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不能不殺

燕無憂跟著村長走到了祠堂前的一塊大空地上，果然遠遠地就看見剛剛才離開的山賊們正在往這邊過來。

隨著那些山賊越來越近，終於發現了是有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人正騎馬拿著一條鞭子在驅趕那群山賊，那些山賊被鞭子抽打得嗷嗷叫卻不敢反抗。

最後那些山賊被驅趕到村長和燕無憂他們前面的空地上，灰衣人一鞭子抽下去，被鞭子抽中的一個山賊整個人橫飛了出去把一戶村民房子的大門撞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把整個山寨都滅了，沒想到會有你們這些漏網之魚，居然剛逃出山寨又去禍害別的村子，我是看著你們從這個村子出來的。說！到底又殺了幾個村民？」

灰衣人騎在馬背之上，居高臨下，在他眼裡那些山賊彷彿螻蟻一般，只要手指稍微用點力便能隨便殺。

但無論灰衣人如何鞭打，那些山賊在桃花村的村民面前硬是沒有吭一聲。這也許是他們作為曾經的軍人最後的尊嚴吧，怎麼能在平民面前向人求饒。他們也不願意解釋他們沒有傷害過桃花村的人，畢竟他們的確是山寨的人，沒有親手行惡，但確有助紂為虐。

見已經有一些村民圍了過來，灰衣人便把話轉向四周的村民，「這些山賊平時在村子裡面搶了誰家的東西或者殺了誰家的人，你們可以來報仇，有我在，他們絕對不敢反抗，你們有仇的報仇。」

灰衣人說完便等著在那裡看好戲，他在想象著無數的村民拿著鋤頭、草叉什麼的一涌而上把這些山賊們剁成肉醬的情形。

但灰衣人等了又等，始終沒有一個村民上前對山賊拳打腳踢或者吐口水之類的。場面安靜得讓人尷尬。難道他們還在害怕山賊？我還沒讓他們又足夠的自信？

灰衣人再次舉起了鞭子抽向一個山賊，他想通過鞭打山賊給村民們樹立一點信心，但這次並沒有把那個山賊抽飛，山賊頭領勾金伸手接住了鞭子。

「前輩，能不能留我的兄弟們一條命，我願意以死謝罪」

「大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我們在戰場上同生共死五年多了，你死了難道我們能苟活？」

其他的山賊們一下子激動起來，亂鬨哄一片，剛才山賊們對灰衣人的恐懼情緒突然都沒有了，紛紛握緊拳頭。

「哦？」灰衣人突然臉色一變，身周氣息大漲，所有山賊的心臟都彷彿被一道無形之力壓住心臟一般讓人無法呼吸，這是修行者的威壓，他要開殺戒了。

「大俠，前輩，」這時，村口賣豬肉的二愣子突然站了出來，「能不能放過他們一次，上次他們山寨來我們村子燒殺搶掠，他們幾個人都沒動手傷人，那個握著你鞭子的大個子把我推到草叢裡藏了起來，雖然家裡的銅錢沒了，但至少命保住了。」

「我記起來了，一個山賊向著我的臉一刀砍下來的時候就是他把那個山賊撞開了，我當時想著運氣真是好啊。」一個村民指著一個躺在地上的山賊說道。

「沒錯了，上次就是他讓我們一家三口躲進米缸讓后幫我們把米缸蓋上蓋子的。」一個村民指著另一個山賊說。

二愣子這麼一說，其他的村民也紛紛開始議論了，的確上次村子是唯一一次遭遇山賊但沒有人死亡的。灰衣人越聽覺得越不對勁，怎麼自己出來為民除害好像變成了做壞事的樣子。

「前輩。」這時燕無憂站了出來，其他的村民立刻便安靜了。

「嗯？」大家突然的安靜讓灰衣人也很好奇，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尊敬這樣一個小男孩。

「能不能不殺？」

灰衣人嘴角輕微地上揚，露出一絲隱晦的笑容。就等著這句話了，村民們都說成這樣了，我怎麼還殺得下手，但不殺我也需要一個台階下啊。

「可以，但需要一個理由。也許他們的確是迫不得已才做山賊，但你能保證今天之後他們不會因為迫不得已而又去投靠另一個山寨嗎？」灰衣人故作鎮定，對自己的應對非常滿意，在和眼前這位小男孩的對話中沒有落入下風。

「前輩，」燕無憂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看向剛才被灰衣人一鞭子抽飛的山賊撞爛的門，「您先是毀了二愣子家的大門，然後又傷了我的客人。」說著指了指那些受傷的山賊，「您，現在還要殺他們？」

「我什麼時候傷了你的客人？」被燕無憂連追帶打的逼問，灰衣人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但又隱隱覺得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們來我這裡看診可是給了診費的，自然就是我醫館的客人。」說著晃了晃勾金留下來的那個裝滿銅錢的袋子。

灰衣人這下子是完全下不了台了，剛才一口氣答應放過這些山賊多好，非要從嘴上功夫拿面子，這可是被逼到絕路了。

突然，灰衣人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醫館、客人、療傷，總覺得似乎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療傷？剛才那個山賊接住了我的辮子，用的是右手？被我震碎經脈的右手？

灰衣人突然飛身下馬，躍到勾金身前，一手握住勾金右手手腕，一道氣息從勾金右肩膀進入，一直滲透到右手手掌再迴流到肩膀。被震碎的經脈居然重新接上了？

「你治好了他右手的傷？」灰衣人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是的。」

「我可以放過他們，但有一個條件。」

聽到灰衣人說可以放過他們，那些山賊們都立刻鬆了一口氣，後半句「但有一個條件」已經完全被忽略了。也許是因為他們對眼前這個像乞丐版的小男孩不知不覺樹立了一種特別的信任，他們相信，不管什麼樣的困難，這個小男孩都一定可以解決。

「不必為難這位小兄弟了，你殺了我吧。」這時勾金突然站了出來，直覺告訴他，灰衣人的條件絕對不簡單。

「對，我們寧願一死。」見首領已經站了出來，其他的山賊紛紛響應勾金。

看著這群義憤填膺的大漢，灰衣人突然覺得有點鬱悶，我不殺你們就是天大的恩賜了，這時候居然還來給我添亂，他也沒理會那些山賊，他只關心燕無憂是否接受他的條件。

「我想你跟我去醫一個人。我要事先說明，你一旦決定接受這個條件就必須治療結束后才能回來，至於多久才能結束治療，那就要看你的醫術如何了，是一年、五年還是十年？我無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