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如果只是口舌之爭,路兮琳從來都不懼於安寧,可是現在不同,安寧不僅僅動口,甚至是不局限於動手,而是動起了武器。路兮琳感覺到匕首的頂端觸著自己脖勁上細嫩的肌膚,咽口水的時候,那種觸感會因為喉嚨處的涌動而變得更加明顯。
這樣的觸感讓她能夠分明地覺出匕首的鋒利。
她一動也不敢亂動地僵直了身體,緊張而小心地望著安寧,迎著她的目光。
就在安寧將匕首抵上她脖子的那剎那,周圍的空氣就彷彿凝固了一般,耳邊明明一片喧囂,可是她卻覺得世界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安寧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腦子空白思緒卻異常地凌亂,許多只有在電視上才見過的畫面,此刻卻如此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在小會兒的靜默與對視中,路兮琳強捺著心裡的驚慌情緒,故作鎮定地問:「安寧,你、你想做什麼?」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不能慌也不能急。
安寧勾勾唇角,明明陽光亮得刺眼,明明眼前的人青春靚麗,可是她的身上卻像是只有一層濃厚的黑影籠罩一般,路兮琳感覺到的只有一片陰冷。
「哼,我想做什麼?」安寧哂笑出聲,「你不是說就算你不跟文淵哥在一起,也不會讓我得到他嗎?既然這樣,那我就成全你!你不讓我得到,我也不會把你留給他!要痛大家一起痛,誰也別想快活!」
說著,安寧動了動手,匕首尖又向前頂了頂,路兮琳只得將頭往後微仰,以緩衝匕首的更深地抵入。
若是以前,或者說是孤身一人的時候,或許她還可以放手一搏,可是現在不可以,現在的她不止是自己,還有肚子里那個正在慢慢成型的小生命。
那是她和賀文淵的孩子,她不可以對他不管不顧,她有責任和義務保護他。
所以她只能故作鎮定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開口。
「安寧,你、你別衝動,你知道你、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樣做只會害了你自己!」
電視上都這樣演的,這個時候自己保持鎮定之餘,也要穩住對方。
「呵……害怕了?」安寧聽她說話結巴,不由輕笑一聲,「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說挺會說的嗎?每次口舌之爭你都一副盛氣凌人佔盡了上風,現在怎麼連說話都結巴了?這可不像你呀!」
面對安寧的譏諷,路兮琳心裡也來氣,她本來就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只是迫於形勢,她現在不得不向安寧服軟。
於是路兮琳又連忙緩聲道:「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怪我,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現在請你冷靜下來,千萬不要做傻事!」
路兮琳絕對不是個談判高手,她現在採取的方式的話,也不過都是憑著對電視劇的記憶來的,而心裡的慌恐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安撫自己,鎮定鎮定……
「怪你?說得好輕鬆啊!你以為我只是怪你那麼簡單嗎?你知道嗎?我恨你,很恨很恨,恨不得馬上要你死,恨不得你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安寧幾乎咬牙切齒地對路兮琳說道。
「就算我真的死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不是嗎?」路兮琳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地說。
她能感覺到安寧眼中的恨意,所以她很擔心很害怕,害怕安寧一個不留神便將匕首刺進自己的喉嚨。
「你死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我會取代你和文淵哥在一起,愛他陪著他照顧他,他也會愛我陪我照顧我,只要沒有了你,他就是我的,我們就可以完全地屬於彼此擁有彼此。」
「安寧,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感情的事,勉強不得!」路兮琳雖然很不想打擊她,可是還是忍不住對她說道。
但語氣柔和,帶著勸慰。
只是現在的安寧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她腦子裡面反反覆復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路兮琳消失,然後和賀文淵雙宿雙棲。
所以路兮琳的話音落下,她便笑道:「你就是不想我跟文淵哥在一起,怕他愛上我對不對?呵呵……我和文淵哥哪裡來的勉強?我們本來就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兒,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早就已經是夫妻,為他生兒育女的也會是我。可是你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毀了。你毀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離開賀家,不會離文淵哥那麼遠。你知道我離開賀家離開文淵哥的日子有多難過嗎?我每天麻木得如同一具木偶,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我試圖用酒精來麻醉自己,讓自己忘記文淵哥的存在,我每天和不同的男人約會上床,只是不想讓自己在清醒中面對失去文淵哥的事實。你能體會那種在自己不愛的男人身下假裝承歡的滋味嗎?每一次我都假裝歡叫,每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想到自己做的事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感到作嘔。
而這一切,全都拜你所賜,都怪你全都怪你!!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還是賀家養小姐,還是文淵哥最疼愛的寧寧,路兮琳,你現在能體會了嗎?體會我對你的恨,體會我想要你死的心情!」
說到最後,安寧的情緒忽地變得激動起來,臉上的哂笑也完全地被怒色所取代。
路兮琳蹙著眉一臉慌措地看著臉色忽變的她,害怕的眨了眨眼。
不過不等她說話,安寧又接著道:「所以只要你死了消失了,一切就會重新回到原來的模樣,我就可以和文淵哥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安寧的臉像是六月善變的天氣一般,臉上剛剛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怒色,又忽然地變得平靜下來,連說話的語氣也跟著起了變化。
語速不急不徐,瞳眸中的恨意亦隨之漸散,尤其是在說到與賀文淵恩愛的時候,眸中更是湧出滿滿的憧憬之色。
路兮琳因為害怕而一直緊盯著她的眼睛,也關注著她表情的變化。而在捕捉到她眼中的憧憬的時候,她忽地有了主意。
雖然她很想諷刺安寧說,就算我死,就算我消失,文淵也不會愛上你更不會和你恩恩愛愛白頭到老,但眼下顯然不是逞口舌的時候,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連忙換了方式對安寧說道:「其實,不用我死也不需要我消失,你也可以和文淵在一起,擁有他,並且和他完全地屬於彼此!」
沉浸在對自己與賀文淵美好憧憬中的安寧聽到路兮琳的話,不由神色一怔,很快從那片憧憬中回神過來。
她蹙著眉看了路兮琳一眼,神色狐疑地問:「你、你說什麼?」
她的反應被路兮琳全數收入眼中。
安寧果然還是和以前的每次口舌之爭時一樣,她的重心和目的其實都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賀文淵,她要和賀文淵在一起。
所以路兮琳覺察到這一點后,便順著她的這個弱點挑起了話茬。
「我是說,不管有沒有我,你跟文淵都可以恩恩愛愛,都可以和他擁有彼此!」
為了穩住安寧,為了自保,路兮琳違心地說著,說時,心裡也在快速地盤算著該怎麼脫身,畢竟目前的形勢對自己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即便是能暫時地穩住她,可是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哪根神經受了刺激又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而路兮琳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安寧腦子已經出了問題。
「你什麼意思?」
安寧連續的兩聲反問,路兮琳心裡微微地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選對了路子。
想著,她連忙斂了思緒,繼續柔聲道:「有些事,其實你一直都不知道,文淵他……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他對你也不止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路兮琳盡量讓自己神色自然,語速流暢,生怕一不小心就讓安寧覺察出了異樣。
而安寧在聽到她的話后,雖然手上的匕首依舊緊緊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但卻果然神色一怔,訥訥地道:「不、不,不可能!」她搖了搖頭,接著又將神色一斂,惡聲道:「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在騙我,我才不會相信你上你的當,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騙過我嗎?你就是想騙我放過你對不對?哼,你休想、休想!」
說著說著,安寧的情緒竟是又忽然地激動了起來,握著匕首的手也跟著她的情緒波動一顫一顫的,嚇得路兮琳又將頭往後仰了仰。
更讓路兮琳崩潰的是,害怕之餘她還不得不繼續出聲安撫她:「安、安寧,你、你冷靜點聽、聽我說,我說、說的都是真、真的!」
再鎮定再強的控制力,在面對真傢伙的時候,路兮琳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具血肉之驅,這匕首要真刺進去,她這條小命可真的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儘管現在的反應不是她真心想表現的,可是為了保命,她必須藏起自己的氣勢,表現得軟弱。
「我不相信,不相信!」
安寧搖著頭吼了兩聲,路兮琳又趕緊道:「你先聽、聽我說好不好?就算你要我死,也得先聽我把話說、說完,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文淵他對、對你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嗎?」
文淵啊文淵,雖然此刻你不能來救我,可是你卻仍然是我的救星。
路兮琳在心裡自嘲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