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棒子地里的骷髏頭
第二天一早，趙錢就套好了馬車，拉棒子可不是一個輕快活，因為那時候的人比較窮，什麼都計較，不但要把棒子掰下來拉回家，還要將棒子秸稈砍下來，也拉回家，晾晒乾了當柴火。
趕著大車，輕車熟路的到了保長的地頭，發現保長已經僱人在幹活了，趙錢不敢怠慢，最起碼要把樣子做好了，不能讓保長看出來自己給他幹活不賣力氣。
保長說起來不是什麼官，但卻是當地幾個村的現管。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道理。
「趙錢，你不用忙著掰棒子了。去裝車，多裝點，少跑幾趟。」保長見到趙錢要去掰棒子，忙喊住了他。
裝車，不是一個輕快活，因為想要多裝點，就要從下面碼好布袋。那時候掰棒子，都是用布袋裝。碼不好，根基不穩，就裝的少，裝的少就拉的少，耽誤時間。
而保長僱人幹活是要給工錢的，更要管飯，而且被雇傭的人都特別能吃，能吃才能有一把好力氣，幹活才給力。而耽誤了時間，保長就要多付出。
關鍵在於，想要多裝貨，就要把裝滿棒子的布袋摞起來，沒有幾把力氣根本就辦不了。
一上午的時間，已經將趙錢累得渾身酸痛，汗流浹背。自己還好說，趙錢心疼自己的那兩匹老馬。
每一車都裝的很滿，在鬆軟的田地里，根本就拉不動，還要靠幾個人力推著，才能上路。累得兩匹老馬氣喘吁吁。
時間在忙碌中飛快流逝，等太陽到了頭頂，已經是正午時分，秋天的陽光特別烈，照在皮膚上，火辣辣的。
「開飯了！」保長老婆扯著破鑼嗓子，站在地頭樹蔭下喊道。
「賊婆娘，這麼快就做好飯了。」保長嘟囔了一句，轉身對其他人喊道「都放下手中的活吧，先吃飯！」
聽到保長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走到樹蔭下，準備吃飯。
飯菜很簡單，但卻讓人很有胃口。白菜豆腐粉條，還有零星的幾塊五花肉散落其間，白面裹皮的大饅頭。
話說，這白面裹皮的大饅頭是什麼東西？清滿國生產力落後，小麥產量很低，畝產一百斤左右，能吃到純白面饅頭絕對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反倒是其他糧食的產量，相對高一些，比如高粱、黃豆等。就算是一般富足人家，也只能吃這種裡面是各種雜麵，外面包裹著一層白面的饅頭。
「保長大人就是講究！」趙錢接過一大碗菜和兩個饅頭，蹲在低頭大口朵頤起來。
一轉眼，兩個饅頭一大碗菜就下了肚皮。
「大娘，還有嗎？」趙錢笑呵呵的端著空碗。
「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啊。」保長老婆瞅了一眼趙錢，有些不情願的給他添了一勺菜。
見到保障老婆的樣子，趙錢依舊臉上堆笑，眼疾手快，趁著她掀開饅頭籃子蓋布之際，伸手掏出一個饅頭，一轉身，直接到了一旁樹根下，大口吃起來。
「嘿，這小子真鬼，老娘還差你這一個饅頭嗎？」保長老婆嘟囔了一句，見到周圍其他人看來的目光，頓時止住了嘴。
這些人都是雇傭來幹活的，相互之間雖然不認識，但都一個鼻孔出氣，哪個東家給的飯菜好，哪個東家不讓吃好，哪個東家不讓吃飽，他們之間一旦傳開了，以後再想雇傭人就難了。
「大傢伙都吃飽了吧？沒吃飽的再過來添菜。」過了一會，保長見到大部分人都放下了碗筷，大聲喊道。
「飽了！」「飽了！」「飽了！」
……
保長見此，也拿起一個碗，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那時候，雇傭短工，必須是短工先吃飯，吃完后，東家才能吃，意思就是管飯要管飽，東家和你們吃一樣的飯，這是東家對短工的一種尊重。
雖然保長大小也是當地的一個小小芝麻官，但這些傳承了千百年的規矩，卻依然要遵守。
「大傢伙吃飽了，都先歇會，喝口水。」保長老婆又開始忙活起來，給大傢伙倒好水，這才扭著小腳回家去了。
趙錢見此，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站起來也端起一碗水，大口喝了一口，然後放下了。
「我去方便一下，保長家的飯實在太好吃了，吃得飽把尿都擠出來了。」
這番話頓時引起大傢伙一陣大笑，保長也笑罵道：「就你小子沒出息！」
趙錢一溜煙，直接鑽進了玉米地，過了一袋煙的功夫，才提著褲腰帶走了出來。
「你小子這是上大號去了？埋上了吧，熏著我們小心揍你屁股墩兒。」其中一個壯漢開玩笑道。
「嘿嘿……小號，就是有點長。」趙錢回了一句。
「嘿，你小子還知道長，毛長長了嗎？哈哈……」
頓時又引起眾人一頓大笑。這些做工的，平日里沒啥愛好，能夠有這麼一個半大小子在這裡，就自然成為了他們偶爾拿來開玩笑的對象。
都是粗人，玩笑自然也開得起，趙錢自小跟隨爺爺，見得多了，也不放在心上，知道這是玩笑話，也跟著笑起來。
等見棒子全部運完，剩下的就是棒子桿了，這時候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只剩下最後一車了，遠路的僱工已經回去了，只剩下保長本村的一個還在。
趙錢也開始幫著搬運棒子桿，很快車就要裝滿了，十幾畝的棒子桿也所剩無幾……
「啊……保……保長……」趙錢抱起一捆棒子桿，卻嚇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叫道。
「怎麼了？」保長見此，急忙跑了過去。
「你……你看，這是什麼？你地裡面怎麼會埋著……」趙錢一指地上的一個骷髏頭。
「噓噓！你小子給我小點聲！」保長急忙捂住了趙錢的嘴，小心滴扭頭看向另一個人。
「保長，沒事吧？」另外一人老遠的高聲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一隻老鼠，偷玉米呢，這小子真是的，連個老鼠都害怕！」保長一把拉住趙錢，緊緊地抓住趙錢的手臂，一遍小心翼翼地對遠處那人說道。
那人聞言，接著去幹活去了。
「保長，你放心，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趙錢鄭重的小聲說道。
那個年代，死個人雖然是稀疏平常，但只要有人舉報，惹上這樣的事情都要被官府捉拿歸案，更何況清滿已經腐敗到了一種十分不堪的田地。只要被緝拿，無論對錯，都要被扒層皮。
「算你小子識相！這一車棒子桿送你喂馬了。」保長畢竟見多識廣，急忙許諾些好處，堵住趙錢的嘴。
「小侄明白。但保長您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趙錢推遲道。
「啰嗦什麼，給你你就拿著，嫌少不成？」保長臉色一沉，一股壓力頓時將趙錢籠罩。
「好，好，多謝保長叔叔了。」趙錢直接稱呼保長叔叔，無限拉近了兩人的關係。
「這就好，去忙吧。」保長說著，用鐵鎬挖了幾下，將那骷髏頭直接埋了進去。
趙錢高高興興地將一車棒子桿拉回了家，這棒子桿可是好東西，軋碎后喂馬，比一般草料要好許多。
「哼，你這個保長也不幹凈，小爺我就知道能嚇住你，只是這麼一來，以後我也要小心你點了……」趙錢心中盤算著。
「噹噹當」
三聲清晰的敲門聲響起，趙錢聞言，知曉這是有人來了。
民間有言：鬼二人三妖四。鬼敲門只敲兩下，人敲門一般敲三下，而敲四下的則是妖。當然也有些人喜歡裝神弄鬼，敲門就敲兩下。
閃身來到柴門口，只見兩個黑衣大漢正站在門口，傍晚竟然還帶著草帽……
「二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趙錢開口問道。
「今晚三更天，澤州府南門，運一批草甸。這是定金。」一個大漢開口說道，同時將二十文大錢掛在了柴門上。
不等趙錢答應，這兩人一轉身，快步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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