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死

冬雪皚皚，寒風瑟瑟。

丞相府鸞如閣。

冷鳳鸞一席大紅色的嫁衣，面上帶著羞澀的笑容，此時正由婢女紅鳶給她綰著新嫁娘的髮髻。

「娘娘，今兒個您一定是最美的！」紅鳶雙手一邊靈巧的挽著她的髮髻，一邊說著討喜的話。

冷鳳鸞一笑，「現在還不是皇后呢，你可不能亂叫。」

紅鳶不以為然：「今日不就是小姐與皇上成親的大好日子么，過了今日，小姐可就是皇後娘娘了！奴婢早幾個時辰叫晚幾個時辰叫又有什麼區別。」

冷鳳鸞抿著嘴唇，笑意盈然，沒有說話。

確實，今日是她與玉子容成親的日子，也是她封后的日子。她終於嫁給了她心儀已久，並且願意付出一切的男人——祁明國當今皇上玉子容。

自八歲那年得他相救避免溺死在荷花池中，她的一顆芳心便許給了他，十四歲得皇上親自賜婚，到如今她十八歲了，終於能嫁給那個男人了！

「皇上駕到！」

剛想到這裡，外頭傳來公公的叫喊聲。

紅鳶掩嘴而笑，「娘娘，皇上可真是著急將您娶回去呢，這還沒到吉時呢，皇上就已經到了這裡。」

冷鳳鸞心中微暖，緩緩站起了身。

「紅鳶，你下去吧。」

聽著玉子容低沉熟悉的嗓音，冷鳳鸞心頭髮燙，她慢慢轉過身來。「皇上，時辰未到，您怎麼——」

聲音在她看到站在玉子容身邊的女子時，戛然而止。

冷鳳鸞微微睜大眼睛，「皇上——妹妹——你們——」

冷鳳蓮身上的鳳冠霞帔刺痛了她的雙眼，她詫異的看向玉子容：「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今日是皇上的大喜日子呢，可惜，嫁給他的，是妹妹，而不是你——」

玉子容縱容的看著冷鳳蓮，「蓮兒，朕心中，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為什麼！」冷鳳鸞捂住心口，忍住那裡的猶如刀割般的疼痛。

「為什麼？」玉子容倏爾反問一句，充滿嘲諷與厭惡，他緩步上前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足了力氣，「你既已沒有了貞潔，憑什麼還想嫁給朕？你真當朕能容得下你這個人盡可夫之人？」

「人盡可夫？」冷鳳鸞忍不住笑了起來，卻慘白了一張小臉，她的目光倏爾凌厲了起來，「玉子容，你有良心嗎！」

「四年前，西北蝗蟲災害，你與太子同去賑災，是我一路上衣不解帶照顧你且意外發現賑災良方助你得到皇上的重用！」

「兩年前你遭百人圍攻，是我用計謀助你脫身！自己卻身中數劍，差點身亡！」

「一年前，是我女扮男裝天天服侍在太子左右，得了他的信任，這才盜走了他的軍事地圖，你才可告他一個通敵叛國之罪，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半年前，你登基前夕，寧王作亂，是我冒死駐守宮中，讓你金蟬脫殼，最後裡應外合絞殺了寧王！助你穩固江山！」

「我為了你的江山你的宏圖大業，坐盡了一切，卻落的一個人盡可夫！玉子容，你有心嗎！」

冷鳳鸞細數那些樁樁件件，字字泣血，句句含恨！

玉子容面上的戾氣越發濃重，他用力的捏緊冷鳳鸞的下巴，幾乎要將它捏碎！

「你可知道，朕最恨你這一副大恩於朕的模樣！朕才是這祁明的主宰！你算個什麼東西！」

「姐姐你可不能怪皇上，」冷鳳蓮緩步上前，「正因為皇上念著你的好，這才讓你穿上鳳冠霞帔，嘗一嘗新嫁娘的滋味，好讓你走的沒有遺憾呢。」

冷鳳鸞的眸子驀地瞪大幾分，「什麼意思？」

冷鳳蓮從懷中拿出一疊宣紙，遞給冷鳳鸞，道：「姐姐自己看便是。」

那是一張血書，她的筆跡！

冷鳳鸞接過紙張，快速的瀏覽起來。

看完之後，冷鳳鸞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滿臉，「好你個玉子容！你想的可真是周到啊！因為參與了前太子謀逆案，心頭難安，自殲婚前！死前將妹妹託付與你！好！真是好！」

玉子容看著狀似癲狂的冷鳳鸞，眸底劃過一絲陰鷙，「冷鳳鸞，你早就該死了！自你四年前設計爬上朕的床時，朕就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若不是蓮兒苦苦哀求，朕又怎會心軟，給了你害她腹中骨肉的機會！那是朕的第一個孩子啊，你怎能那樣惡毒的扼殺了他！」

猶如當頭棒喝，冷鳳鸞恍然間明白了許多事情，「原來從一開始，你喜歡的就是冷鳳蓮？在一年前，你們就在一起了！可是，四年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被陷害的！而冷鳳蓮她根本就沒有……」

冷鳳蓮忽然之間瑟縮一下，靠在玉子容的懷裡，「皇上，臣妾好怕……」

她的話，打斷了冷鳳鸞將要出口的話，看著兩人郎情妾意，冷鳳鸞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現在的玉子容，還會聽她的話相信她的話嗎？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她該要祝福這兩人天長地久的！

玉子容輕拍著冷鳳蓮的手背，將她擁的更緊，「沒事，她身上的毒，很快就發作了，她傷不了你的。」

話音剛落，冷鳳鸞只覺得心口絞痛，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玉子容攬著冷鳳蓮後退幾步，堪堪避開了冷鳳鸞噴出的血劍。

「是紅鳶……」冷鳳鸞喃喃，今天她什麼都沒吃，也只接觸過紅鳶一人而已，她的毒，只會是紅鳶所下。

可是，紅鳶是自小跟著她的啊，甚至曾經為了救她差點丟了性命，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竟然是紅鳶給她下毒！

「皇上，您先出去吧，念在姐妹一場，臣妾想跟她好好道別。」冷鳳蓮輕聲懇求道。

玉子容擰了擰眉頭，「千萬小心身子，今日是我們成親的好日子，也是你的封后大典，可不能誤了時辰。」

冷鳳蓮乖巧的點頭，「臣妾很快就出來。」

玉子容冷冷看了冷鳳鸞一眼，出聲警告道：「你若敢傷蓮兒一根汗毛，朕叫你生不如死！」

說完這句話，玉子容一甩衣袖，離開了貼滿喜字的婚房。

他剛一離開，冷鳳蓮面上的乖巧神色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的得意之色。

冷鳳鸞恨恨的瞪著她，「冷鳳蓮，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這樣狼心狗肺！」

冷鳳蓮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為什麼？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冷鳳鸞，自小到大，什麼東西你都是最好的！我算什麼！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只有你不屑的東西，你才會著人送給我，你可知道每次拿著你不要的東西時，我心裡有多恨！丞相府的大小姐，只有我一個！你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憑什麼搶走原本屬於我的位置！丞相府夫人也只應該是我娘！」

冷鳳鸞看著這個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妹妹，忽然之間明白了。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換來真心，是她愚蠢了！

早些年，她真心將她當做妹妹，什麼好東西都送過去給她，到頭來，只得到了她的滿腔恨意！

冷鳳蓮又上前兩步，一腳踩在冷鳳鸞的肩膀上，讓她的頭重重的著地，她冷笑道：「冷鳳鸞，你確實蠢簡直蠢得無可救藥！你可知道你那八歲的弟弟是怎麼死的？還有你那短命的娘！」

冷鳳鸞驀地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是你！是你對不對！」

冷鳳蓮鬆開踩著她肩膀的腳，輕笑了起來，「沒錯，你的弟弟，是我推進荷花池的，當時我就眼睜睜看著他在裡面掙扎，一直到精疲力竭，那感覺，真爽呢！還有你娘，是我娘親手絞死的，當時，爹爹還在一旁親眼看著呢！」

冷鳳鸞的心一瞬間冰涼一片，剎那間痛的無法呼吸。

不！這怎麼可能！

她可愛乖巧的弟弟，還有溫柔賢惠的娘親！竟然都是她們害死的！還有爹爹！他又為什麼！

「啊！賤人，你不得好死！」冷鳳鸞終於崩潰。

冷鳳蓮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到底是誰不得好死！爹爹從來都不愛你娘！是你娘一直霸著爹爹不放的！若不是念著她生了冷興瑞那個廢物，爹爹早就讓她自生自滅了！丞相府只能是我娘的！」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外祖一家會慘遭屠戮！那也是爹爹的手筆啊！他堂堂一朝丞相，怎甘被一個過氣的老頭子指手畫腳！他就跟你一樣蠢！自以為是恩人便趾高氣昂，卻不知，猛虎總有一天會蠶食助他之人！」

「也多虧你夠蠢，才會心甘情願助皇上掃除前太子一黨，你可知，太子從始至終都暗中保護著你呢，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八歲溺水，救你的人，是太子呢——」

「啊啊啊！」冷鳳鸞情緒太過激動，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噴了冷鳳蓮一身。

「啊！姐姐要殺我！」冷鳳蓮忽然之間大喊一聲。

玉子容一下子奔了進來，幾乎不做他想，他拔出腰間佩劍，一間刺向冷鳳鸞的心口。

噗的一聲，劍身穿透了她的身子。

冷鳳鸞瞪大一雙眸子，強烈的不甘於憤恨襲進心頭，她雙眼極冷，猶如地獄惡魔，腥紅的眼盯著玉子容，嘴唇蠕動：「玉子容！冷鳳蓮，今生你欺我至此！若有來生，我必化身成魔，叫你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