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9章 身在黑暗
「第五座輪迴秘藏…」
玄女宮中，凌霄赤果肉身，沐浴在仙門洞府之中。
這座仙洞，乃是玄女宮極負盛名的一處天地奇觀，其中噴涌的神水，晶瑩剔透，隱隱有些溫熱之感。
而越是深入，這種神水流溢的速度便越發洶湧，對於傷勢的恢復有著極大的裨益。
凌霄低頭，看著手中碎裂的輪迴印記，眼眸中似有沉吟。
從之前的輪迴秘藏中，凌霄已經知曉，輪迴秘藏共有五座。
且，這五座秘藏，乃是按照某種順序排列，只有一座秘藏現世，另外一座方才會出現。
而凌霄得到的四座秘藏，分別對應了靈寶、丹藥、靈獸以及功法。
唯獨這最後一座秘藏，如今徹底斷了線索，就連張九極的造化聖體，都未能探尋出它的下落。
否則，這隻可愛的小極八也不會如此不甘地下線了。
不過，從之前那一張諸天星途中，凌霄也能看出，這最後一座秘藏的位置，竟然是在天穹之上，堪稱詭異。
如今青蒼，但凡是蘊含造化的秘境，幾乎都已現世。
除卻仙路，也就只有一個西極之地凌霄不曾去過。
難不成，這第五座輪迴秘藏，在仙路之上？
莫名的，凌霄突然想起之前在定天神柱上看到的那一道身影以及…白靈頭頂那一尊始終不曾敞開的仙門。
很明顯，這位下界天命身上的氣運，很可能與輪迴有所關係。
「看來，等到仙路開啟，也該將她們都帶出來，磨練一下境界了。」
凌霄眸中魔紋交織，下一剎，眉宇間卻突然閃過一絲冷意。
只見阿難的身影自洞府外走來，可…在看到那一道赤果上身的身影時，一雙眼眸中陡然浮現一抹慌亂。
旋即，只見她俏臉羞紅，轉身就欲離開，卻見凌霄突然睜開了眼眸。
四目相對，兩人神色同時一凜，而阿難更是慌忙朝著洞府之外狼狽掠去。
見狀，凌霄嘴角頓時揚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抬腳朝著阿難追了出去。
玄宮山巔，月輝灑落，夜涼如水。
此時已是深夜，山林黑暗，像是猙獰的妖魔，將那一道白衣倩影映襯的愈發出塵。
阿難負手而立，身後古劍散發著盈盈仙輝，不可一世。
山風襲來，將她一身白衣吹動，青絲翻飛，漸漸有些凌亂。
可，她卻毫不在意，出神地站在崖前，看向眼前的黑暗。
身前，是萬丈深淵，身後，是風聲凜冽。
此刻的阿難，從未有過的孤獨，就好像…這一片天地，只有她一人，從來都是。
莫名的，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開始在她心底滋生、沸騰，觸碰著那一顆柔然善良的心房。
天地蒼茫，萬里山河。
此時阿難突然發現，她原本堅守的劍道，她引以為傲的劍道，竟是如此脆弱。
她既沒能救下師妹，也不曾斬殺邪魔。
為什麼？！
張九極為何會是邪魔，這件事究竟與師尊有無關係？
風聲呼嘯，黑暗中彷彿伸來無數的觸手，想要將她包裹，吞噬，拽入無盡的深淵。
寒意深沉，從腳底升騰，侵蝕著她每一寸肌膚。
不敢想！！
如果師尊真的與邪魔有所牽扯，那麼…她的道，究竟在何處？
「哐啷。」
天邪出鞘，回蕩萬里。
阿難以劍指天，怒張著嘴唇，卻不曾發出一絲聲音。
旋即，只見她一步踏出，如同黑暗中盛開的百合花，翩躚而舞。
風愈發的急了，將她如浮萍般揚起，又重重地打落。
這一刻，阿難像是被抽光了力氣，手中古劍滑落，直直插入了崖岩之上。
而她的身影，則是跪倒在地，大口喘息，彷彿剛剛經歷了大戰，汗水打濕了青絲，滴落而下，將山岩浸透。
從小，她就天生有殘，受盡嘲諷。
好不容易拜入玄女宮中，又因性格孤冷，被眾多師姐妹所排擠。
那時候，阿難時常一個人躲在這裡，用盡所有力氣，修鍊劍式。
每一個夜晚，她幾乎都會這般癱軟在地，再無力氣去想為何老天對她如此不公。
漸漸的，阿難的劍道天賦開始展現，名冠天地。
那時候，她也曾遐想，一人一劍，盪盡世間不平。
可，這一次魔窟之行，卻令她真正見識了人心的黑暗。
同時，這位當代劍仙也終於發現，原來她的天賦…放在真正的天地妖孽面前，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所以，我們從來都不是真正懷念過去的自己，而是不甘…現在的生活。
「鏘。」
只是！！
就在阿難內心苦痛之時，卻見眼前突然有一道黑影籠罩，矗立在了她的身旁。
那是一個黑衣挺拔的少年，束髮仙顏，正低頭看著自己。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溫和淡然的笑意，像是看慣了生死，超脫在俗塵之外。
「是因為張九極么？」
凌霄伸手，放在阿難身前，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心疼。
月光灑落，他好像在散發著銀白色的光。
阿難愣愣地抬起手來，觸在那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掌上。
感覺到其上傳來的溫熱，她的心…突然靜止了一瞬。
黑暗消退，陰霾盡散！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世事本就無常。」
凌霄用力一拉，將阿難從地上拽起。
或許是用力太大，也或許是跪麻了腳踝，阿難身軀一晃，竟直接癱倒在了凌霄懷裡。
「帝…帝子…」
「無妨，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裝堅強。」
還不等阿難掙扎，凌霄已經伸出雙手，將她擁入了懷中。
「帝…」
「這個世間，永遠沒有完美的人，如果上天給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給你留一扇窗。」
凌霄仰頭，看著頭頂弦月，眼眸中並無一絲波瀾。
此時的阿難，內心早已崩潰。
恐怕不用他刻意挑撥，也一定對青木至尊產生了懷疑。
「沒有完美的人？」
阿難若有所思，看著眼前那一張堅毅冷漠的仙顏，絕美的臉龐上突然露出一抹俏皮，「那…上天究竟給帝子關了哪一扇門呢？」
「大概是…像我這樣的年紀，已經不會遇到真正的愛情了吧。」
凌霄輕嘆了口氣，神色哀傷，卻令阿難陷入了茫然。
「不會遇到真正的愛情了？帝子身旁…驕女還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