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不滿?
錢有錢看著齊小麟不要錢似狂撒白糖的樣子,一臉不忍直視。終於忍耐不住心中吐槽的慾望,對齊小麟說:「你倒是放點辣椒和孜然啊!實在不行刷一層蜂蜜或者醋也行,有你這樣的糖味燒烤么?」
齊小麟不斷搖頭,一幅「這你就不懂了吧」的樣子,對錢有錢語重心長的說:「我這是私人定製燒烤,和外面的大排檔不一樣!我家大佬就是喜歡吃甜,辣和酸都不吃的!」
事關沈淵自己,沈淵多少聽進去了一點。此刻默然他為何會不喜歡吃辣和酸,忽然回憶起不久前,他曾經在酒樓中對著小二說了一次酸辣大白菜不要酸不要辣不要白菜,沒想到這粗枝大葉不記事兒的小少爺還真就放到心裡去了。一時間嘴裡泛著苦味的焦糖肉串也變得甜滋滋起來,甜的他有點發齁。
看向齊小麟的目光越發溫和,那不帶冰冷神色的視線看得齊小麟有些不自然。少年不知道這個感覺叫做心動,只以為是比較接近的「心悸」,對錢有錢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哪裡又惹到她了?」
錢有錢納悶了:「你哪句話不會惹到他?」
齊小麟心虛的不說話了。
半夜三更,齊小麟盤成一團睡覺,像只毛絨絨的小狗崽,這神奇的睡姿看得錢有錢嘖嘖稱奇,拿出豪華睡袋放在平地上,也淺淺進入了半睡眠狀態。
沈淵對睡眠需求很淺,基本上靠打坐度過。他盤腿坐在地上,閉眸修鍊。過了一會兒,察覺到齊小麟呼吸漸漸陷入平穩規律的狀態,眼睛睜開,默默看他。
兩個時辰后,齊小麟起夜,昏昏沉沉中,有些想要上廁所。一睜開眼,猛地看到大佬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一雙幽幽的眼睛默默注視著他,當時就被嚇得夠嗆,下意識道:「咋,咋的了?!」
他這是幹什麼壞事了,被大佬這樣盯著?!
絞盡腦汁往好的方面想,想了半天,齊小麟憋出一句:「……欲求不滿?」
沈淵表情古怪,片刻后語氣莫名的回了句很輕很輕的「嗯」。
齊小麟鬆一口氣,無奈的說:「你不是剛吃飽嗎?」
沈淵:「…………」
是說的這個么。
沈淵斂了斂眼中微不可察的情緒,「又餓了。」
齊小麟:「……行吧。」
認命的爬了起來,就要給大佬生火做飯,卻被大佬攔下,說:「不用了。」
齊小麟眼神警惕:「嗯??」你是不是在耍我?
大佬坐回了蒲團上,對齊小麟道:「明日天亮了再說。」
齊小麟從未遭到大佬如此貼心舉動,當時就很感動,抹著不存在的眼淚說:「孩子大了,知道孝順了,啊——」一聲銷魂的慘叫,齊小麟應聲栽倒,捂著腦袋在地上扭成痛苦的蚯蚓。
沈淵:「……呵。」
清晨,錢有錢一臉新鮮的盯著齊小麟腦袋上腫的像個小山似的青包,對齊小麟幸災樂禍,「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我想說一句——活該!」
齊小麟眼神幽怨,瞅了沈淵一眼,對錢有錢道:「大佬不肯給我治療,哥,哥~~!」
錢有錢表示拒絕:「無事錢有錢,有事就叫哥!我沒有你這樣不孝順的弟弟!」
齊小麟語氣幽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cos鍾無艷么……拜託了啦!這包多影響我瀟洒帥氣的美男風度啊!」
錢有錢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沒有,留著也無妨!跟之前沒啥大差別!」
齊小麟氣得一跺腳,跑去和大貓他們哭訴了。一邊說一邊念叨自己也遇到了位渣「男」,得到大貓同情憐愛的眼神,伸出舌頭舔了舔齊小麟的腦袋,竟然還真有些治療的效果,跟龍涎似的。
想到這裡,齊小麟忽然記起什麼,朝自己掌心「呸!呸!」了兩口,往額頭上抹去。
錢有錢見狀:「噫~~~~」噁心!不忍直視!
卻是沒看到齊小麟額頭上的青包果然很快消退而去,效果極佳。
齊小麟見狀很是開心,跨坐在大貓背上歡歡喜喜的晃來晃去,又開始唱起了歌:「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陰不能等~~~~」
錢有錢聽著聽著,忍不住腳步開始輕快起來,差點就跟著唱了:「陽光的油彩塗紅了今天的日子喲~~美好的世界在我們的心中~~~哎~~明天又是好日子~~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咳咳咳!」
齊小麟一臉捉狹的看著他,捂著嘴不停笑。
錢有錢內心悲憤:媽的,這人有毒!想他錢有錢多麼威武正經的一個人啊,竟也跟著被傳染了!!
想到這裡,錢有錢不由得感慨看了沈淵一眼,心說他陪在齊小麟身邊那麼久,竟然看不出多大變化,真是能裝!其實內心早就鬆動了吧……
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錢有錢小肚雞腸,決不能容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落馬,勢必要再拖人下水,與他一起丟面兒!
當然,也就是在心裡想想,做是斷然不敢做的……挨打多疼啊!
……
…
既然目標從靈植轉移到了妖獸身上,一行人前進的方向自然也就不同。這回不再依靠小傢伙的感覺,大佬的靈識探查、齊小麟的迷之第六感,紛紛認準了同一個方向,一行人向著那邊快速行進著。
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慘烈場景。少年當時神色變得無比糟糕,至少錢有錢是從未見過弔兒郎當的齊小麟露出如此嚴肅憤怒的模樣。一直嬉皮笑臉的白凈面容上,忽然露出狠戾陰沉的樣子,反差感著實是有些駭人。就見齊小麟一個飛躍從大貓背上跳下,以比大貓還要快上數倍的速度,眨眼間扎入了戰場,一掌將一修士當空拍飛,砰砰撞斷了兩個大樹,呻.吟倒地不起。又回頭伸手按在那殺紅眼了的妖獸額頭上,望著那淚流滿面的妖獸大聲說:「冷靜!」
妖獸四肢與小腹部位,已然被黑色的濃霧所覆蓋,牙齒猙獰的裸露出來,眼眸也變為了血紅。齊小麟伸出雙臂擁抱住了它的頭顱,這冒險的動作看得錢有錢很是一陣緊張,直到他看見妖獸在齊小麟的安撫下漸漸停止了顫抖,口中發出哭泣般嗚咽的求助聲,聲音凄厲,宛如哀鳴,就像人類遭受了最大的痛苦與慘況后,才會發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哭嚎。錢有錢鼻頭一酸,險些流淚而出。
齊小麟竭力安撫著這頭陷入絕望的妖獸,難過地抹去它眼前的淚水,對它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放心,只要我來了,就不會再有事了——沈鳶!」
無需齊小麟開口,知曉齊小麟打算的沈淵早已動作。身為元嬰期大能的他,甚至不需多費心出手,一身浩瀚靈氣碾壓而過,帶著威脅與警告的意味,無數修士盡皆駭然,畏懼的看著那在場傲然而立的黑衣男子,躲避妖獸們的襲擊,急忙退讓數丈,向沈淵抬手行禮。
與此同時,齊小麟出面安撫陷入狂躁情緒的妖獸,請求錢有錢取出療傷丹藥替妖獸們救治。這是錢有錢的老本行,習慣與妖獸打交道的他對於這些工作再熟悉不過。二話不說上了手,清楚受傷陷入絕望的妖獸們會有什麼過激反應,錢有錢被抓傷咬傷了也不惱,反而動作更加溫柔的替它們包紮傷口,輕聲安慰。
小傢伙個頭太小,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一臉擔憂的緊張看著大家,伸出小手去撫摸妖獸。萬幸,生活在樹林中的妖獸永遠都是最歡迎這些小精靈的,看到小傢伙的出現,或是用爪子撫摸、或是用舌頭輕舔,內心的確得到了一些慰藉。
在眾人的合力幫助下,妖獸群漸漸從痛失親人夥伴的悲傷中緩解了過來,雖然難過依舊,但至少不會憤怒到發狂,要用黑化的方式與全體人類不死不休,甚至是同歸於盡。
齊小麟看著滿地的鮮血與屍體,內心的憤怒大過了恐懼,若不是天生個性平和,他真的會暴怒到要拿那些修士們血祭償命。惡狠狠的瞪著那群人好久好久,才氣過頭的對錢有錢說:「這些人交給你來處理。」
錢有錢「誒」了一聲,答應下來,摩拳擦掌的樣子,想來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了。只是稍微有些犯嘀咕的偷偷看了齊小麟一眼,沒想到這小傢伙生氣起來也那麼的嚇人,以後還是不要開玩笑的惹他惱火好了……
齊小麟回到妖獸群中,妖獸們紛紛趴在地上,低垂著頭顱,默默注視著它們的王。齊小麟找到了那隻體型最大,也是最率先黑化的妖獸——這往往是一個族群的族長,對它說:「我會幫你們復仇的。」
妖獸低沉著嗓音,回應了齊小麟:「吼……」
「但,不是通過血腥殺戮的方式。」齊小麟神色感傷,望著腳下被鮮血染紅了的地面,揉了揉眼睛,對它們說:「除非天底下的人類全部消失,不然人與妖獸、與自然之間的矛盾必然還是會存在的。殺人是不現實的,而且也不理智。不是所有人類都是惡人,我身邊的兩位同伴就是很好很好的存在,方才也是他們出手幫助了我們。」
妖獸們沒有回答,安安靜靜聽著齊小麟的話語。
齊小麟說:「不久后,我的朋友會找到秘境之匙,到時候所有外來者都會消失,你們依舊能夠歸回過去正常的日子,不受打擾。」
妖獸們發出了順從的低吼,聲音不小,把錢有錢與那群修士狠狠嚇了一跳,惶然朝這邊看了一眼,將佩服的視線對向了妖獸群中那個頭嬌小的人類少年,感慨對方的大勇氣。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中任何一位死去了……」齊小麟情緒低落的說:「你們也不要走投無路,選擇最糟糕的那個選項。一旦踏入了那條路,選擇了黑化,最後迎來的註定會是死亡……」
曾距離黑化只有半步之遙,被及時趕到的齊小麟硬生生從絕路上拉回來的妖獸目露溫柔的神情,向齊小麟低下了頭顱。齊小麟伸手摸了摸對方頭頂柔軟的毛髮,抿了抿嘴角,眼神無比柔和,輕聲道:「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妖獸垂下眼眸,臉上浮現出信任的神情,低聲輕吟:「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