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巨獸和妄想

亞瑟正要扣動扳機。

轟隆！

劇烈的震動從他身後傳來。

亞瑟保持著槍口始終瞄準莫里斯的腦袋，而他本人則向著自己身前移動，同時轉身面向震動的源頭。

「吼！」憤怒的野獸咆哮聲從樹木中傳出，巨大的陰影在緩緩地向著亞瑟的方向移動，所有擋在他前面的樹木都隨之倒下。

龐然大物伸出毛茸茸的右手掀開橡樹，左手則緊緊抓著兩個孩子。

足足有五米高的大猩猩。

黑色的毛髮，高隆的額頭，塌陷的鼻子，吐出的吻部，寬大的肩膀和後背，以及粗壯的四肢。

在男孩的眼中，它幾乎就是座行走的小型山巒，巨獸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要讓亞瑟·維恩窒息。

猩猩張開血盆大口，口吐出人類的語言：

「你的……」

亞瑟走上前，抓住莫里斯的后衣領把他提起，用槍口抵住他的腦袋：

「把我的同伴給放了，否則我就殺了他。」

猩猩呆住了，伸出左手撓了撓自己的頭。

怎麼回事？

但亞瑟卻沒有他那麼輕鬆了，因為傑克和帕蒂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上，而他不確認莫里斯對馬戲團來說，到底有沒有拯救的價值。

而相對的，他絕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朋友，就這樣轉身離去，但亞瑟也不能讓對方意識到這點，否則他就會陷入被動中。

但是猩猩的想法更加簡單。

它將傑克和帕蒂分到了兩隻手：

「現在丟下槍，否則我就捏死一個你的朋友。」

亞瑟並未預料到，在這隻野獸的眼中，他同伴的生命是可消耗的資源，而現在他有兩張牌。

萊頓的命令肯定是將他們活著帶回去，所以這隻大猩猩的話語可能只是在故弄玄虛，但是……

如果他真的可以殺掉他們呢？

亞瑟不知道答案。

猩猩露出野獸的獰笑，舉起一隻手：

「好吧，沒想到你和我一樣冷血，那麼就讓我們一命換一命吧。」

說完他就舉起握著傑克的右手：

「就選他了。」

亞瑟想了想，如果自己此時此刻直接將開槍，然後說一命換一命，瘋狂值也許會高漲吧。

但很可惜。

他不是瘋子。

亞瑟只是個普通的人而已，雖然因為活了兩輩子，對世界上有些事物和現象的看法有點背離主流。

但他還是會普普通通的和人成為朋友，看不慣欺負人的惡霸，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孩，在意周圍路人的看法，打贏了架會開心，有人受傷了會難過。

亞瑟說道：

「我們可以談談。」

巨大的猩猩好奇地問道：

「你想談什麼？」

亞瑟說道：

「你放下他們，我也不殺莫里斯，然後我們兩個單挑。」

猩猩拍了拍肚子，然後開懷大笑道：

「單挑，你和我？」

亞瑟挑眉：

「怕了？」

它將傑克和帕蒂放在腳邊，保證自己隨時能夠踩死這兩個蟲子：

「如果你們敢跑，我就把你們碾成肉泥。」

他們距離足足三十米，而這個生物全身上下都是肌肉，即使是犀牛或是河馬這種大型動物，普通的手槍打無法對其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何況是這種怪物般的猩猩。

亞瑟瞬間將槍口轉向怪物的右眼。

砰！

在亞瑟開槍的時候，巨大的猩猩也怒吼著向著他沖了過去。

子彈擊中了他的臉頰，然而如果不是這隻巨獸的奔跑速度快了些，亞瑟甚至都無法察覺到他受了傷。

亞瑟同時也在沖向猩猩。

渺小的人類和恐怖的巨獸面對面衝撞。

看見亞瑟抬起手，猩猩做了個很簡單的動作。

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臉。

同時右手高高舉起。

轟隆。

數顆鋼球接連從亞瑟的左手飛出，同時他的右手緊握著手槍，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子彈勉強在巨獸的身手留下了幾個血洞，而鋼球卻連他的皮膚都沒有洞穿。

轟！

巨獸的右掌拍到了地面，亞瑟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幾乎要翻轉過來，地面在和他對抗。

趁著這個機會，巨獸抬起本來用於保護面部的左手，對著亞瑟狠狠地砸下，如同揮舞著妙爾尼爾的雷霆之神般，給地上弱小的凡人帶去毀滅和死亡。

咻！

亞瑟已經扔掉了手槍，即使穿透力巨大，如果無法造成重要傷害，那麼就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雙手同時推出一顆鋼球，分別瞄準著巨獸的左右眼。

「吼！」巨獸再次發出怒吼，但這次，他的聲音中多了些哀鳴，因為有一顆鋼球擊中了他的左眼。

只可惜並未能像亞瑟最期待的那樣，鋼球順著他的眼眶穿入他的腦殼，只是徹底激怒了這隻龐然大物。

巨大的拳頭高舉。

避無可避。

是的，亞瑟已經無計可施了，即使在這麼努力的掙扎，在最初的時候就保持警戒，甚至他只差一點就殺掉了莫里斯。

但是在非人生物的可怖力量前。

一切都毫無意義。

毀滅落下。

轟隆！

黑暗侵吞著亞瑟的意識。

啪！

燈亮了。

「亞瑟，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穿著病服的少年雙眼空洞地注視著前方。

「亞瑟？」

醫生伸出手在病人面前晃了晃。

亞瑟猛地搖了搖頭：

「我在，我在，維恩醫生。」

維恩醫生嘆了口氣：

「你的家人很擔心你的情況，如果你不願意配合治療，那麼我們們只能把你關回去了。」

亞瑟愣愣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維恩醫生整理下白色大褂：

「我理解，你還記得自己是因為什麼被送進來的嗎？」

男孩不知所措地問道：

「因為我生病了？」

維恩醫生在筆記本上寫下：

「記憶認知障礙，妄想症也越來越嚴重了，需要加大藥物劑量，暫時無暴力傾向。」

亞瑟膽怯地問道：

「維恩醫生？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維恩醫生說道：

「把臉湊過來。」

亞瑟聽話的照做了。

維恩醫生伸出手，掀起病人的眼皮：

「嗯，和我想的一樣。」

他重新坐回去，用筆帽敲打著桌子：

「你的情況很複雜，我每次說完你都會忘記，而且你還有嚴重的妄想。」

亞瑟問道：

「我？妄想？」

醫生靠在椅背上，點點頭：

「你經常妄想自己是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