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第一三七章
對面似乎也對齊禎的吐槽有點無力招架,過了好久才回復:「如果做不到,那我也沒辦法了。」
「腿不是長在你們自己身上嗎,那就走呀,離開真義縣啊。」盧先生嘲諷道。
齊禎額頭冒出了冷汗。
誰他娘的不想走啊!要不是龍景他們兩個的死,整個劇組都已經集體逃走了!
「盧先生,你不是說,龍景他們兩個就是因為貿然離開了百里之外,才會被首先斬殺的嗎?」而且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硬是把他們從幾百裡外的機場弄回來,屍體就丟在橋頭。
「對啊。」
「你們不是發現了嗎,他們背上的圖案?那就是你們脖子上的狗鏈子。你們跑跑看?」
當時看見龍景和他助理背上的圖案,齊禎就覺得不對勁。
龍景這樣的小鮮肉,對形象是十分注重的,怎麼敢擅自在自己背上紋上那麼大一片刺青?
而且還是那麼醜陋詭異的刺青?
而且他的小助理身上,竟然也有一模一樣的刺青。
他當時就聯想起了某些詭異的事件。
劇組拍攝其實很講究的,他們在山頂開拍之前,也是上香進貢后才開始的啊,誰知道還是倒霉遇到了這種事……
武安衛看了死者的刺青之後,當即就要求所有人脫衣檢查,發現劇組所有人背上都有刺青,區別只在於刺青顏色的深淺。
唯一一個沒有刺青的,只有女主角葉紅葯。
武安衛的結論是,這幅刺青圖案是某個強大的幽異給自己的獵物烙下的標記。
被標記的人隨時可能被幽異殺死,而且如果離開幽異超出一定的距離,也會被幽異發現,認為他是想逃跑,優先殺死。
龍景和他的小助理應該就是這樣死的。
葉紅藥理所當然地成為劇組和武安衛共同關注的焦點,每個人都想知道,為什麼她能夠倖免。
面對大家急切甚至懷疑的目光,葉紅葯都嚇得哭了。
她抽泣著說,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因為從小身體不好,家裡給她在各個寺廟道觀都點過長明燈,求過平安符,她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有靈。
就算是她身上沒有刺青,她也不會拋下大家自己獨自離開的,一定和大家共進退。
看她哭得可憐,眾人才恢復了理智,沒有繼續遷怒下去。
本以為武安衛能夠將問題解決,誰知道就連武安衛也失蹤了。
而劇組所有人背上的圖案都一天比一天顏色深,從開始晚上做夢聞到水腥氣,發展到白天呼吸都能感覺到水腥氣武安衛說過,這是情況越來越嚴重的標誌。
齊禎實在是走投無路,留下來是死,離開也是死,沒辦法才請人幫忙,找了一位據說很厲害的盧先生,請他指點。
雖然這位盧先生不肯露面,齊禎有著種種疑慮,但是很顯然,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允許他挑挑揀揀了。
武安衛都無聲無息慘死,他們這些人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小白鼠,隨時可能被挑出一個殺掉,這個時侯還能顧慮什麼?
「肯定能做到!誰敢不聽話我能死誰!」
齊禎用力敲著鍵盤,咬牙切齒地保證,盧先生才繼續講解了下去。
「這就是我說的七十二地煞鎮守圖。七十二人,各自鎮守一處,陣法發動,引來地煞之力,與山下被鎮壓的凶物抗衡。」
「我找了資料,此地凶物曾在數百年前橫行一時,殺戮無數,被一位強者鎮壓。而強者也因重傷,在此地休養生息,後來就在此地定居。」
「所謂真義縣,其實就是鎮異的同音轉化結果。」
盧先生侃侃而談。
「所謂上鎮山、下鎮山也是一樣,都是因為鎮壓了幽異凶物而得名。」
「那位強者在此地定居,留下了後裔,繁衍生息,成為如今上鎮山和下鎮山的居民。凡是三代土著的人,體內都有那位強者的血脈。」
齊禎有所領悟:「所以你讓我找十八個當地土著,就是為了利用他們體內的強者血脈?」
「對。你要用針扎破這十八人左手食指指尖,取其指尖血,混合在一起,裝在容器中,投入江水中。然後所有人守著自己的位置,安靜等待。只要能夠熬過去,等被喚醒的大刀再次擊敗鎮壓那凶物,一切就自然平息了。」
「但是,如果有人擅自離開自己的位置,地煞之力出現缺漏,功虧一簣,大刀失敗,在場所有人,都會死。」盧先生警告。
齊禎長長嘆了口氣,平時挺直的背都彎了下去:「盧先生,這山頂和橋頭平時也不是沒有人走動,為什麼別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們劇組卻會這麼倒霉?」
「那你們要想一想,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別人不會做、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說,是不是在鐵索橋上見了血。」
盧先生這麼一說,齊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第一天的時候沒有事兒,第二天,在鐵索橋上拍打戲的時候,兩個武替對打,男主武替的劍不知道怎麼變成了開鋒的,劃破了女主武替的脖子!」
當時的情景也是把很多人都嚇了一大跳。
先是男主的武替一劍划傷了女主的武替脖子,接著女主的武替突然出手,用劇本上根本就沒有的動作,一腳踢中男主的武替,差點把那個男武替踢下鐵索橋。
要知道,橋下可是千米高空,和湍急洶湧的江水。
一旦掉下去,九死一生。
好在那個男武替反應迅速,一把抓住了鐵索,翻身爬了上來,才避免了這個悲劇。
為此,齊禎讓女武替向男武替道歉,女武替當時只是冷笑,拒不道歉。
齊禎非常生氣,警告她說,如果不道歉就離開劇組。
誰知道,當天晚上,就開始有人失蹤了。
而女武替是第二天晚上失蹤的。
「我猜就是這樣。你們在鐵索橋上見了血,血氣驚醒了山下的幽異,才會成為了它的獵物。」
「它先看見誰,誰的烙印就更強力,失蹤或者說被它殺死吞噬的時間就越早。」
齊禎不解:「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先失蹤的那個道具助手為什麼會第一個被它看到?」
盧先生:「我不知道具體情形,無法判斷,只能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黎青櫻把電腦屏幕上盧先生的通訊號碼、兩人的聊天內容以及齊禎手中的解決方案全都錄了視頻,發給了江州巡境人昌崇。
「小黎,你效率很高啊。」昌崇回復。
「那你認為這個解決方案可行嗎?」在這方面,黎青櫻可以算是個外行。
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個一二,只能老老實實地向前輩請教。
昌崇那邊過了十幾分鐘才回復消息:「七十二地煞圖是真的,但是其他尚不好判斷。」
如果不是黎青櫻提供情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劇組工作人員背上竟然可能都有同樣的圖案當時處理案件的三名武安衛還沒有來得及將調查情況帶回去,就全都失蹤了。
看他們沒有什麼新內容補充,黎青櫻操控著無人機繼續往前飛。
一連幾個房間里少兒不宜的內容讓黎青櫻恨不得去洗洗自己的眼睛。
這些人是覺得時日無多了,所以徹底破罐子破摔,還是整個圈裡就是這麼亂?
直到無人機鏡頭中出現了一個容貌姝麗、體態輕盈的女演員,她正在窗前做瑜伽,那優美的體態和柔軟的身體、充滿美感的動作,讓整個屏幕畫面都變得清新起來。
看看女演員的容貌,再看看她瑜伽背心下潔白如玉的脊背,黎青櫻差不多也能判斷出她的身份葉紅葯。
原書劇情里說,葉紅葯幼時身體不好,只能隔窗看著其他小朋友玩耍,十分羨慕。
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一個小姑娘憑空出現,天天陪她玩,兩人成了好朋友。偏偏別人都看不見她,還以為葉紅葯是在撒謊。
後來有一天,葉紅葯痼疾發作,性命垂危時,小姑娘鑽進了她的身體,和她融合,才將她救了回來。
從此之後,葉紅葯的身體徹底好了。
而且容貌也越來越美。
從她進入娛樂圈之後,很多人都發現,葉紅葯似乎是越來越美。
這是因為那個小姑娘幽異本身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擅長戰鬥的幽異,她的能力是「越多人喜歡就會越美」,所以葉紅葯最後才會選擇進入娛樂圈。
即使同樣是女人,黎青櫻也忍不住欣賞了一會兒。
葉紅葯做完瑜伽,走到客廳里,她的助理和化妝師都坐在沙發上發獃,神色憔悴。
看見葉紅葯出來,兩個人勉強還跟她打了個招呼,但是一個個都無精打采。
「齊導剛才不是在群里通知了嗎,今天晚上就能解決問題,你們別擔心了,好好睡會兒。養精蓄銳,晚上才能有精神。」葉紅葯聲音很溫柔。
助理還好,化妝師卻冷冷地說:「你當然不擔心,你又沒有被標記,沒有危險。」
葉紅葯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一直跟了自己一年多的化妝師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你放心吧,我要是死了,肯定也不會讓你好過。」化妝師拿著手機對著葉紅葯搖了搖,「爆料的郵件我都已經寫好了,明天定時發送。」
「要是我回不來,你就等著讓全網都看清你的真面目吧。」
葉紅葯:「我有什麼真面目?」
「你小學時候的照片,算不算你的真面目?」化妝師咯咯笑著,「我相信,就是你最虔誠的粉絲,也認不出來那個頭髮黃黃的、鼻樑塌塌的小丫頭會是你。」
「你不是說你沒整過容嗎?」
「你沒整過容,怎麼會從一個相貌平平的小丫頭變成現在大周頂級美人的樣子?」
葉紅葯皺眉:「我真的沒整容。」
「我相信你沒整容。」化妝師冷笑著,「我跟了你這麼久,給你化了這麼多次妝,當然摸得出來你的臉沒有動過刀子。」
「那你想說什麼?」
「沒有動過刀,容貌卻變化這麼大,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動用了某些玄學手段,比如去某國養小鬼,比如請人逆天改命偷了誰的命……」化妝師打量著氣色紅潤的葉紅葯,眼神中都是陰狠,「就像這次,所有人都被幽異標記,為什麼只有你能倖免!肯定是你養的小鬼,或者偷來的命護住了你!」
葉紅葯哭笑不得:「我還不知道你有這種想象力呢。」
「說不定這次劇組出事,就是你策劃的!」化妝師卻不覺得好笑,在她看來,唯一一個沒有被幽異標記的葉紅葯實在太可疑了。
葉紅葯嘆了口氣,她早就知道,會有人在背後這樣猜想。
但是她沒想到,第一個當面對她提出質疑的竟然會是自己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件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葉紅葯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黎青櫻把劇組裡面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更多信息,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她要去找那個羊毛卷姑娘的媽媽,那位提著鍋鏟系著圍裙把羊毛卷抓著頭髮抓回去的中年婦女。
因為當時那個中年婦女說的話,有些內容值得挖掘。
羊毛卷說她媽跟她說的「古早故事」是封建迷信,她媽說她不知好歹,下鎮山都死了人,說明這不是迷信。
黎青櫻想知道,她媽說的古早故事是什麼,跟下鎮山那些村民的死亡有什麼關係。
當時羊毛卷的媽媽提著鍋鏟系著圍裙就趕過來了,可見她所在的地點距離劇組的小院不遠。
黎青櫻換上了自己捏造出來的觀察者y的古裝打扮,廣袖飄飄,向著當時這對母女離開的方向走去。
畫廊山水景區本來就有一個全民漢服的賣點,黎青櫻這身打扮在裡面倒是不顯得突兀。只是她捏的這個人臉太英俊古雅,一路上不少遊客攔著她跟她合影,讓她的速度慢了不少。
吸取了教訓之後,她就專門走沒人的地方,有時候為了躲避人蹤還會。
在景區的一個飯店門口,黎青櫻終於看見了垂頭喪氣的羊毛卷。
而羊毛卷的媽媽就在廚房裡忙著炒菜。
黎青櫻一走過去,羊毛卷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非常熱情地迎上來招待,端茶送水讓她點菜,跟對黎青櫻本人時候那種尖銳的樣子判若兩人。
顏狗一枚無疑了。
黎青櫻點了兩個菜,羊毛卷喜滋滋地去報了單,然後就在黎青櫻跟前打轉。
黎青櫻示意她坐下來,羊毛卷喜出望外,乖乖地坐在對面,盯著黎青櫻的臉不放。
不管黎青櫻問什麼,她都毫不猶豫地回答。
尤其是當黎青櫻問到自己是寫靈異小說的,想聽聽這裡有沒有什麼古老的傳說或者故事,好收集素材的時候,羊毛卷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當地傳說都說了一遍。
其中引起黎青櫻注意的就是羊毛卷提起的,「昨天晚上」她媽媽給她講的一個故事。
「民國時候,我們真義縣可窮了,到處都有人餓死。」
「那時候,有一個叫韓振聲的,他家原本是大地主,爺爺那一代曾經有良田千頃,牛馬無數,呼奴使婢,十分富貴。」
韓大地主千般好萬般好,唯有一件不好,那就是子嗣不豐。
千畝地里一顆獨苗苗,韓大地主不知道收了多少小妾,愣是只有一個兒子,其他的連一個女兒都沒有。
所以韓大地主對這個獨生子愛若珍寶,要星星不給月亮,從小寵著長大。
這樣的環境下,這個獨生子成為一個紈絝子弟也就毫不意外了。
韓大地主一死,沒有了約束的獨生子被一眾幫閑教唆,吃喝嫖賭抽無所不為,只用了幾年時間,就把他爹留下的偌大家業敗了個精光。
到最後,家裡只剩下三間破瓦屋,就連他老婆都跟人跑了,只剩下給他生了個兒子的丫頭跟著他在這破瓦屋裡受苦。
紈絝子受不了這樣的日子,當年冬天沒熬過去,就死了。
丟下孤兒寡母兩個,靠著那女人給人漿洗衣服縫縫補補討口吃的。
那孤兒,就是開始提到的,民國時候的那個叫韓振聲的男人。
韓振聲長到十八歲,就過了十八年窮日子。
他只聽母親不停回憶當初韓家如何富貴,但是他自己卻從沒有享受過一絲一毫。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穿過一條好褲子,大部分時候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的穿,光著腳到處跑來跑去。
他娘因為熬眼睛熬得厲害,眼睛已經半瞎了,每天坐在那間四面漏風的破房子里,喃喃回憶當初的好日子。
韓振聲實在聽不下去,就自己跑到上鎮山頂上,俯視著下方滔滔江水,大聲喊:「為什麼我不能發財!」
喊了幾嗓子,爬山爬得也累了,韓振聲就在山頂上找了塊大石頭躺下睡覺。
誰知道竟然夢見了神人。
神人告訴他,祂可以幫韓振聲發財,但是韓振聲如果發了財,必須要回來還願,幫他做一件事。
韓振聲沒口子地答應,然後就被神人一把推倒。
他醒來就發現自己從石頭上摔了下來。
躺在地上,正好能看見石頭下面的縫隙里有金光閃爍,挖出來竟然是兩塊金子!
韓振聲喜出望外,抱著金子回了家,開始做生意。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有天分,還是有神人保佑,反正韓振聲是做什麼都發財。
十幾年後他成了真義縣首富,買下了無數良田,還蓋下了連綿大院,跟縣長都是稱兄道弟,一時風光無兩。
然後韓振聲就開始做夢,夢見了那個神人斥責他背信棄義,已經發了財為什麼不去向神人還願,為神人做事。
為了懲罰他,神人說,已經帶走了他的母親,如果韓振聲仍舊不履行承諾,韓家滿門都會暴死。
韓振聲起來一問,果然瞎眼老娘昨夜無聲無息地去了。
他嚇得連忙帶上三牲祭品,去到上鎮山山頂祭祀進貢,請神人原諒他,他不是故意違諾,請神人原諒。
晚上,韓振聲又夢見了那個神人。
神人要求韓振聲在上鎮山和下鎮山的山頂中間,架一座九根鐵索的橋。
如果做不到,韓家滿門俱滅。
為了讓韓振聲相信,神人說,這一次就帶走韓振聲的一個女兒。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來,韓振聲十歲的女兒死在了床上,周圍完全找不到任何痕迹。
接連死了兩口人,韓振聲不敢不信,只能花大價錢請人來做工。
搭建鐵索橋不難,難的是那兩座山山頂相距數百米,位於距離江面千米高的高空,匠人做事根本就是拿命換錢。
韓振聲咬著牙給出了天價薪水,每個工作時候出意外的工人撫恤金也無比優厚,才招來了一批要錢不要命的工匠。
但是在建橋途中,卻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個道士阻攔。
那道士說,上鎮山和下鎮山千萬不能聯成一體,一旦橋成,將會有大禍降臨,整個真義縣都將生靈塗炭。
羊毛卷講到這裡,對著黎青櫻一笑:「你猜,他為什麼這麼說?」
黎青櫻搖了搖頭:「雖然我不知道那道士為什麼這麼說,但是我覺得那個神人行為兇殘,不像個神人,倒像是個邪神。那道士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羊毛卷的媽媽端著菜走了出來,一巴掌抽在她背上:「聽聽,人家客人從外地來,一聽都能聽出問題,你這丫頭,我跟你講你都不信!」
黎青櫻笑著問羊毛卷:「這是你姐姐吧?你們倆長得有點像。」
羊毛卷媽媽臉上一紅:「什麼姐姐,我是她媽。」
「啊,真沒看出來。姐姐看起來很年輕,是不是跟我開玩笑的?」
羊毛卷媽媽被黎青櫻哄得眉開眼笑,親自坐下來給黎青櫻講述後續的故事。
韓振聲親身經歷了神人的恐嚇,生怕自己做不到會滿門被滅,哪裡會聽那個道士的勸阻?
他讓人趕走道士,誰知道那道士竟然是個會法術的,一抬手就是雷霆天降,把所有人都嚇得跪在了地上。
道士說,上鎮山和下鎮山是當初韓家先祖鎮壓邪物留下的。
那個邪物十分可怕,韓家先祖是天下知名的強者,為了鎮壓這個邪物,不但捨棄了自己最看重的武器,還損傷了半條命,才成功把它斬成兩段,分別鎮壓在江水兩側的山下。
因為這個邪物生命力極強,無法殺死,只能利用滔滔江水奔流不息的自然偉力,不斷沖刷其恢復的生命力,使其無法掙脫束縛。
如果韓振聲用鐵索橋將兩座山連起來,那就意味著山底下被鎮壓的邪物兩截身軀被連了起來,江水將再也無法阻止它的生命力恢復。
屆時,這邪物將會慢慢蘇醒,周圍將會發生各種詭異之事,直到有一天,邪物徹底復甦歸來,整個真義縣都會陷入巨大的災難之中!
正月初二,晚上七點鐘不到,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昌崇和自己帶的見習生譚鼎昆划著一艘小船,行駛在清一江上。
因為真義縣政府的宣傳,畫廊山水更為眾人所知,倒是這條江原本的名字清一江很少被提到了。
與畫廊山水那一段江面平緩澄澈截然不同,下游的清一江水流湍急,遍布漩渦,水色幽深,白船者都不多,晚上更是不見一艘。
遊客們也都集中在畫廊山水地帶,很少有人往下走,來看這一段險山惡水。
小船上點著一盞燈,在暗夜中幽幽如豆。
兩岸高峻的山崖頓時有了影子,彷彿隨時可能撲下來,把小船砸成齏粉。
江水急速流轉,昌崇握著一支沉甸甸的金屬船槳,每次船頭偏離方向,他就輕輕扳動船槳,將小船撥回正確的路線。
「長官,上面不是還派了一位巡境人來支援嗎?我們怎麼不等他?」譚鼎昆穿著水靠,小心地扶著船幫問。
今天下午昌崇還在說,上面下來的這個巡境人挺厲害的,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了關鍵線索。
他們前些天忙著處理一件幽異事件,人手不足,才向上面申請支援。
原以為上面的人來了,他們要一起調查,結果人家根本沒用他們出手,自己就已經把事情弄明白了七七八八了。
就連下水探測的地點,都已經劃出了一個範圍。
這速度真是給力。
可是昌崇調來了小船,帶好了裝備,卻沒有等人家就自己出發了?這樣不太好吧?
「她自己能找過來。」昌崇一隻手划船,另一隻手從船邊垂下去,探入了水中。
他主要修鍊的就是水系道術,有一個道術是以水為媒介,感知環境和靈氣。
從江水中昌崇確實感受到了一些異常。
水中的靈氣緩慢而固定地向著某一個方向流去。
那裡多半就是黎青櫻給他的資料中,鎮壓邪物的所在了。
因為一百年前韓振聲用鐵索橋將江岸兩座山峰連接起來,江水無法再衝去其生機,使其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以水滴石穿的功夫一點點吸收靈氣,以待有朝一日恢復,重歸世間。
黑暗的空中突然落下一個人影,輕飄飄地站在了船頭,小船竟然沒有絲毫震顫,竟好像一葉飄落,無知無覺。
譚鼎昆嚇了一跳,剛想出手,卻看見了來人身上的黑色金邊巡境人制服,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小黎,你來得正好。」昌崇把手從水中取出,對著來人招了招,「我已經基本確定位置了。」
黎青櫻穿著制服,往前走了一步,臉上的佩奇面具出現在燈光下。
譚鼎昆小聲叫了一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驚喜:「是你,西門佩奇!」
黎青櫻看了他一眼。
譚鼎昆平時油嘴滑舌,可是在黎青櫻面前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愣是赤紅了臉。
昌崇哈哈笑了起來:「這小子,一直很崇拜你,看過你在海牢秘境的視頻不知道多少次,還專門去買了一把鳳嘴刀,要跟你學刀法呢。」
他回頭嘲笑譚鼎昆:「平時叭叭叭個沒完,見了真人變啞巴了?」
黎青櫻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譚鼎昆的肩膀她現在是用的男子外表,身高一米八五,比譚鼎昆還要高上三厘米,拍肩膀再順手不過:「一起加油。」
「嗯!」譚鼎昆樂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連連點頭。
他可是沒想到,上面來支援的竟然是他最崇拜的前輩。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啊!
昌崇簡直沒眼睛看這個傻子,嫌他丟人。
「江水中果然有靈氣被吸走。那邪物多半是已經蘇醒了不少,就等著機會掙脫鎮壓呢。」昌崇冷笑道,「要是再遲來幾天,那幫子拍電視的被殺光,估計那邪物的計劃也就成功了。」
黎青櫻皺起了眉毛:「我問了好幾個年紀大的本地人,他們都說,聽過類似的故事。」
很多人都說,傳說中韓家先祖是神仙下凡,斬妖開山,親自鎮守,留下了上鎮山和下鎮山的韓家。
現在上鎮山和下鎮山的居民還有一大半都是姓韓的。.
今天劇組招收的十八個群演,全都是姓韓的。
而且據說被那位神仙先祖斬殺的並非一個妖怪,而是一支部隊,妖兵妖將都有。
「我們須得小心。」如果真的像傳說中說的那樣,山下鎮壓的是一支部隊,那他們三個還真不知道是不是對手。
「不過,好消息是它們已經被鎮壓數百年,期間經歷了相當長的末法時期,靈氣匱乏,它們為了維持生命,肯定消耗了不少靈力。所以現在還沒有能力直接衝破鎮壓,只能採用各種小伎倆,蠱惑愚民百姓幫它做事。」
「我們把它挖出來的時間越早,它恢復的力量就越少,越好對付。」
昌崇說得黎青櫻和譚鼎昆都一頭。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跟幽異打交道,危險就危險在,你永遠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是的,黎青櫻判斷,不管是大家嘴裡的「凶物」、「邪物」還是「妖怪」,其實都是幽異。
很多幽異是殺不死的,只能鎮壓。
韓家先祖碰見的顯然就是這種。
如果韓家先祖的布置不被破壞,經歷了數百上千年江水的沖刷,沒有靈氣補充生命力,鎮壓在山下的幽異不斷消耗自己的本源力量,遲早會消散於天地間。
可惜的是,韓振聲建了九鏈鐵索橋,將兩座山連成了一體,讓這個幽異的兩段身軀重新勾連起來,江水再也不能阻止它恢復。
昌崇控制著小船,來到江面一處:「就是這裡,向下二百米,靠近下鎮山方向,有一處青石小屋,江中的靈氣全都匯聚到了屋中。」
三人也不猶豫,各自動手。
譚鼎昆早就穿好了水靠,順著船沿就翻了下去。
入水無聲無息。
昌崇進入水中,身上冒出一個巨大的氣泡,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內。
氣泡像是一艘小船,與譚鼎昆一起向著下方沉去。
譚鼎昆左右看看,沒有見到黎青櫻,不由疑問地看著昌崇。
昌崇笑了,譚鼎昆感覺不到,他能感覺到,黎青櫻已經化成一股水流,就在他們身側,輕鬆地借著他們的動作,跟著他們向下遊動。
江水黑沉沉的,沒有一點光亮。
不過三個人都有相關道術分辨水中環境,不需要用眼睛也能知道到了哪裡。
往下沉了二百多米就已經到了江底。
令譚鼎昆驚訝的是,腳下的感覺並不像是泥水那種觸感。
他用力往下一踩,撥開地面,發現被泥污掩蓋的竟然是工整的青石板。
在昌崇的示意下,譚鼎昆撥開了周圍的所有地面,地上赫然出現了一條青石板鋪成的道路!
道路並不太寬,只有四五十厘米,但是看走向,卻是貫通江水、連通上鎮山和下鎮山的方向。
昌崇的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如果有人早就在江底做了手腳,連通了兩邊鎮壓幽異的道路,那麼這幽異說不定早就開始復甦了!
昌崇對著譚鼎昆做了一個手勢,那是巡境人內部表示情況嚴重,最高警惕的意思。
譚鼎昆在水中行動自如,就像是一條魚一樣。
他已經站在了青石板路的盡頭,面前就是一座矮小的青石小屋。
小屋高度剛剛一米,與其說是一座小屋,不如說是一座墳墓更像。
只是沒有墓碑,小屋還有門,和正常的墳墓完全不同。
小屋周圍十幾立方米的空間里,沒有一滴水,應該是有什麼道術支持。
昌崇從水泡中走出來,在他身後,一縷水流滑落地面,黎青櫻也跟著站了起來。
三人並肩站在一座一米高、一米寬、兩米長的長方體青石小屋面前。
譚鼎昆幽幽地說:「或者,這其實是一個棺材。」
「誰家棺材還帶門兒的?」昌崇道。
「那不是方便嗎?萬一要是假死,起來推開門就出來了,再也不會發生被悶死在棺材里的慘劇。」
黎青櫻點了點頭:「太有道理了。就好像火葬場的焚化爐里,專門裝了一個按鈕一樣,萬一要是燒錯了,人沒死,按一下就能打開門走出來。」
三個人隨口扯著不著邊的話,眼睛卻都緊緊盯著這個小屋,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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