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實無華人心險

樸實無華人心險

自從碰到了白雲間的襠,黃河遠整個人都不好了。

齊步走的時候,他和白雲間的手臂總會挨到。有時會碰到他冰涼的手錶,有時會擦到炙熱潮濕的皮膚。

在人群之中,無聲無息的,隱秘的碰撞,在黃河遠腦子裡炸出一聲聲巨響。

黃河遠將聲音壓到最低,「喂,你別碰我手。」

白雲間淡淡開口,「是你碰的我。」

「明明就是你碰的我!」黃河遠就差和徐不倦黏一起了,但還是三番兩次地和白雲間碰到,這隻能說明,是白雲間在往他那邊擠。

黃河遠伸出手,拍了白雲間一掌。他感覺自己沒用什麼力,白雲間卻輕飄飄地被推出了隊伍。

黃河遠:「……?」

這動靜自然瞞不過教官。教官定睛一看,又是黃河遠,氣出獅吼,「三排八號九號!出列!」

白雲間目不斜視地跨了出來,黃河遠用力往前踩了一步,委屈又不服。

教官走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報告教官!」黃河遠吼,「我不想和他站一起!」

教官:「為什麼?」

「他影響我發揮了!」

教官氣樂了,「沒有戰友是天生為你打造的!打打鬧鬧像什麼樣子?十個俯卧撐,準備!」

「就我?」

「兩個一起!」

黃河遠滿意了,和白雲間並排撐在跑道上做俯卧撐。

黃河遠邊撐邊罵,「我明明沒用力推你。裝什麼裝!」

白雲間:「我身體虛弱。」

黃河遠艱難撐起上身,心想虛個屁,你連……馬甲線都有!

白雲間怎麼那麼喜歡碰他?難道他是個死gay?

然而,他又穿得很土。

到底是為什麼?任何的行為都可以找到動機。

電光火石間,黃河遠抓住所有違和感的源頭。

假設白雲間不喜歡他,那麼他就討厭他。同時,他也看出了自己對他非常抵觸。所以白雲間故意和他發生肢體接觸,刺激自己遠離他。

就像前天,白雲間故意超線,逼得他換了位置。

就像剛才,白雲間刻意碰他,讓他主動要求換隊列。

在別人看來,白雲間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是他無理取鬧,沒事找事,欺負老實人。

黃河遠來學校三天,就從白雲間身上認識到了什麼叫人心險惡。

十個俯卧撐做完,兩人歸隊,教官喊了「向右看齊。」

黃河遠以全新的視角,審視白雲間的臉。

帽檐和眼鏡遮了大半張臉,臉頰被太陽曬得發紅,下巴和脖頸形成了一個緊緻的弧度,黃河遠總覺得眼熟。

在記憶庫里搜索了片刻,黃河遠想起來了。

他老爸黃振華喜歡看宮斗劇,他也跟著看過幾集。白雲間這種人,就像是宮斗劇里長得很白,下巴尖尖,而且懷了孕的女人,被女主輕輕推了一下,就假摔流產的惡毒妃子!

「向前看!」教官喊。

黃河遠依然沉浸在白雲間是個宇宙無敵心機男的震撼中,盯著他側臉看。

教官怒吼:「向前看!八號,說你呢?!九號那麼好看嗎?!」

隊伍里傳出竊竊的笑聲,黃河遠如夢初醒,猛地轉過頭,梗著脖子高聲吼,「不好看!」

這一聲洪亮又充滿了感情,教官被嚇到,沒說什麼,繼續訓練了。

快十一點,氣溫越來越高。黃河遠的後背濕透,汗水蜿蜒,像有小蟲在背後爬。臉上的防晒霜被汗水沖得所剩無幾,再曬下去,他一定黑得連黃振華都認不出來了。

眼角的餘光透過鐵絲網,落向旁邊的林蔭大道。

林蔭路上也有兩個方陣,多是女孩子,男生只佔可憐巴巴的一排。那是文科實驗班的方陣。

黃河遠非常羨慕。早知道就該讓黃振華把他弄去文科小班。

但,黃河遠並不是一個會屈服命運安排的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報告教官!」黃河遠喊。

教官一陣頭疼,繃緊了臉皮,「什麼事?」

「為什麼文科班可以在林蔭路上訓練,我們要在大操場?」

教官:「……不要廢話!你是男人就好好站著,你聽見班裡女生喊過一聲累嗎?」

黃河遠心想,但是我累了!是誰規定男人就得比女人強?

「……」「……」

「報告教官!」俞飛喊。

「說。」

「累!」

教官吼出青筋,「你是女的嗎?!」

俞飛混在男生隊伍里毫無違和感,甚至有點小帥,理直氣壯地喊:「我是!」

教官:「……」

有女生小聲說,「教官,她真是。你仔細看看。」

教官:「……」

黃河遠趁熱打鐵,振臂高呼:「理科班也是祖國的花朵。文科小班寧有種乎?」

教官:「……」幸好他年輕,要是老個二十歲,能被這幫小孩氣出心臟病。

恰逢一個文科班走方陣,教官指著方陣問,「她們走得行不行?!」

齊聲回答:「不行!!!」

教官笑罵:「放屁,你們比她們垮多了!走起來和蚯蚓一樣亂扭。你們要去林蔭路,也行。最後走一遍方陣,要是齊了,我們就去那裡休息。行不行?!」

「行!!!!!!」響徹雲霄。

之前齊步走,黃河遠從來都是鼻孔朝天,自顧自走的,所以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會有一塊突起。

為了少曬點太陽,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學會了低頭,盡量和徐不倦保持同一步調。

他的手依然會和白雲間的手臂碰觸,但自從看透了他是個心機男后,黃河遠已經能忍了,甚至還故意摸了幾下白雲間的手。

白雲間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黃河遠爽了。

全班同學像一頭頭前面掛著胡蘿蔔的驢,幹勁十足地走出了有史以來最整齊的方陣。

「2121,天下第一!今年高二,明年高三!」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立正!」

腳步聲頓停。

「全體都有!」教官表情嚴肅地頓了頓。

黃河遠緊張地嘟了嘟嘴唇。

「向後轉!」教官古銅色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帶頭往林蔭路走。

「耶!」,「哇!」,「文科班我們來啦!」……

「不準笑,嚴肅!」教官說完,自己先笑了。

…………

相比於操場煉獄,在林蔭路訓練的日子宛如天堂。原地休息時,黃河遠的心情平和了許多。

他又開始觀察白雲間。

白雲間盤腿坐在他旁邊,低頭駝背,盯著手裡的礦泉水看,看起來像一個停止思考的jo級生物。

只有兩頰微微鼓動,好像在咬薄荷糖。

他怎麼有那麼多糖?黃河遠視線下移,好奇地盯著白雲間褲子看,他把糖放哪了?

白雲間原本在平靜地發獃,注意力短暫回歸的間隙,掃到黃河遠似乎在盯著他褲`襠看。

這是摸出癮了?還是準備要報復他?

他警惕地動了動腿,以便於在黃河遠摸上來的時候第一時間閃開。

白雲間習慣分析周圍人的行為模式,看人下菜,將自己完美偽裝。黃河遠的思考邏輯很好預測,他是白雲間最警惕的那類人。聰明,敏銳,情商低,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心,而且不依不饒,煩人至極。

「喂。」黃河遠開口,「你把糖放哪了?」

果然,他開始好奇了,好奇的點是如此清奇。

白雲間從上衣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要麼?」

「不要。」黃河遠嫌棄,「你少討好我。」

白雲間:「……」

徐不倦伸過手,「大佬,我要。」

兩人隔著黃河遠完成了交易。

徐不倦吃了白雲間一顆糖,不忘投桃報李,「你倆風油精要不要?」

白雲間擺了擺手。

黃河遠:「……風油精是什麼?」聽起來很好吃。

徐不倦震驚:「你連風油精都不知道?」

黃河遠特別討厭「你連xx都不知道」這樣的反問句,顯得知道個風油精有多牛皮似的,哼了一聲,不想和徐不倦說話了。

徐不倦看出黃河遠不高興,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瓶風油精,訕訕道:「諾,就這個。塗太陽穴會很涼快,非常神奇。這個東西很常見,所以我有點驚訝。你要不要試試?」

黃河遠:「……」

黃河遠要是被人哄一哄,脾氣又會軟下來,摘下帽子仰起臉,紆尊降貴地說,「來吧。」

徐不倦塗了一邊,黃河遠感受了一下,索然無味。「薄荷醇,它溶於乙醇。一起揮髮帶走了熱量。」吃起來味道也不好。

徐不倦:「……啊?」

黃河遠低聲問,「你……為什麼叫那個誰大佬?」

徐不倦:「誰?白雲間啊?」

「艹,你小聲一點!」

徐不倦笑了笑,「啊,因為他會打蟑螂,抓撲棱蛾子,還替寢室逮過老鼠。」

黃河遠無語:「……就這?」

徐不倦認真地說,「這就夠了。」

黃河遠:「……」

這次休息時間出乎意料地長,過了十多分鐘,教官才拿著一卷竹席和被子出現了。

「現在,教你們疊被子。中午二點開始,檢查內務。不合格的寢室要加練!」

黃河遠盯著教官手中的被子看。這被子好眼熟。

他的被子分為兩面,前面是普通的灰色,疊起來的時候和其他人的被子差不多。但是後面……

此時,教官還一無所知,將手中的被子放在竹席上,「你們每個人的寢室我都看了,都疊得不合格。這位同學尤其不合格,垮得像屎。」

教官蹲下來,「都好好看著,我只示範一次!」

黃河遠:「等……」

話音未落,教官豪氣萬丈地將被子展開。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卧槽!」

「嘶——」

「哈哈哈哈哈哈鵝鵝鵝鵝鵝鵝!!!」

教官:「……」

只見展開的被子上,赫然躺著一個比基尼少女,粉色的頭髮,含羞帶怯的大眼睛,傲人的歐派,糾結的長腿。

教官帶了幾年軍訓,萬萬沒想到被子展開會是這種色.圖,反手一轉,將被子折了二分之一。

「報告教官!」有男生邊笑邊敬禮,「你把人家老婆背出來了!」

黃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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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一天三千就是極限了嗎?那我要如何守護蜜汁少女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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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實無華校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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