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明陽的選擇
張小琪原本也沒打算要取張御風性命,畢竟這是在帝國京城,行事也不能太過。
剛才與張御風比拼元力,她也損耗頗大。沒想到看似繡花枕頭樣的張御風元力卻著實雄渾,要不是老祖宗奶奶將大部分元力封入自己身體,今日絕難取勝。就算如此,自己稍稍動用一絲老祖宗奶奶那股封存的元力雖然將張御風擊敗,但自己也被反噬受傷,正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當日老祖宗奶奶自覺再難續命,毅然將自身苦修的元力除去自身的氣息,然後封印在張小琪體內。隨著張小琪元力的加深,被封印的元力也會不斷解封注入張小琪自身的元力中,相輔相成,元力修為會持續突飛猛進,直至封印的元力被她吸收完。這其中最重要一點就是張小琪和老祖宗奶奶都是極陰血脈的水屬性元力。
此時北方看台上,帝國宰相張遂轉身面向高坐上方的太子殿下躬身施了一禮。太子殿下微笑點了點頭,示意他自行決斷。
張遂疾步走上擂台,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張御風,喝道:「丟人現眼,若不是張姑娘手下留情,你早就身首異處了,還在這裡叫囂?還不快謝張姑娘不殺之恩。」
張御風在其祖父出聲阻止張小琪時就已然驚醒過來,但張小琪的劍來的太快,還是被划傷了耳朵。
祖父出聲了,他再也不敢放肆,低頭站在擂台上就像一位犯了錯的學生一般。聽了祖父的話,低著頭的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抱拳向張小琪道:「多謝張姑娘手下留情,剛才是我冒昧了。日後張姑娘若有所需我定當全力以赴。」言辭蕩蕩,全不在意右耳還在滴血。
張遂見自己孫子說話得當,點頭說道:「剛才張姑娘使得這招是玄陰寒冰功中的寒冰封心,並不是什麼妖法。玄陰寒冰功是顯聖宗老祖宗李靜姝前輩所創,你敗在這招之下並不冤。不過你的表現我並不滿意,回去面壁一個月,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見,回去吧。」
張遂又轉身向仍然一臉寒霜的張小琪道:「我代劣孫向張姑娘賠禮了,希望張姑娘不要怪罪他剛才的言辭。」說罷向張小琪抱拳作揖。
張小琪再不通世故也知道帝國宰相的禮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的,挪步讓到一邊,回了一禮。
張遂接著說道:「說起來我與顯聖宗李靜姝前輩也有數面之緣,她的元力修為也非常讓我敬仰,還向她請教過許多疑難。李靜姝前輩也是不吝賜教,讓我獲益良多,算起來也算是她的小半個弟子。今日有幸能見到她老人家的絕學後繼有人我也是甚為高興。只可惜......哎,一代九星元力師就此隕落實非我輩元力師之福啊!原本她是有很大機會成就聖人之位的,可惜了啊!」說道最後唏噓不已。
又鄭重道:「張姑娘或者顯聖宗以後有什麼難處可以直接來找我,我們張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原本就不怎麼愛說話的張小琪聽張遂如此說,在怎麼不想說話也要表個態了,只是臉上依然沒有笑容。
張小琪淡淡說道:「多謝張大人好意,只是宗門之事並不是我一個後輩弟子可以胡亂決斷的。今日擂台比試,令孫之傷我深表歉意,如沒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擾接下來的比試了。」
張小琪的意思很明顯,態度也很堅決。張遂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張小琪離去后大聲宣佈道:「剛才的比試很精彩,顯聖宗後繼有人我很欣慰。雖然御風輸了我很遺憾,但是這正證明顯聖宗武功卓絕不愧為五大門派之一。帝國未來的棟樑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接下來還有兩場比試,讓我們看看帝國年輕俊秀的風彩。」
說罷,張遂示意比試繼續後走回看台。
接下來是雲州聶幽芸和王明陽之間的比試。王明陽的身世雖不簡單,但要與聶幽芸或者張御風相比就差了一些意思。王明陽、王明月兄妹是靖州王氏庶孫。王氏在靖州雖能呼風喚雨,但靖州畢竟是帝國最小的一個州,而且地處偏僻,土地貧瘠。王明陽、王明月兄妹能進稷下學院家族也是花了很大心思的,畢竟在天子腳下,稷下學院里又多是王公貴族的後輩,結交起來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之前王氏兄妹抽籤抽到一起,王明月主動讓其哥哥獲勝,王明陽也算是一直休息到現在,精氣神方面應該算是旺盛頂峰才對。可看走上擂台的王明陽卻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樣子。
隨後上台的聶幽芸向王明陽一笑,道:「王兄似有心事,狀態不佳,不若我讓你三招?」
這句話攻擊性不強,但是侮辱性極大。果然,王明陽聞言臉色漲紅,怒道:「我知道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我今日上得台來,就要見識一下你雲州聶家的絕學天音劍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聶幽芸一派悠然,依然笑道:「如你所願。」
王明陽收斂心神,拔劍越空率先向聶幽芸擊去。速度奇快,三丈距離眨眼就到,顯現出他紮實的功底。
靖州王氏的《陰陽劍法》堪稱一絕,一般都是由夫妻或兄妹合練,一男一女,一陰一陽,奇正相依,威力無窮。但畢竟是雙人雙劍,互相配合,一旦其中一人失誤或只有一人,那劍法就大打折扣,淪為二三流之俗物。傳說千年前有一奇人將此劍法修鍊到極致,竟然單人雙劍,左右護守,集二人之力於一身,最後超凡脫俗,成就聖人之位。此奇人就是王氏創始先祖。王氏家族的勢力在那時也達到了最高峰,只是隨著聖人的破空消失,家族實力也逐漸衰落,至今已是徒具千年古世家其名,未有其實了。
卻說此時擂台之上,聶幽芸見王明陽率先出手,一劍當空刺來,但見其元力鼓盪,劍芒吞吐如熊熊烈火,相隔丈余便感到撲面而來的熾熱勁風,其劍勢確實威不可擋。
嘴角上揚,微微一笑。聶幽芸長劍出鞘,持劍右手腕顯現出六顆水藍色元力星,顆顆圓滿,已達六星元力師巔峰。
隨之聶幽芸也騰空而起,長劍虛空一點,水屬性元力遍布當空,隨之凝成一顆顆水珠,宛如夜空繁星,悠然間向王明陽籠罩而去。
王明陽劍擊當空,心知這一招不可能對聶幽芸有什麼影響,所以出劍時未用全力。但見漫天雨滴驟降下來,知道這是聶幽芸元力凝聚所化,不是幻覺,落在身上可不是玩的。當即手中長劍向上一盪,圈起一片劍光火海,護住頭頂上空。落入火中的水滴噼啪作響,卻始終突不破王明陽的劍幕。水滴落盡,王明陽也持劍落下,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防的是滴水不漏。
不過他由進攻被迫改為防守,已然失去了先機,高下立判。
王明陽卻向對面的聶幽芸輕笑道:「聶家的《天星劍法》亦不過如此,看來我是高估你了。」自信似乎又回到王明陽的身上。
聶幽芸也笑道:「是嗎?你再看看這一招如何!」
說罷,聶幽芸暗運玄功,全身元力飛速運轉,衣袂飄飄,手中長劍爆出耀眼的藍色光芒,劍尖處元力如蛇信般吞吐不定。
王明陽見狀臉色一變,左手一捏劍訣,露出手腕上火紅色的月星印記,也是六顆,只是第六顆顏色稍淡,有個缺口,並不圓潤,看來在元力等級上要稍輸聶幽芸一籌,未達到六星元力師巔峰。
元力相差不大,在招式上完全能夠彌補,以弱勝強者比比皆是,何況他與聶幽芸也只是相差一絲,所以他準備全力一擊,以攻為守,搶在聶幽芸出招之前先出殺招。
左手劍訣一引,右手長劍巨震,驟然間在身前盪起一片火海,隨之火海極速縮小凝聚成一朵巴掌大小的紅色火蓮花,落在劍尖之上,緩緩旋轉,發出的熱浪連看台上都能感覺到。
說時遲,那時快。聶幽芸出手了,使得還是剛才那招,只是沒有躍起,元力凝聚的已不是水滴,而是一柄柄比小指還細巧的水劍,數量上也沒有剛才水滴多,但是柄柄小劍都是按照陣型排列,滴溜溜的旋轉著。
隨著聶幽芸的一聲輕叱:「七星劍意。」長劍一指,數十柄元力小劍猶如疾風般排著隊沖向王明陽劍尖上火蓮花。
王明陽大喝一聲,劍尖上的火蓮花旋轉加速,當第一柄水劍擊中火蓮花時,爆出耀眼光芒,轟的一聲,水劍泯滅,火蓮花好像被微風吹過,搖擺了下,繼續轉動。
接著是第二柄、第三柄、第四......十數柄后,火蓮花再也不像剛開始那樣風輕雲淡了,而是變得搖擺不定,顏色也淡了不少。
王明陽見狀,加速催動元力,保持火蓮花的穩定。一時間火蓮花又恢復如初。
聶幽芸長劍一劃,元力噴薄而出,一柄柄小劍閃著藍色的光芒,拖著藍色的小尾巴,如一陣流星雨驟然而降,全數擊打在火蓮花上。
剛剛恢復的火蓮花被劍雨吞沒,沒有絲毫抵擋之力,瞬間支離破碎。原來王明陽已是強弩之末,元力匱乏,更是臉色蒼白。
聶幽芸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人隨劍走,直刺王明陽面門。
王明陽情急之下只得右跨一步避其鋒芒,同時手中長劍上撩。
聶幽芸不待兩劍接觸,沉肘立劍,避過王明陽之劍鋒,再刺其腹部。
王明陽大驚,長劍回收格擋已是不及,只得收腹提臀,元力灌注雙腳,砰的一聲,擂台上被他注滿元力的雙腳蹬出一雙腳印,人也向後滑出一丈有餘。那弓腰后滑的動作,彷彿是被人一腳踹飛一般,極其狼狽。
聶幽芸輕輕一笑,玉足輕踏,又直追上去。看架勢是要王明陽將狼狽進行到底了。
王明陽畢竟是堂堂千年大世家傾力培養的子弟,底蘊深厚,眼見聶幽芸又提劍刺來,心中不甘受辱,暴喝一聲,聚起全身元力,識海中的元力珠全然不顧後果的瘋狂運轉。只見王明陽全身元力溢出體外,束髮金箍擋不住元力涌動炸飛出去,一頭黑髮隨著火紅色元力向上飄起。此時的王明陽就猶如下凡的火神,威不可擋。
雙手握劍高舉過頭頂,向持劍飄然刺來的聶幽芸奮力斬去。
聶幽芸見王明陽狀似瘋狂,不顧自身的強行抽取元力,欲要與自己拼個兩敗俱傷。心中暗嘆一聲,身形陡然加快,其速度比張御風還要快一些。在王明陽的劍招剛剛發出之際陡然出現在他身前,素手輕輕按在了王明陽胸前,元力輕吐瞬間截斷了其元力運轉路線,中斷了這瘋狂的一招。
王明陽劍招使了一半便後繼無力,上揚的頭髮也落了下來,一口鮮血溢出嘴角,慘然道:「我輸了,沒想到只幾招我就輸了。」
聶幽芸用只有王明陽能聽見的聲音道:「其實你原本不會輸的這麼快,只是你內心在作怪,想在某些人面前展現你的實力,操之過急,故而露出破綻。」
王明陽臉色一變,驚道:「你說什麼?」
聶幽芸一笑,道:「家族的利益是高於一切,但也不能盲目的站隊,與虎謀皮得不償失。」
王明陽瞬間如遭電擊,臉色黯然,轉眼又恢復如初,只是剛剛調用元力過度,臉色依然蒼白如金紙。
看向聶幽芸,抱拳大聲道:「聶姑娘果然厲害,我敗得心服口服,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既然選擇唯有走到底,這才是我輩修鍊之人的心。」
說罷轉身下台而去,並沒有回稷下學院那處的看台上,而是向妹妹王明月招了招手便越眾而出,遠去了。
王明月向大家謙然一笑,緊隨其兄而去。
聶幽芸看向王明陽兄妹離去的身影,心中一聲嘆息!
擂台上,聶幽芸悠然轉身,看向顯聖宗所在的看台,展顏笑道:「張小琪姑娘,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休息好了就上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張小琪,她一改之前緩步走上擂台的低調,玉手一按身下座椅便騰空而起,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的站在聶幽芸身前,朱唇輕啟:「你要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