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天法須乙
直到山間眾人散去，在那學府正中一座筆直插天的山峰之上，忽然有一縷清輝綻放。
只見一道模樣蒼老的身影緩緩現出身形，目視著那消失遠山的黑衣少年，臉龐上並不見一絲的神色。
唯獨那一雙眼眸中，道紋衍化，蘊含滄桑荒蕪，彷彿大道輪迴，歷經萬世不滅。
與此同時，道天學府，千里之外。
只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如鬼霧浮沉，飄渺虛妄。
此時的陸鳴，臉上仍舊是一抹陰沉之色。
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想明白，凌霄究竟為何要算計於他。
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麼？
畢竟當初四院比武，陸鳴為了證明自己，也曾施展那道七彩神匕，展露鬼佛氣息。
他雖自信，就算四大院主，應該也認不出這道神物的來歷，但…
一想到那一張神俊無雙的臉龐，陸鳴就感覺渾身寒徹，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他的心計，他的狠辣，他那張虛偽的無雙仙顏，就像是九天最深邃的淵，一眼心忌。
「還有不足兩年，就是與師尊約定的日子了，看來這段時間，得先找個地方落腳，暫時不能叫凌族找到。」
陸鳴轉頭，看了一眼遠處夜空。
卻見那月下有陰雲漸起，遮天蔽日，無端顯得陰森可怖。
漸漸的，那銀月之上，似有猩紅籠罩，起初只是一縷，轉而齊天大盛。
而在那血月之下，一道黑衣身影從天踏來，一身黑暗。
還不等陸鳴反應過去，卻見那黑影一掌探出，化萬丈神像。
隱隱間，似有一尊魔影顯化，破滅荒古，偏偏周身…並無一絲的魔性。
「該死！！」
陸鳴神色大變，身外鬼霧四起，那一柄七彩神匕再度破空而出，欲要斬碎滄溟逃離此地。
可，就在此時，在那天際之上，似有清輝綻放，幻化一方古老陣法，直接將整片天地囚鎖其中。
「這…」
這一刻，陸鳴只感覺無盡的恐懼，是一種渾身冰透的寒意。
鬼佛道儒四種氣息同時復甦，在其身外凝成一方結界，璀璨邪異，透露一種無堅可摧之感。
「轟！！」
虛空之上，浩瀚的氣息波盪萬里。
恐怖的靈機彷彿自荒古傳遞而來，銀河天墜，億萬繁星同時炸裂。
無窮的銘文道韻跌宕成海，密密麻麻，欲要鎮壓寰宇。
哪怕陸鳴自信，他修鍊的功法乃是世間絕頂，可看著這樣一道霸臨天地的身影，他還是本能地感覺畏懼，發自深心的恐怖，如見不祥。
太大了…
差距實在太大了！！
若非陸鳴手中還握有一道保命的底牌，就單單這道攻勢，便足夠他道心崩潰。
「轟！！」
魔影蓋壓，攜著崩碎天地的大勢，轟然垂落。
而那四法結界甚至沒能堅持一息的時間，就徹底碎裂而開。
陸鳴臉色一白，倉皇朝後退去，可仍舊被那魔影砸在身上，碎了半邊身軀。
「撲哧。」
天際之上，凌霄從天而落，冷眼看著那從地上掙紮起身的青年，臉上並不見一絲的波瀾。
從他見到陸鳴的那一剎，就並未打算放過這棵韭菜。
沒錯，這個世間，天命是有很多，可天命與天命卻有不同。
有些天命，本身的天賦遠比掌控的金手指更為珍貴。
就比如凌天、寧川，他們雖也有遠超同輩之人的逆天底牌。
可真正值得凌霄收服他們的，卻是兩人身上那種對力量的渴望。
近乎瘋執的追求。
而陸鳴，這貨既無神體，亦無血脈，不過是仗著功法、靈寶成就了天命之身。
這類型的天命，不是說走不到大道巔峰，可…
我將這功法靈寶奪來，它不就是我的了么！
淦！
方才道山之上，萬眾矚目。
哪怕凌霄如今手段眾多，但想要無聲無息地將陸鳴搜魂掘魄怕也絕無可能。
因此，他只在後者身上留下一道印記，故意給了他逃脫的機會。
「凌霄！！」
陸鳴目露驚恐，倉皇後退，身上鮮血滴落，將身下泥土浸成烏色。
「陸師兄，又見面了。」
凌霄神色溫婉，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能夠抵擋下他的一掌，這陸鳴倒也不愧是天命之人。
只是，這靈寶也好，功法也好，肯定是有人傳承。
此時凌霄之所以不曾貿下殺手，也是不確定，這傳給陸鳴底蘊的強者，究竟在不在他的身上。
「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渾身的劇痛令陸鳴的神情看上去頗為的扭曲。
只是在他破碎的肉身之上，隱約可見一絲絲金黑氣息流轉，生機澎湃，蘊含不滅。
「這有關係么？」
凌霄搖頭一笑，眸光極其淡然，「陸兄，時辰不早了，不如…我送你一程？」
「凌霄！！你妄有人皇盛名，此般行徑與妖邪何異？」
陸鳴狠狠咬牙，又見凌霄周身劍勢繚繞，臉上終於浮現一抹決絕，「凌霄！！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你！」
話落，只見他的眸中，似有鬼紋萬道，就連身上的氣息都莫名陰森了下來。
「果然還有底牌。」
凌霄搖頭一笑，對此並沒有感覺絲毫的意外。
這陸鳴的氣運，雖無法與顧朝辭、雪汐岩等人相提並論，但與張九極幾人卻也不相上下。
哪怕凌霄如今尊境無敵，手段眾多，但…仍舊不敢有一絲的大意。
他的存在，對於天命之子而言便是挫折磨難。
而眾所周知，挫折和磨難，才是這些人成長的動力。
換句話說，凌霄誅殺天命成就本身，而天命之子同樣是要踩著他，才能登臨天地巔峰。
這是一種博弈，公平的地方在於，天命有天道氣運庇護，而凌霄…能一眼看出他們的不同。
「嗡！」
山林之間，鬼霧疊疊。
一股令人心悸的神魂波動，悄然充斥了整座古陣。
只見此時，陸鳴破碎的肉身，竟被一種漆黑邪異的魂光取代。
而他那一雙眼眸，也在此時變作七彩之色。
「凌霄，你應該感到榮幸，你是這青蒼一界，第一個見到我施展這道秘法的。」
陸鳴低頭，看著那一隻重新生長出來的手掌，語氣漠然低沉。
下一剎，只見他豁然抬頭，眼眸之中，霞光浩蕩，流淌著歷盡萬古的無上威儀。
「鬼相，天法須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