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公子多情（四）

符奕奇放下對講機，看向思羽說：「師妹，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我騙你幹什麼？」

「那就是，他們弄錯了？」

「絕對弄錯了。」

「我不信，短則幾十分鐘，長則兩三個小時，寫生一幅油畫肖像畫，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這些，你保證是真的嗎？」

「保證。」

「師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們就發現了楊凌身份證存在問題，然後，就想到他可能是被通緝犯的嫌疑犯，不然的話，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辦一張假身份，連戶口本，帶身份證，各種證明材料，這些花費可不低。」

見思羽不答，又說：「所以，他們就開始把身高相近的通緝犯進行篩選，發現楊凌有幾個特點，跟在逃的嫌犯田東方有幾分相似。田東方也是退伍軍人，而且曾經在軍中比武中，榮獲軍區前五名，除了相貌不像，其他都像，再加上銀行方面在今天查到了這麼一個銀行帳號的信息，他們就斷定嫌疑人一定是花錢整了容。」

「是不是你也參與了？」

「我也不騙你，因為相貌的原因，他們一開始排除了，是我引導他們往整容方面思考的，我想，嫌疑人有這麼多錢，當然可能會考慮整容，電影里不是也有這方面的情節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他？」

符奕奇說：「我只是在盡一個公民的職責，怎麼是害他？田東方夥同其妻殺害了自己戰友的父親，這種人難道不應該恨嗎？」

「可他不是。」

「為什麼這麼肯定？」

「反正不是。」

「那他是誰？他絕對不是楊凌，那個身份證是絕對有問題的，已經證實過了。」

思羽和思羽媽都點頭，又搖頭。思羽媽說：「他的真實身份，我們不能說。」

符奕奇說：「不是吧，難道他真的是特工？」

思羽媽說：「不是，但他肯定不是壞人，更不是田東方，田東方到培訓學校再學兩輩子美術，也不可能畫到他這程度，真能畫到這程度，他也不需要去搶劫殺人了。」思羽媽年輕時喜歡美術，多少懂一些。

「有這麼誇張嗎？」

「一點都不誇張。」

符奕奇說：「所以說，你們都見過他的畫嗎？」

「見過。」

「我要看看。」

「為什麼？」

「我是叫停他們審訊，但是，並不是說我已經不懷疑了，我是相信師妹才叫停的，但是並不是說，師妹幾句話，就可以否定這些人一個晚上的努力，我不騙你們，我到現在也還在堅持認為，他是田東方的可能性相當大，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何況，我是第一個作出這個判斷的，並且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我如果否定這個判斷，也是需要勇氣的。」

這個可以想像，作出這個判斷的公子哥，一定被一頓「符總厲害」、「出手不凡」、「智商無敵」一類的恭維整得飄飄然的，他否認的話，原來的恭維，就變成了諷刺了。

他看了思羽一眼，苦笑：「但是，你是我師妹，不忍心看到你傷心害怕的樣子，我希望我做出的判斷是對的，但也希望這不是逼出來的。」

「謝謝，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親眼見過他畫的畫嗎，我是說親眼。」

「親眼。」

「可是口說無憑啊。」

「有的。」思羽媽打開手機，翻了一陣之後說：「你過來看，這就是他畫的。」

符奕奇過來，看了一眼說：「這是畫？」

「你仔細看就能看出來了。」

「是，真是油畫。」他拿過思羽媽的手機看著，臉上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連翻了幾張，表情既震驚，又苦澀，還有幾分尷尬。

思羽知道媽媽給他看的，一定是當年楊凌畫的她的那些圖片，當時媽媽自己拍了一些，後來讓柏崇林全套都發了過來，因為柏崇林發的那套圖更高清，還原度也更高。

不知道這自大成狂的師兄，看到這樣的畫會是什麼滋味。

關鍵是，他會承認他弄錯了嗎？他會不會老羞成怒之下，拒不認錯，當然楊凌最終肯定不會有問題，關鍵是會不會被繼續折磨？

「怎麼樣？」思羽媽見他一直在看，卻不吭聲，小心翼翼問道。

符奕奇苦笑一聲：「只能說，高手，比我大學老師還厲害。」

「那你覺得，田東方學一年半載，可以學到這個水平嗎？」

符奕奇尷尬地搖頭。

「所以，你應該相信他不是田東方了吧？」

「如果確實是他畫的，那肯定不是。」

思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符奕奇沉默了一下，說道。

「他有沒有跟你們說？」思羽媽說。

「不知道有沒有說。他們一直把他當田東方來審訊，就算說，只要不說是田東方，他們也不會相信的，除非他能證明。比如，拿出他真實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一查，再一求證，就都知道了。」

「他們是怎麼審訊的？會不會拚命的打他？要打到他承認？」聽對講機上的口氣，思羽有點擔心。

「這個我沒參與，我只是跟他們說，希望能儘快得出結論，我想，吃點苦可能是有的，但是，國家的法令在那，不會太放肆。其實，審訊時怕的不是挨打，畢竟要承擔責任，還有輿論壓力，不可能直接下重手，怕的是長時間的精神折磨。」

「那他們現在會停手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我叫停，他們不敢不停，我的話，在這裡還是有點影響力的。」

思羽媽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快過去看看，他真的不是那個叫田東方的罪犯。」

「那叫嫌疑人。」符奕奇糾正。

「是，我說錯了，楊凌不是那個嫌疑人，你這下相信了吧？」

符奕奇點點頭，苦笑一聲說：「對不起了師妹。」

就在這時，對話講傳來聲音：「符總，你快過來，馮副不肯停止，堅持說楊凌就是田東方，一直弄到他承認，由他全面負責，出了事都算他的，我們勸都勸不動。」

符奕奇怒道：「我草他媽，叫他停。」

對講機那邊說：「他媽已經死了符總，他說，他身為公安幹警，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犯罪分子在眼皮底下脫身，他知道你是想討好田東方的女人，但是寧他可得罪你，大不了被處分，也要把田東方繩之以法。」

符奕奇說：「草你媽，他不是田東方。」

「他就是田東方，我以性命擔保，符總，你想泡女人，去泡別的吧，這個女人再漂亮也先別動了。」對講機里，傳來了馮副平靜的聲音。

符奕奇氣得把對講機摔開，對思羽和思羽媽說：「特么的我的話也敢不信了，你們跟我來，我們直接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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