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神音

「對啊，上個學期還好，這個學期開學才幾天啊，除了臨近考試的這幾天，你幾乎天天請病假。」亞由美回想了一下，說道。

「戈薇你總是不來學校，前幾次見面我們也只知道你新認識了一個叫犬夜叉的男生，可是一直沒見過。」

「你拒絕北條學長該不會就是因為犬夜叉吧？」繪理開口問道。

「……不，真的是我沒有時間。」戈薇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先不提是不是重名的原因，光『犬夜叉』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人倒盡胃口了。

——自從知道桔梗的事情之後，戈薇可是一點都不想和犬夜叉這個名字扯上任何關係了。

大概來說，也是人的護短心理吧。

「你們也知道我身體不好，有時間我都去休息了，哪裡有空約會。」戈薇立刻用了現成的借口。

看著戈薇臉色真的不怎麼好，繪理等人也就不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轉而嘆道。

「真可惜，其實北條同學很優秀呢。」

「不過學生果然要以學業為主，戈薇你落下那麼多課，我的筆記可以借給你抄。」亞由美說道。

「謝謝啦。」戈薇笑了笑。

雖然在戈薇本人的記憶中是沒有這些所謂初中的同學的，不過現在在這個疑似幻境的情況下感受到久違的同學之情，老實說，其實還挺不錯的。

很快午休告一段落，下午又是考試。

因為今日不是戈薇值日，所以考試過後戈薇便與繪理等人在十字路口道別歸家，路上正好遇見放學回家的弟弟草太。

雖然覺得這裡只是個幻境，但是看見和自己弟弟草太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孩時，戈薇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摸了摸草太的頭，牽起弟弟的手一道歸家。

然後路上戈薇隨口問道：「今天上學怎麼樣，上課有認真聽講嗎？」

「嗯。」草太點點頭，眉飛色舞的說道，「昨天留的作業我完成的很好，老師上課還表揚我了。」

「做到很棒哦，草太。」戈薇誇獎了一句，說道，「晚上記得和媽媽爺爺說，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做你最喜歡吃的蛋卷。」

「好棒！」草太歡呼。

快到家的時候，草太突然問道：「姐姐，狗狗哥哥什麼時候會來我們家啊，我好想再和他一起玩。」

「狗狗哥哥？」戈薇疑惑的低頭看向弟弟。

那是誰？

「就是犬夜叉哥哥啊。」草太解釋道。

戈薇頓住了，前傾的手拉住了一無所覺往前走的草太。

……這已經是戈薇今天第二次聽到『犬夜叉』這個名字了。

一次是巧合，兩次算什麼？

這個幻境如果是根據戈薇的經歷改裝的，為什麼會屢次三番的出現不相干的名字呢？

草太奇怪的回頭看著突然停下的姐姐。

「草太，為什麼要叫犬夜叉狗狗哥哥呢？」戈薇笑了笑，彷彿沒什麼事的繼續往前走，然後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犬夜叉是個『人』啊。」

「但是犬夜叉哥哥有兩隻狗耳朵啊。」草太天真的說道。

隨後，他又有些抱怨：「上次狗狗哥哥來到時候我都沒有摸到他的耳朵，我還特意去井邊等了好幾天，本來以為他會和姐姐你一起回來的。」

……井口？難道是食骨之井？

戈薇眼神深邃，隨後又不著痕迹的問了草太幾個問題。

年幼的草太很容易就被戈薇套出了不少話，雖然草太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寥寥幾語已在戈薇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井口，穿越，五百年前。

……半妖，戰國，四魂之玉。

……以及，巫女，桔梗。

如果這是場幻境，幻境製造的目的一般都是為了迷惑人心。

但是戈薇今日所遭遇的一切幾乎都與自己沒什麼關係——除了日暮神社，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沒有任何目的幻境。

但是還有一個可能，在戈薇意識到『犬夜叉』這個名字的出現或許不是巧合之後。

若是真如草太所說這裡的食骨之井能穿越時間……幻境可以改變生物對自身以及周遭環境的認知，但這僅僅是創造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錯覺而已。

——以假亂真，但還是假的。

幻境是不可能覆蓋兩個時間的，這是鐵律。

那麼，如果這裡不是幻境呢？

……很小很小的概率，小到戈薇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但是現在卻懷疑了。

如果這裡不是幻境，這周圍的一切就像是另外一種微小的可能了，比如，平行世界。

可是，要如何驗證這個猜想呢？

如何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判斷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場幻境，還是真的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了。

——人的感官是會欺騙自己的，用小說或者電視劇之類的事情來解釋，根本不能證明戈薇的猜想。

所以這個時候，要怎麼辦呢？

跳食骨之井其實是最快的方法，如果戈薇真的到達了五百年後，就能證明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幻境。

但是，這個方法其實是最危險的，戈薇不會這樣做。

那麼還有一個方法是……

牽著自家弟弟的手停在自家神社的階梯前，戈薇對弟弟說道。

「草太，你現在回家吧，幫我和媽媽說一聲我有事會晚一點回來。」

「姐姐你去哪？」草太驚訝的問道。

放學時分，現在都傍晚了。

「我……和人約好了，剛剛突然想起來。」戈薇從書包里拿出錢包，隨後把書包塞入弟弟的懷裡。

「順便幫我把書包帶回去，謝了。」戈薇匆匆離開的說道。

「欸？」草太歪歪頭看著臨回家又離開的姐姐，只來得及回一聲「哦」，便看不到姐姐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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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幻境的能力其實是一種很作弊的能力，與其說是一種才能，不如將其歸納為遺傳更為貼切。

這種流傳於血脈，由基因決定一切的能力，從一個生命誕生之初便能對其今後所能達到的高度窺見一二，並不是努力便能擁有的東西，我們稱之為天賦。

而這種天賦，會在之後慢慢揭曉其神秘的面紗，此處暫且避之。

簡而言之，製造幻境的能力，是一種很稀少詭異且來之不易的能力。

戈薇是沒有製造幻境的天賦的，但是沒有並不代表不懂。

戈薇能夠根據理智的判斷，或多或少的可以推測出幻境的存在，也能夠用一定的方法逃離幻境。

比如當初在扶鄉山所在的那個世界，戈薇帶著扶遠逃離不明女鬼的婚禮幻境。

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當時戈薇為了尋找半夜失蹤的扶遠而闖入了一個婚禮的幻境，那個時候戈薇還吐槽幻境場景不走心，看著太假了。

其實那時戈薇還有些話未曾吐露。

——即使看著假，那也是場幻境。

——是很多芸芸眾生，終其一生也得不到的能力。

戈薇猜測那個女鬼是半神死後所化的靈魂，也不僅是因為戈薇當初道出的那幾個原因，幻境，便是當初未曾脫口而出的原因之一。

因為半神，正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戈薇知曉的擁有製造幻境能力的種族之一。

其實說了這麼多，總結起來只是為了詮釋一個事實：

——戈薇既沒有幻境的天賦，也不能明確的辨認幻境，她之前所有對於幻境的看法也都是推測和猜想而已。

雖然有一些逃離幻境的方法，但是那些方法並不是絕對的——萬能鎖還不能開保險柜呢，拿著攻略也不一定能通關遊戲。

況且幻境能力千變萬化，說不定就是好幾個副本的綜合，一個攻略怎麼可能打的穿啊。

反正戈薇是做不到的，否則她之前猜測這個現代的一切有可能是場幻境的時候，就該先離開了，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去學校考試。

她最討厭考試了好嗎！

那麼問題來了，戈薇之前無聲的失敗都是基於這裡是幻境的猜想下。

但是如果這裡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世界呢？

——比如，平行世界的猜想。

戈薇的確沒有辦法準確的辨認幻境，但是，戈薇能證實這裡是否是真實的世界，那個唯一的辦法便是……

莊嚴的大殿中空無一人，逢魔的日暮之時伊勢神宮是不會再接待任何遊客的。

但是，今日是個例外。

侍奉神明的巫女是神的眷屬，她們被賦予在神社中來去自由的權利，所以戈薇一路從伊勢神宮的大門直達大殿，暢通無阻。

戈薇沒有辨別幻境的能力，所以她來到這裡，盤膝坐下，閉上眼開始祝禱。

只是很普通的祝禱，是實習巫女在神社時用來練習溝通神力的一種簡單技巧，戈薇十分熟練。

而不普通的是，這種祝禱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失敗——處在幻境中的巫女是不能溝通到神力的。

沒有為什麼，只是一種眾所周知的規則。

而戈薇這次的祝禱，沒有失敗。

不知道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總之得到結果的戈薇還是鬆了口氣，祝禱成功后睜開眼睛，淺褐的眼眸看不出波動。

然後戈薇站起身，便打算離開這裡，準備重新面對這個真實的平行世界，之後找尋回去的方法。

但卻，只能被迫駐足不前。

大殿內突然湧現的浩瀚神力包圍在戈薇四周，微暖的感覺讓人心生眷戀。

這是什麼感覺？

『吾已等候多時，異鄉客。』一個渾厚的聲音直接在戈薇的腦海中響起。

什麼？戈薇意識突然有些模糊。

……

這是在很多年前，戈薇小時候跟隨師父七元墨在現代的伊勢神宮裡修行的某一天。

「在神殿中祝禱，是能聽見神的聲音的。」伊勢神宮大長老和藹的對年僅七歲的小女孩說道。

小女孩年歲尚小，搖搖頭，及腰的蠍子辮左右晃動，萬分不解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見神的聲音啊？」

「會聽到的。」大長老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道，「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

……

會在祝禱時聽見神的聲音。

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