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寧辭越沒有得到答案,也不再追問,輕扯了一下韁繩,那原本只能算是富貴的人間馬車瞬間有了變化。
馬車褪去了棕色的表皮,白玉香車,四面綴著穗子,悠悠漂浮。
普通的棗紅馬褪去外表的顏色,化為雪白,唯有額頭上帶點黑色。至於那馬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與其說是馬,倒不如說與狗相似。白狗背脊的位置長出了兩個肉瘤,片刻之後,從裡面生出來一對雪白的翅膀,蓬鬆柔軟。
容池手賤揪了一根。
「嗷!」天馬叫了一聲,四隻蹄子亂顫,扭動著狂癲起來。
「容池!」好不容易控制好天馬,寧辭越咬牙切齒,「再手賤就給我滾下去。」
容池聳聳肩膀,安分回了馬車內。
寧辭越不再理會他,雙手拉動韁繩,天馬立即受他控制,向著東洲飛去。
東洲臨海,流離海。
「雙卿」便是在流離海上建立了門派。至於岸上,則有整個修真界最大女修門派——雲階月地。
而璇霄所在的白家,不過是東洲幾個世家裡只能算得上是還不錯的。
上面壓著兩個大門派不說,單就與他同級別的世家就有好幾個。不過也還算得上是有家底。
有寧辭越這個堪稱修真界百科全書的人在,容池自然不怕會迷了路,兩人趕了幾天路,很快便來到了白家所在的東洲。
到了城外,寧辭越又給自己變了張臉,說不上之前那麼丑,卻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
當然,要是他的臉能再好看一點,容池願尊稱他為修真界的奇迹越越。
「上次那張臉雲聖堯看見了肯定是不能用了,這次換個其他風格。」寧辭越給自己拾掇完,拿起用來易容的筆就要給容池往臉上糊,「你這張臉肯定不行,我也得給你換一下。」
「不用。」容池嫌棄擋開他手上味沖得不行的畫筆,「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出去。」
寧辭越懷疑。
容池反問:「怎麼,你還要看我換衣服?」
寧辭越:「嘔,我出去吐會。」
等了片刻,就在寧辭越等到不耐煩地時候,車上走下來一個白衣公子。
只見他手上拿著摺扇,外罩雪白輕紗,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模樣,俊逸出塵。比起那原本少年模樣,此時的容池看起來沒了原本的纖細,初見了幾分成年人的風采。
「你還會縮骨之術?」寧辭越詫異。
容池這模樣可不僅僅是變了容貌,就連年紀身形都變了。
「我原本一直在給修真界輸送力量,所以壓制了這個身體的成長,現在原本的身份不能用了,自然要換個模樣。」容池撐開摺扇,溫和微笑,「走吧,先去白家看上一看。」
朱紅大門,粉牆黛瓦,門口兩個大石獅子靜悄悄立在那裡。大門上寫著「白府」二字。
容池與寧辭越站在外面,向著裡面看了一眼。
「我們什麼時候混進去,晚上應該人少一點。」寧辭越說著,悄咪咪站得離他遠了一點。
他們這種做情報生意的,最不喜歡的就是與人離得太近。偏偏這個容池那光彩照人的模樣,往那一杵,就是那目光吸引氣,他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現在這模樣和容池在一起怎麼看都像個僕人。
「怎麼進,當然是走進去了。」容池緩步向白府走去。
寧辭越嘴角抽搐,還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容池等會要用什麼詭計,總不能是靠刷臉吧。
剛一接近那石獅子,便能聽到大門邊的爭吵聲。遠遠的能看見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正推搡在一起,時不時還伴隨嚴厲的斥責聲。
容池動作停下來,站那裡不動了。
這白家看起來似乎也不安生。
半晌,有個人被人從裡面推了出來,踉踉蹌蹌站穩之後,這才扶著帽子大聲罵道:「你們白家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我們家主好心讓我過來慰問,結果這就是你們的態度?」
「我呸!」白家家丁里站出來一人,叉腰對他他們罵道,「姓宋的,你可真是太不要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這次給流離海送葯的名額,本來我們家的葯是佔上風的,結果臨到考核前藥師和葯都失蹤了,這時候你們還假惺惺過來,也忒不要臉了。我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心思,能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宋家那人被罵得都懵了,反應過來立馬跳起來回罵:「你什麼意思?侮辱誰呢,我們宋家會幹那種腌臢事,我看是你們白家自導自演才對。」
兩家這麼撕破面子一樣吼,周圍也不由得聚起了一群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容池藏在人群里,偏頭問道:「這是怎麼個說法?」
寧辭越:「楚秋卿不是因為抵禦心魔眼睛越發不好,所以東洲的人就自發組織起來為他尋找能暫時延緩眼睛受傷的藥物,不過為了保證藥物的合格,每三月便要舉辦一次審核大賽,這城裡就數白家和宋家爭奪得最為激烈,可是聽他們吵的事情,好像白家出了問題?」
「兄弟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有個人在他們旁邊站了許久了,這會連忙插話,笑眯眯沖著容池說道,「本來這考核是三次的,第一次出來的結果是白家佔上風,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兩天白家的藥師和藥物全都不翼而飛,這下子白家可是一籌莫展啊,眼看著第二次考核要帶來了,他們能不著急嗎,這不,今天宋家還過來說要慰問,白家肯定忍不住了啊。」
「不過也是。其實是我也不放心白家給流離海送葯啊。」
「哦,什麼說法?」容池笑著問他。
美人回自己話了,這人越發興奮,連忙說道:「這不是中州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白家主的兒子心魔入體,而且極為嚴重嗎,我們都猜這東洲魔域越發猖狂就是和那璇霄有關係,你說,能教出這種孩子的家族,怎麼能讓他們再去給抵禦魔域的流離海服務呢?」
他說話的周圍已經聚齊了一堆人,這會一個個都點頭表示贊同。
「就是,說起來我就覺得應該把這些心魔嚴重的人一起給消滅了,沒準魔域就消失了。」
「這有什麼用,那最大的魔頭雲聖堯不還是活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滅他呢。」
有知道內情的修士酸溜溜說道:「你們知道什麼,人家的身份可不簡單,可不是隨便就能殺的。天道不公,要是我有他的身份,絕對做不來這種危害修真界的事情。嘖嘖,要不是他那身份,能有現在的修為和待遇。」
眼見得他們說得越發上頭,容池眼眸中的暗色越深沉,半晌,他忽然笑著問神色略有些不善的寧辭越:「此情此景,你有沒有覺得正應和了一首詩?」
寧辭越疑惑:「什麼?」
容池掩唇而笑:「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①
寧辭越愣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出來。
這是罵這些人是猴呢。
嘴可真他娘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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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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