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熊出沒

無垠的冰雪如同沙漠一般，極易讓人迷路，而且一直睜著眼觀察的話，強烈的反光會致盲。

方宇航幾乎是閉著眼在冰雪中艱難跋涉，只有需要確認方向時，才會睜開眼來仔細打量，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得雙目難受的要命。

但這不是最艱辛的，最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黑夜。

冰天雪地之中的黑夜，足以把人徹底凍僵。張宇航站在風雪之中小便，撒出來的尿馬上就被凍成一根細長的冰柱，嚇得他立刻把寶貝塞了回去。以前聽說嚴寒地帶上廁所，都是帶根棍子的，萬一小便時被凍住了那話兒，用棍子敲一敲，就可以把冰柱打碎。本以為這是笑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能夠達到如此效果的低溫條件，恐怕要零下五十度。

方宇航不是沒有在極寒的惡劣天氣中訓練過，但只穿這麼一點毛皮衣服，沒有好的裝備，想要在雪地里熬過整個夜晚，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選了一個避風的雪丘，用匕首在地上挖一個雪坑，然後鑽了進去。即便如此，依舊被凍得難以入眠。

他甚至有些驚訝於自己的體質，換做以前的自己，恐怕已經被凍死了，如今只是覺得被凍到骨頭疼，人居然沒死。

如此嚴寒的天氣，就算活著，老了也會得個關節炎什麼的吧。

連續幾個晚上都是如此，其中辛苦和痛楚，讓一向堅強的方宇航都產生了動搖。

與其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屍首被冰雪掩蓋，落了個拋屍荒野，還不如躲在那個山洞裡，慢慢等死，少吃很多苦頭。

但要讓自己返回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真正的勇士只會一往無前，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也許是第九天，也許是第十天，方宇航記不清楚到底走了幾天，那半瓶營養液已經喝光了，只剩下個空瓶子。為了給自己一個精神鼓勵，他抓了幾把雪灌了進去，看上去像半瓶子白白的「奶糕」。

最多還能堅持兩天，若是兩天內見不到一個人，找不到一個可以補充能量的地方，那就真的要死了。

死就死吧，本就是個遊戲，英雄掛了，從頭來過。

翻過一處高聳的雪嶺，方宇航正要往下走時，忽然腳下一松，似乎踏空了。他心中一驚，莫非這下面是個冰裂隙。

所謂冰裂隙就是冰雪覆蓋下凝結成冰，日積月累后因為應力作用的變化，如同地殼運動般碎裂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裂縫。若是人或動物踩在虛浮的冰雪之上，就會如同踩在陷阱上一般掉落下去，若下面很淺還有活的希望，若下面很深，甚至直接連著冰河，那就再無求生指望了。

方宇航落下去的同時，迅速拔出腰間匕首，往前猛刺。咔嚓一聲響，冰屑飛濺，震得手疼。這積雪之下竟是堅硬的冰層，匕首沒扎進去。

撲通一聲，他已重重砸在底部堅硬的冰面上，疼得他緊咬牙關，一動不動的躺了好一會。

冰裂隙之下的黑暗空間，如同深埋地底的墳墓，不見天日，冰寒幽暗。

「難道我要一個人死在冰雪之上，無人知曉，成為一具永不為人知的冰屍。我他媽還沒娶妻生子呢，我老婆還在丈母娘家養著，我其實……都沒入過洞房……就要死了」方宇航覺得這真是人生之中一件萬分遺憾的事，大學時那個圓臉女孩可是對自己很有意思的，可惜那該死的責任心告訴自己，不能始亂終棄。

「責任心，你混蛋！」想起這樁憾事，氣得他握拳狠狠捶了一下地面，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無意識的舉動讓方宇航大喜，本以為要摔得手腳斷折，一命嗚呼，沒想到沒有那麼嚴重。適應了昏暗環境的他，仔細打量起四周來。

這個冰裂隙並不大，只是裂開了一個七八米高的深溝，寬數米左右，長度則無法判斷，應該是一個小裂隙。方宇航抬頭一看，尚能看到踏空后，滑落下來的那個明亮洞口。

方宇航試著用匕首在裂開的冰雪上挖洞。這積雪下的堅冰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極其堅硬，每一次挖掘都只能在冰面上掘出一點點冰屑，但是積少成多，總是能挖出一個可供腳踩的坑洞的。用腳踩著往上爬，居然重新鑽了地面。

這一番折騰，讓他大汗淋漓，手足酸軟，肚子更是被餓得咕咕響。他已經沒了營養液，靠吃雪並不能補充他流失的能量。

躺在雪地里休息了好一會，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舉頭遠眺。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處比較高的雪嶺，可以一覽周圍環境。

「咦！綠色！？」

方宇航睜大了眼，死死盯著左前方數百米處一片凹窪之地。那裡疏疏落落的長著很多黑色的如同灌木一樣的東西，光禿禿，雖然沒有綠葉，至少是方宇航到現在為止，冰雪之外所能看到的唯一一樣植物。也許溫度升高時，這些枯樹枝一般的灌木，就會迸發出勃勃生機。

要點不是那些灌木，而是被灌木圍繞的一窪青綠色冰湖。

方宇航甚至能看見冰湖上方散發的氤氳水汽。

如此嚴寒的地方，還有不曾凍結的湖水，說明這湖水的溫度超過了零度。

有水源就代表著有生命。

也許這溫暖的湖水可以洗個澡，更甚至於那湖水之中還有肥美的大魚，抓一條出來可以美美的飽餐一頓。

方宇航幾乎是用奔跑的速度向冰湖靠近。他低一腳高一腳的接近到冰湖還有百來米的距離時，便看得更清楚了。湖水並不深，甚至連水草都沒有，但卻往上涌動著汩汩水泡，這應該是有地熱水從下面冒出來，就如溫泉一般，讓這個屹立在冰天雪地中的湖泊生存下去，並不凍結。當什麼時候地熱消失，這個湖泊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稀稀落落的灌木叢看不見任何小生命，只有幾個聳起的雪堆散落在小小的冰湖四周。

這已經足夠了，足以讓疲憊不堪的方宇航在這裡落腳歇息。

方宇航狂奔幾步，終於來到灌木叢邊，一股熱風撲面而來。他張開雙臂，準備好好感受一下難得的溫暖。

「嗷嗚！——」

一聲震耳欲聾的的吼聲從不遠處響起，那驚心動魄的怒吼，讓方宇航的耳朵在一瞬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就算是雷暴天氣的驚雷也比不上這近在咫尺的吼聲，膽小的人一定會肝膽俱裂，當場嚇死。

方宇航也被嚇得那話兒一緊，似乎有一股熱流湧出。

這完全是一種生理反應，而不是他膽小如鼠。實在是太過驚駭，太過突然，誰能想到一向寂靜到看不見任何生命的地方，竟然有猛獸咆哮。

「操，北極熊！？」

方宇航終於看清楚那吼聲來自何處。

本以為是一處高聳雪堆的地方，竟然如地震般拱起，無數積雪紛紛灑落，一個龐然大物現出原形。這是一頭和北極熊十分相似的熊類，但比之更加高大。白色的皮毛晶瑩發亮，裂開的巨口獠牙閃爍，一股股腥臭的熱氣噴涌而出，一雙黑黝黝散發凶厲精光的大眼，死死地瞪著方宇航。

在它的眼裡，這是送上門的美食！

「真的是地獄難度啊？本以為開局打地鼠或者采蘑菇，沒想到一開場就要和這樣的猛獸戰鬥，打怪升級太難啦！」方宇航很想跪下來，舉手向天發泄心中的不滿。

他心思電閃，若是轉身就逃的話，這傢伙一定會追上來，就那體型，自己又疲憊不堪，不一定逃得掉。而熊的一巴掌，據說有1600公斤的重量，就眼前這貨，2000公斤的攻擊力都有可能，自己那不足100公斤的身板，隨便被它划拉一下，就得拍成肉醬，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