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爸爸
震驚之情再度滿盈,同為邪道的修野被邀請也就算了,薄天暮不是與修野勢同水火嗎?薄天暮不是恨極了《痴纏仙魔引》那本書嗎??所以為什麼他會與修野一同出現在曉松許所舉辦的大會上啊!
如眾人所見,薄天暮的臉色的確不那麼好看,卻也只是比他平日的冷臉黑了那麼一絲絲罷了。
薄天暮望向人群中的蘇青晚,四目注視之間,仿若有悲風劃過荒野。
可薄天暮的眼裡只剩了惋惜和痛心,再沒了昔日對蘇青晚小心收斂的愛慕。
蘇青晚眼神亦痛,薄天暮會出現在此般場合,在她的心中便如同與邪道共沉淪,是徹底墮落的證據。
她冷笑,他終歸不會成為她所期望的那樣,那道如神旨一般的力量中昭示的是如此,現實的確亦是如此。
薄天暮被那抹帶著嘲意的冷笑徹底刺痛,他凝眸靜心,目光如揮斬的劍風一般移開,默然落座於比武台左側。
之後的主持工作便交給了聊雨安,鶴知微百無聊賴看著比武場,雙眼無神宛如半風乾的魚。
系統加持下的如今的她,實力怎麼說也能在江湖排上號,可那終究是外力,並非她自己的積累。她對武功的理解,不過剛剛入門而已,看場中人比武也就瞧個熱鬧。
可她這幅憊懶的模樣在外人眼裡,怎麼看怎麼高深莫測。
閻門殿的人不愧是多年刀尖舔血的殺手,功力與直覺各個超凡,而反曉會的成員除了個別幾個叫得上名號的江湖高手,其他多是些跟風惹事的爛魚莽蟹,在閻門殿手下撐不過十招。
到來的江湖人無人不驚,這當真是萬毒教的實力?!
一年半以前,萬毒教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派,教內捉襟見肘人員蕭條,自上次教主鶴知微一展雄風力挫謝芸兒、坐穩「雷公」之名后,萬毒教成員數量增了不少,地位迅速攀升,可那也不至於在江湖上挑起大風大浪。
據傳聞,萬毒教內除了教主鶴知微和女劍神夏亦初外,其他弟子武功並不值一提,也沒有什麼叫得上號的人物——除了雪風公子,可那是個只靠美貌和毒藥服人的花瓶。
所以……誰來告訴他們,這突然冒出來的一眾如從地獄爬出來的冷峻高手是怎麼回事?!
不只是反曉會和護曉會,連萬毒教新入門的那些弟子都大跌眼鏡,他們只知那些人是教主新收回來的厲害門人,哪知他們真動起手來可怕至斯?
那些心高氣傲前來挑戰的反曉會成員接連挫敗,下場時無不受了重傷,他們氣急敗壞地大罵萬毒教出手殘忍,可那些殺手哪會理會他們。
蘇青晚見形勢完全倒向萬毒教一頭,不禁忌恨地咬緊了銀牙。她沒想到鶴知微如今的勢力竟如此龐大,這般下去,登上江湖之頂的機會極有可能落在萬毒教頭上。
她眸中發出銳光,這遭厭的泥地大會,對她而言或許亦是良機。
既然薄天暮墮落,那她便親自去做!決不能讓鶴知微風頭佔盡!
蘇青晚縱身躍到比武場,鶴知微死魚般的雙眼終於有了波動,她稍微坐直了身子凝眸看著蘇青晚,道:「蘇姑娘也對那兵器感興趣?」
蘇青晚拔劍輕笑:「誰稀罕你的東西,我只是看不慣你們萬毒教弟子高傲狠辣的模樣,特來討教討教。」
薄天暮清涼的嗓音響起:「蘇師姐,你大可不必如此。」
蘇青晚冷厲的眸光一掃薄天暮:「我不再是你師姐,你也不必再關心我。」
薄天暮眸光一沉,修野適時笑道:「蘇姑娘,薄門主可是盡了情面了,當然你真要找死,也沒人攔著。」
蘇青晚輕眯著眼,如今的她已脫胎換骨,再非以前那個柔弱無力、依靠他人的蘇青晚了!她便要讓這些看輕她的人瞧瞧,她如何贏下這武局。
鶴知微咬著拇指指甲,低下聲音只讓烏霜聽見:「蘇青晚身上有殘缺的系統,她必然是掌握了一些系統技能才能這般自信。」
烏霜眼神輕淡:「你和她的區別,在於同樣擁有常人不匹的強大力量,你內斂守心厚積薄發,她卻心高氣傲張揚迫切。」
鶴知微心中一動,眼神明亮地看向烏霜。
烏霜字字輕而有力:「此種俗人,只能成為微微的墊腳石。」
蘇青晚見如此情形鶴知微仍在走神,她心中冷笑,目光掃過那群殺手,緩緩說道:「三十一人。鶴教主,你這是將整個閻門殿都搬來了?」
蘇青晚這話又拋下一塊巨石,傳說中來去無影、各個實力頂尖的閻門殿殺手當真就是這群人?難怪他們出手無不果斷狠厲、氣勢嚇人,如此便說得通了。
萬毒教無人反駁,反曉會頓時炸開了鍋:「鶴知微!說什麼萬毒教弟子,原來都是你雇的殺手!」
「果然是邪門歪道,使這種手段想震退我等?」
「看來萬毒教實力不過如此,自己的門人各個如同縮頭烏龜!」
蘇青晚心中得意,鶴知微不耐地凝起了眉頭。
忽然一陣氣勁如風削原野一般狠狠盪過會場,眾人猝不及防地退步,心中大駭——好強的內力!
數百雙眼睛望向比武台最前方,是鶴知微身旁那雪發男子!
烏霜半垂著眸看著會場,如同一尊神祇俯視聒噪的群聚生物,他緩緩啟唇,聲音低沉:「閻門殿已並於萬毒教,閻門殿弟子便是萬毒教弟子。」
黎安適時高呼道:「鶴教主既是我等教主,亦是我等首領閻羅大人!」
閻門殿眾人齊表忠心,鶴知微略微抬眉,有意無意地看了烏霜一眼。
蘇青晚心中氣悶,抬手直指殺手們:「哪位是初七?請出來賜教。」
初七神色不動,在蘇青晚躍上比武台時,他便知她會選擇自己。他毀了蘇青晚的委託,蘇青晚一直記恨在心。
他走上比武台,月輪彎刀握於雙手,顯得凌厲而冷峻。「開始吧。」
「初七。」鶴知微忽然出聲,這是她第一次在比武時叮囑他人。「不可輕心。」
初七點頭,忽如迅風般消失在原地,蘇青晚繃緊了神經,一揚劍便擋住了初七的刀鋒。
初七瞳孔微縮,直覺這女子身上有詭異之處,當下收起所有懈怠,將她視作真正的敵手。
鶴知微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青晚的動作一瞬也不肯錯過,只見蘇青晚步伐堅定,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過初七的招式,精準至極。
「她身手也變好了?」鶴知微嘀咕道。
烏霜眼神認真而清明:「她能提前預判初七的行動,完美無缺地避開。」
鶴知微略一點頭,在心中對系統說道:「這是你丟的什麼技能?預知?」
系統回答:「阿毀不清楚丟失數據的具體內容,宿主可讓阿毀執行回收修復程序。」
鶴知微決定再觀察片刻,場中初七與蘇青晚難解難分,蘇青晚未傷得初七分毫,初七亦未能給予蘇青晚終結一擊,他察覺蘇青晚總能恰到好處地看穿他的動作,不禁思索著如何破局。
忽然間初七身形滯在了原地,他雙目大睜,自己狀態正佳,不該麻痹,可身體卻彷彿有股莫名的力量禁錮一般,連手指都無法挪動分毫。
他看到蘇青晚因得手而露出的興奮一笑,緊接著蘇青晚便執劍猛朝他胸口刺來。
「齊越!」夏亦初的聲音驀的劃過場地,初七挪動眼珠卻無法看到她所在的方位,他大腦忽有些空白,腦中只有夏亦初擔憂的高亢喊聲遍遍回蕩。
鶴知微不禁慌神,忽然就站了起來,內心忙喊:「阻止她系統!」
「執行回收程序。」
難以察覺的淡藍色光芒在蘇青晚和鶴知微之間連結,蘇青晚的動作驀然停滯,劍尖已刺入初七胸膛,卻止於一寸。
初七身體恢復知覺,立刻揮刀斬斷蘇青晚的劍,一掌將她擊到比武台下。
蘇青晚翻滾在地,吐出一口鮮血,她感受到體內那股剛獲得不久的神奇力量正在流失,彷彿要衝出她的身體,她驚慌地大喊「不要走」,手忙腳亂地抓著自己的身體想將那力量留下。
眾人驚愕不已,原本蘇青晚佔據上風便令人驚奇,此刻卻形勢驟轉,方才桀驁不已的女子彷彿瘋魔了一般在地上翻滾狂叫,周圍的人連忙退避,忽然一道白影落來,扶起蘇青晚的身體擔憂而震驚地喚道:「師姐?!你怎麼了?」
蘇青晚嫉恨又不甘地看著薄天暮,額頭青筋暴起,眼中血絲像要滲了出來。
「怎麼回事,你到底怎麼了?!」薄天暮不禁拔高了聲音,蘇青晚抓著他的衣領抽搐了片刻,終於還是虛弱又悲涼地喚了一聲「天暮」,而後仰頭昏了過去。
「……」薄天暮回神看向初七,初七正捂著插在胸口的半截劍,垂著眸一臉凝重和訥然,彷彿仍在思索剛才的戰局。
夏亦初躍至初七身邊,拉著他的手腕便往藥房走,初七抬眸望見她擔憂又痛心的眼神,胸口的疼痛忽然就消減了不少。
鶴知微快步走到薄天暮身旁,看著他懷中虛弱的蘇青晚,說道:「初七並未使手段,她傷得不算重,放心吧,交給我們治理。」
鶴知微喚來幾名弟子,要將蘇青晚抬下去,薄天暮卻不願放人,目光灼灼地盯著鶴知微,道:「師姐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鶴知微嘆了口氣,有些為難道:「我之後再告訴你,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照顧好她的。」
薄天暮陰著臉坐回了原處,臉上心事重重。
大會繼續,只是經歷了剛才詭異的一戰,眾人心中對萬毒教的猜測愈發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