領導吃過晚飯沒有,不行你請領導在樓下飯館吃完飯再走?」
「不用了,我們回單位還有事。」石原邊說邊從自己上衣口袋裡掏出錢包,把錢包里的一打百元錢拿出來遞給肖和平說:「拿著,給弟妹買點營養品,補補身子。」
肖和平看著石原說:「書記,我哪能要您個人的錢呢?」肖和平沒有接石原遞過來的錢。
石原說:「和平,你這就跟我見外了,我這又不是給你的錢,這是當大哥的讓你給弟妹補身體用的錢。」
石原說完,將錢塞到肖和平手裡。
肖和平說:「我替我們家裡的謝謝書記了。」
石原說:「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說完,他與小馬一起走出屋。
肖和平緊跟出來。
出了樓門,石原對肖和平說:「別送了,回去好好照料弟妹。」
肖和平說:「書記,我沒事兒,出去活動活動。」
他們一起下樓。
肖和平在樓下一直看著書記和小馬遠去,直到望不見了他們身影,他才上樓。
石原讓司機先把工會主席小馬送回家,然後再送他回家。在車上,石原向工會主席小馬布置了一項任務:讓他儘快統計一下各分公司下崗工人的實際人數,統計好了報給他。
石原還對小馬說,看來各單位組織工人包工隊有難度,如果勉強組織起來,不能產生效益,還不如不組織。你順便做下調查,聽一聽分公司領導對下崗工人如何安置的看法。
石原回到家裡,已經快九點了。他愛人黃淑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石原進門就對妻子說:「淑芬,我回來了,我還沒吃晚飯,麻煩你幫我去廚房下碗挂面吧,卧個雞蛋,放點香油醬油就行。」
石原每天晚飯都在單位吃。他有個習慣,在單位吃完晚飯,還要學習兩個小時,他才回家。他經常對下屬說,我國經濟形勢發展很快,如果不注重學習,那就要落伍。石原最近正在學習現代企業管理方面的書籍。石原每天到家都差不多這個時點,她妻子聽了石原的話,有點驚訝,說:「你不是每天都在單位吃嗎,今天怎麼了?」
「今天下午,我去看望我們單位一個職工,沒趕上吃晚飯。」石原說。
黃淑芬起身關掉電視,對石原說:「你先去洗洗,我去給你做飯。你吃完飯我跟你說件事。」黃淑芬沒等石原在說話,就徑直走進了廚房。
石原真是餓了,黃淑芬做的熱騰騰的麵條剛端上來,他也不怕燙,用筷子挑起麵條,用嘴吹一吹,就吞進肚裡。黃淑芬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石原。她想跟他說話,但又怕打擾他吃飯。猶豫不決間,石原已經把碗裡面條吃得乾乾淨淨。石原抬頭看見媳婦在看他,說:「你幹嘛這樣看我,沒見過吃飯的么?」
「我稀罕唄」黃淑芬回了一句,說:「石原,今天咱家從天上掉下了個大餡餅。」說完,從沙發前的茶几底層拿出用報紙包著的一大摞錢放在茶几上。
石原打開報紙包的錢問:「哪來的這麼多錢?」
黃淑芬說:「今天晚上七點鐘左右,有人敲門,我以為你回來了,就去開門,開門一看是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他說他是你的朋友叫向什麼來著,想起來了,叫向發財。來看你,我說你不在家還沒回來。這時,他從書包里拿出這摞錢,讓我交給你。我說,我也不認識你,還是等我丈夫回來親手交給他吧。他問我你什麼時能到家,我說沒準時候。他就又說,嫂子,我不等了,然後就不由分說把這一摞錢硬塞到我手裡。他說,錢里夾著他的在京住處和聯繫電話。說完他就走了。」
黃淑芬接著說:「這錢我連動都沒動,現在交給你了。」
石原明白了。向發財是河北省淶源縣人,他是農民包工隊的頭。前幾年,石原當經理時,他們包過公司乾的一些工程。去年,公司活源不足,就辭退了他們。準是他們知道公司又有了新的活源,來向公司攬活來了。給石原送的錢,就是他們向公司要活兒乾的見面禮了。
石原點了點封好了的一萬元一疊的錢,共十疊。他拿出夾在錢里的紙條,打開,上面寫著「石經理您好:送上十萬元錢請收下。望協助給我們農民包工隊一口飯吃。謝謝!」
向發財呈上
紙條背面寫的是住址和聯繫電話。
石原看完紙條,按原樣疊好,放回原處。
石原看了看一直站在旁邊的黃淑芬問:「淑芬,你說這個錢我們是收還是不收呢?」
黃淑芬想了想說:「我覺得應該收,反正收這錢誰也不知道,也沒手續,不拿白不拿。」
石原說:「我們不能收這個錢,雖然沒有別人知道,但我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
黃淑芬說:「就你膽小,現在當頭的有幾個不貪的,有句話講,有權不使過期作廢。你現在不撈點,等你不當領導了,也就沒機會了。」
石原說:「在這方面還是膽小點好,有句話說,不義之財不能得,伸手必被捉。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在什麼年代都沒錯。」
黃淑芬想讓石原拿這筆錢,但她看到石原堅定不收這筆錢,也就不在堅持自己的看法。她剛才這麼講話,也有點對社會不良風氣的不滿而說的,她肯定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丈夫犯錯的。他問石原:「你說這筆錢怎麼處理呢?」
石原想了想說:「這不是有向發財的電話嗎,明天你給他打個電話,還在他給家裡送錢的那個時間,約他到家裡來一趟,把錢退給他。」
石原說完,又囑咐了一句:「你就說我明天晚上在家找他談事,他肯定來。他來了,你一定要千方百計的把錢退給他。」
黃淑芬聽完石原的安排,說:「我聽你的。」
石原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淑芬,你要記住,今後不管任何人往家裡送錢送禮的,你都不要接。」
石原說完,把那一摞錢用報紙包好,又放回茶几底下。然後,走進了卧室。妻子黃淑芬在客廳穿衣櫃的鏡子前照了照,跟著也進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