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老大
鶴知微被他眼裡的寒光和殘忍的話語嚇得心中一登,她忙道:「小傷不成大礙,再說綁我的是謝芸兒和她的姘頭,和這些弟子沒什麼關係。」
「謝芸兒既為一派之掌,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舉止會為門派帶來什麼。」烏霜語氣少有的狠厲,轉而他又哄她般微笑:「但我想到微微心善,應該不願見我開殺戒,我便只對她們小施懲戒,嗯……以後凝春宮就是你的了。」
「……啥?」鶴知微聽了半天腦子沒轉過彎來,她還未再問,只聽得那些跪地的凝春宮弟子們使出撒野的勁齊聲喊道:「凝春宮對鶴教主言聽計從,此後忠於萬毒教,再不敢冒犯!」
蘇青晚的神情比他人更為驚愕,這些弟子看上去完好無損,烏霜究竟給予她們何種折磨,能讓她們齊齊放下尊嚴拜倒在鶴知微腳下?她本想見到薄天暮帶領靈歸門蕩平凝春宮,可若凝春宮成了萬毒教的附屬,以薄天暮對鶴知微的看好……他如何再能對凝春宮下手?
「你們這群廢物!誰許你們背叛本宮主?!」高亢嘹亮的聲音帶著狂躁破空而來,殺氣降臨,只見謝芸兒站在屋頂,身旁竟站著四名鬼面殺手。
烏霜微凝雙眸,黎安輕蹙眉頭,其他幾人則心中一驚,謝芸兒居然找了四個閻門殿殺手來!
「謝芸兒你排場挺大啊,請幫手花了不少錢吧?」如此劍拔弩張的時刻,鶴知微還不忘譏諷謝芸兒一句,畢竟這女人的作風實在是惹毛她了。
「哇,熱鬧得緊,今日這趟門真沒白出。」戲謔的聲音響起,只見修野亦出現在屋頂,像是跟著謝芸兒一行人而來,他看著樓上樓下激蕩的戰意,忍不住眸中泛光熱血沸騰。
謝芸兒根本不理會修野,她目中只有下方那兩個遭她嫉恨的女人:「殺了她們。」
四名殺手飛身而出,謝芸兒亦揚起長鞭縱躍而下,薄天暮瞬間出劍迎上,烏霜擋在鶴知微身前,朝那攻來的殺手擊出一掌。
內力相撞一陣激蕩,鶴知微遮了遮撲面而來的勁風,轉眼便見到那氣勢洶洶的閻門殿殺手被擊飛了數丈。
謝芸兒見那些唯唯諾諾的門人不禁心生火氣:「你們還愣著作甚?真想當他人走狗?!」
凝春宮弟子們面面相覷,而後咬牙沖入戰場,原本寬敞的場院頓時混亂無比,原本還在屋頂看熱鬧的修野見狀頓時沖了下來,落在薄天暮身前便幫他抵擋殺手,薄天暮怪異地看他一眼,沒空與他費口舌,便與他合力攻敵。
謝芸兒追打鶴知微氣勢最為兇猛,可她尚未靠近,便被烏霜一掌擊開,數十枚烏木針穿過她的骨肉將她釘在牆上,謝芸兒慘叫不止,凝春宮門人怯怯回望,不禁愈發慌亂。
「該死!鶴知微!你不過也是個依靠男人的賤人!啊——!」謝芸兒發了瘋一般在牆上亂嚎,烏霜乾脆又一針過去穿透了她的舌頭。
鶴知微嚇了一跳,烏霜下手狠厲,動作神情卻總為平常,若非親眼所見,她難以想象烏霜那般風輕雲淡的性子會有這般狠辣的手段。
戰力最低的蘇青晚本就虛弱至極的身體再度傷痕纍纍,最終喚了聲「天暮」便癱軟了過去,薄天暮見狀立刻抽身抱起蘇青晚,站在修野身後不情不願地低聲道:「幫我一同保護蘇師姐。」
修野嗤之以鼻:「你他娘的真不是玩意兒。」
閻門殿四人均受了傷,卻依舊死命一般地要衝破防守斬殺鶴知微,烏霜不悅地蹙眉:「給爾等機會不要,非要負隅頑抗?」
摧山的內氣噴薄而出,如同巨石落海一般掀起翻滾大浪,殺手們被掀翻在地,眾凝春宮弟子亦是七仰八倒,場內如同被地震摧殘一般。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地,清脆的聲音在這短暫停滯的場面之中格外清晰。
鶴知微低頭一看,是那塊墨玉牌掉在了地上,她納悶地撿了起來,她在這兒站得好好的,怎麼這東西突然掉出來了?
等等,如此激烈的混戰,為什麼她能像個無事人一樣好好站在這兒連個傷口都沒添?
她看向一旁被她忽視了許久的黎安,對方也正看著她笑得隱晦。
鶴知微手握墨玉牌,那被掀翻的四名殺手忽然渾身一震,儘管帶著面具,可鶴知微卻能清晰看到他們的瞳孔正劇烈顫抖。
殺手們瞬間爬了起來,薄天暮和修野警惕防備,而那些殺手忽然朝著鶴知微噗通半跪,雙手抱拳齊喊:「閻羅大人!」
「屬下不識閻羅大人真身,險些中傷閻羅大人,屬下該死!」
「屬下有眼無珠,請大人責罰!」
……
?
氣氛陷入凝滯,眾人帶著復刻一般詫異的目光看向鶴知微,而鶴知微的表情顯然比他們更精彩紛呈。
原來這玩意兒真是閻羅殿之物,還是閻羅殿首領的象徵。
可是為什麼閻羅殿的這群傢伙只認東西不認人?難道他們以前從來沒見過閻羅本人??
「你們這是……」鶴知微擰著眉頭不知作何反應,她若順勢應下則可休止爭戰防止他們以後再來暗殺她,可若他們以後知曉她並非真的閻羅,會不會愈發憤怒地做了她?
「屬下初四。」
「屬下初八。」
「屬下十一。」
「屬下十三。」
不……她不是想問他們的排號啊!鶴知微煩躁地撓了撓頭,最終決定不擔這個險:「你們弄錯了,這是我撿的,我不是什麼閻羅。」
初四:「閻門殿自成立以來的宗旨,誰持有墨玉令,誰便是閻門殿的主人!」
鶴知微抖了抖眼角嘀咕道:「哪個天才定的門規,腦子有坑……」
擋在鶴知微前方的烏霜不知為何僵了僵。
「唔唔……啊啊嗯唔啊唔!!」被釘住全身的謝芸兒瘋狂喊著聽不清的話語,她睚眥欲裂,想必都是咒罵鶴知微的話。
烏霜一揮手挑了她手腳筋,看向她的眼裡只余冰窖般的寒冷。「再詆毀一句,我廢你五臟。」
謝芸兒一下子噤了聲,眼淚嚇得嘩嘩直流。
「鶴教主威震四海,武功蓋世!」
「澤被天下,一統江湖!」
凝春宮的女子們倒戈飛快,立刻又使出吃奶的功夫拚命拍馬屁,鶴知微只覺腦仁疼,扯了扯烏霜的衣角,低聲道:「走吧。」
烏霜回頭的瞬間面如春風化雨:「嗯。」
眾人離開這喧囂之地,鶴知微回頭看向跟在後頭帶著鬼面格外突兀的四人,困擾道:「為何你們也要跟著?」
初四:「屬下從未有機會見到閻羅大人,心嚮往之忍不住跟隨。」
初八:「若大人不願,可下令讓我等散去。」
「……」鶴知微嘆氣:「想跟就跟著吧,不過能不能把面具摘了?外面人多。」
「是。」
四名殺手收起鬼面,竟各個長得俊美非凡,鶴知微不禁疑惑,閻門殿難道只收高顏值之人?那還帶什麼面具?白瞎一張臉!
「喂,你當真放心將他們帶到萬毒教?」修野瞥向後面那幾人,面色仍有一分警惕。
鶴知微攤了攤手:「我也沒辦法。」她就是苦於不知如何將萬毒教推到門派第一,這有天降的高手,不收白不收。
只是這一切,都太過玄幻了。
撿了個牌子就收了小弟,偏偏這些小弟明知閻羅只是個虛銜卻還自願跟隨,詭異的不真實。她看向薄天暮懷中依舊昏迷不醒的蘇青晚,道:「你這個師姐怪嬌弱的。」
「……」薄天暮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將蘇青晚送進了醫館,自己站在門旁出神,四位殺手神色統一,各個跟木頭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鶴知微撐著腦袋看著他們,氣氛沉寂至極。
薄天暮內心極為疑惑和糾結,這兩日他止不住思索蘇青晚做出不良之舉的原因,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未對鶴知微說出,當時他趕往囚禁她們的地點時,蘇青晚催著他離開,他曾問蘇青晚屋中是否還關著其他人,她答沒有。
若非鶴知微最後那嘹亮的一嗓子,他也不會出招破開牆壁將她帶出。
初時他只當蘇青晚不知房中另有其人,可之後她兩人一番對峙,他便愈發疑惑了。
他向來將蘇青晚視為最為純凈高潔之人,心中一直藏著戀慕,可她的行為讓他的小世界都崩塌了。
如此陰暗的心思,如何伸張正義。
他並不因為這一污點而對蘇青晚由慕轉厭,可這污點就如刺一般梗在他心頭,讓他迷失。
半晌后大夫開門走了出來,道:「那姑娘有些傷口在隱秘之處,今日內人不在,不便處理……不知這位姑娘可否幫忙上藥?」
他拿著藥罐看著鶴知微,鶴知微微訝地睜眼指了指自己,看了薄天暮一眼后便拿過藥罐走了進去。誰讓在場就她一個女子,她再懶也不會讓薄天暮進去與蘇青晚肌膚相親。
鶴知微進去將蘇青晚的上衣解開,胸前果然都是刺眼的鞭痕,她不禁唏噓,蘇青晚看著嬌弱,生命力倒挺頑強,在謝芸兒手下被折磨半個月還能有力氣算計她。
她給她抹上藥膏,發現她腰前被衣衫遮掩處有一處黑色印記。她撥開衣衫,只見一個拇指大小的螺旋狀印記分外醒目,她正觀察那是不是刺青,蘇青晚卻忽然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