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一念成魔

「轟！！」

古印砸落，瞬間將葉尋兒與凌天的身影籠罩。

哪怕拼盡了全力，此時兩人身外籠罩的生命道則依舊漸漸暗淡了下去。

與此同時，葉尋兒的臉色，莫名陷入了一種紅潤。

如同回光，悲人眼眸。

「撲哧。」

凌天看著眼前那銀牙緊咬，嘴邊漸漸溢出鮮血的絕美容顏，臉上的神色慢慢獃滯，絕望，猙獰，最終化作一抹扭曲的怨怒！

他如何感覺不到，葉尋兒的生機在緩緩散去。

他的心，突然狠狠顫抖了一瞬！

「尋兒！！你在做什麼？！」

「尋兒…你終於肯叫我尋兒了。」

葉尋兒俏臉上，綻放出一抹帶血的微笑，「師弟，好好活下去。」

「不！！你快停下！！」

凌天似乎想到了什麼，拚命搖晃著葉尋兒，眼中隱有血芒閃爍。

「你快停下啊！！」

「師弟…生命的最終奧義，在於守護…一生只可施展一次。」

葉尋兒微微搖頭，美眸中是一抹決絕的不悔。

「不…尋兒！你快停下！！停下！！」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世間，壞人猖狂，善良的人反遭屠戮？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我應該屹立在這東疆之巔，成就萬人敬仰，可現在，卻要眼睜睜看著摯愛一次又一次地擋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

為什麼蒼天對我如此不公！

我做錯了什麼？

我該做什麼？

仇恨，憤怒，在這一刻，再也分不清是因何產生。

既然這個世界是惡，我就該…屠盡天下人！

天若不公，我便伐天！

道若不公，我便殺道！

蒼生不公，我便…誅盡萬靈，重建輪迴！！

莫名的…凌天身外，開始有血氣纏繞。

不似靈力，也非血脈。

而是一種…道則的力量！

終於，在這撕心裂肺的一刻，他悟了！

在他眼眸赤紅的那一刻，他覺醒了最本源的道則！

殺戮道則！！

世間無公，殺伐有道。

只有殺戮，才能破滅一切孽障，成就本我，成就…天地獨尊！

「嗡！」

誅仙古劍開始嗡鳴，葉尋兒嘴角的鮮血不停噴涌，染紅了少年的眸和發。

誅天九劍，一直未曾修成，原來竟是因為…不夠恨！！

凌天低頭輕笑，漸漸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猙獰，連同天地，都開始暗沉下來。

在其頭頂上空，一片血雲聚攏而來，如同龍捲猩風，貫穿天地。

「師弟！醒醒，在這樣下去，你要入魔了！」

望著眼前神色森冷，眼中迷茫與邪異交織的凌天，葉尋兒臉色蒼白，身上的氣息，徹底萎靡了下來。

「入魔…又如何？」

凌天抬頭，一雙閃爍猩芒的眼睛，閃爍妖異血光。

「他說的對，劍，就應該斬盡一切敵。」

「殺光所有惡，你即是正義！」

「仙…魔…皆在我一念之間！！」

「轟！！」

整片天地，無端掀起萬丈血風。

葉靈兒神色一凜，身外碧芒終於散去，嬌軀輕顫，竟直接癱軟在了凌天懷裡。

而那頭頂古印，終於轟然落來，卻莫名停在了少年頭頂三尺之地。

只見此時，凌天身後，彷彿有一道仙影靜靜盤坐。

無盡道音響徹，傳入耳中卻只剩一字。

「殺！」

「殺！！」

「殺！！！」

「你們，都該死啊！」

凌天輕輕地將葉尋兒放在地上，手掌撫摸著她的臉頰。

「師弟…不要…我不要你成魔…」

葉尋兒口中依舊不停湧出鮮血，生命道則耗盡，連同她的生機，都在此刻漸漸消散。

最後的溫情，是願以生命，換你回眸。

只是，葉尋兒終究失算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她拼盡全力，透支生命施展的禁術，竟粉碎了凌天的道心，令其徹底陷入了殺道。

她本可以不死，只是她…甘心隕落。

她只盼能再久一些，再久一些，凌霄公子…應該就會趕來了吧。

莫名的，葉尋兒笑了。

她伸手，努力地想去握住凌天的手掌，可最終卻無力地滑落下來。

眼角，一滴清淚滑落，觸目驚心。

連同她嘴角的一縷笑顏，永遠定格！

師弟，來生再見。

「轟！！」

凌天仰頭，努力地想要嘶吼，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一瞬間，他的頭髮竟化作雪白。

白的刺目冰冷，刻骨銘心！

直到此刻，凌天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一生為了恨，竟忽略了如此多的美好。

尋兒！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活在仇恨里！！

尋兒！！

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想讓我快樂！！

尋兒！！

我錯了！

我不再恨任何人，回來…

回來好嗎！！

我什麼都不要了，回來！！

回來吧！！

求你了！

淚水開始澎湃，流到嘴邊是苦澀的滋味。

只是，卻未能洗刷少年眼中的血與殺念！

「不！！！！」

風雲劇變，籠罩萬里蒼穹。

那是血的色彩，魔臨的誓言！

遠處半空，上官青赫等人看著那一念化魔的少年，眼眸微凝，心底竟有種莫名的惶恐。

「殺！」

只是…即便此時再多不安，他依舊咬牙，朝著眾人冷聲喝道。

很明顯，葉尋兒的死，已經徹底激怒了凌天。

甚至相比於凌霄，此時這位凌族二公子身上的煞氣，竟還要更濃郁一些。

在其身旁，那七位古族天驕微微猶豫，周身靈芒瞬間洶湧，朝著凌天怒掠而去。

只是此時，少年依舊只是坐在葉尋兒身旁，輕輕撫摸她的臉龐，痴笑囈語。

他活著，卻如同死了。

往日種種，在眼前浮現。

少女的笑靨，宛如魔執。

越想越痛，越痛越恨，甚至連同他身外的血芒，都詭異地變作一抹漆黑之色。

「尋兒，等著我，等著我殺光這些混蛋，再去陪你。」

人生已無意義。

生死又有何懼？

凌天溫和一笑，輕輕吻在少女額前，然後起身看向那掠來的七人。

「嗡！」

天地，彷彿寂靜了一瞬。

緊接著，一道嘹亮劍吟聲突然響徹了整座秘境。

甚至就連遠在天邊的無數東疆天驕，此時都感覺心底莫名一寒，神色惶恐地朝著那一片血雲籠罩的地方看去。

這秘境中…有魔？！

「死。」

凌天張口，語氣森冷地只說一字。

在其身後，那古老仙影雙眸陡然睜開，仙光璀璨。

如同鴻蒙深處的那一絲悠清，亦如九天寂滅的最後一縷光明。

世間只剩一劍。

開天而來，斬向蒼穹。

八位古族天驕臉色瞬間大變，手中靈寶紛紛閃爍耀眼光華，悍然朝著那劍影印下。

「轟！」

只是！！

那平日威勢無匹的靈寶，此時在這一劍之下卻如草芥，一碰即碎。

一縷血霧，沿著劍光所過之處燦爛綻放。

八名破妄妖孽，竟被凌天…一劍誅殺！

只是至此，那劍影竟還未散去，而是朝著那半空的上官青赫，洞穿而去。

「該死！！」

上官青赫臉色大變，冥冥中他感覺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彷彿無論他躲去何地，皆避不開此劍之威。

「一個廢物，即便道則傍身，又奈我何！！」

一聲嘶嘯過後，只見那混元少主頭頂，突然有大鐘憑空出現。

其上黑白兩色流轉，透露一股…恍如來自往古的蒼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