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要的事
兩天過後,正好休息。
天氣也像是應景一樣,下起了濛濛細雨。樹葉泛黃,在薄雨中零星飄落幾片,划著哀傷的弧線。
向暖陽穿上一身黑色衣服,帶著一包東西,來到了車站。每年的這一天,都是她最痛苦的一天,可是無人知曉,也沒人在意。
司涵宇穿著運動服,出現在車站,看樣子是要去做運動。向暖陽心情低落,也只是點頭打了招呼。
司涵宇上前問道:「暖陽,你這是幹什麼去?」
向暖陽低聲回應,「今天是我媽媽的祭日,我去看看她。」
看著她失落的神色,司涵宇心裡也跟著難過,「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別去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我自己去就好。」向暖陽本想讓他陪著,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拒絕。
司涵宇看著她那眼神,就知道她的心思,於是說道:「雖然穿的隨便了些,但顏色也是黑的,不會失禮。我陪你去吧,不過車費你來出。」
向暖陽這次沒有拒絕,她真的,很希望在去陵園的路上,不再是一個人孤孤零零。
陵園依舊是那肅穆蕭瑟的景象,人很少,落葉很多。
安靜的,連雨中落葉的聲音都聽得很清楚。向暖陽不記得是第幾次來這裡了,但她記得,每一次都是這種沉重的心情,母親去世的那天,她還同時失去了那個給她希望和「新生」的大姐姐。
司涵宇不知道向暖陽在想什麼,只是默默的提著東西,陪在她身邊。窄小的黑色雨傘,把他們籠罩在一起,司涵宇試圖走近她,可是她總是默默地拉開距離。
走進大廳,向暖陽找到了母親所在的格子,她打開玻璃門,把裡面的陳設拿了出來,用一塊乾淨的毛巾擦拭著,自說自話道:「媽媽,我來看你了。你看我有好的工作了,特別好。」
司涵宇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乎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向暖陽拿出母親的相片,那是一張陳舊的合影。
一個梳著兩個小辮子的豁牙女孩,正是兒時的向暖陽。她擦拭著幾乎沒有的灰塵,眼神那樣專註,神色虔誠,有淚水在他眼中緩緩滑落。
「媽,今天我給你買了一束馬蹄蓮,你看,多漂亮。」
說著,她把假花插在玻璃瓶里,「媽,等我存夠了錢,就給您買一個墓地。其實,我有也不想給您換墓地,我想等我老了的時候,寫一封遺囑,把我們倆的骨灰一同灑進海里。你說,我要是不在了,誰會記得你,還有誰來看你啊……」
說著說著,向暖陽痛哭了起來,她替過去的自己悲傷,也替母親悲傷。
回程的路上,司涵宇拉住向暖陽,「別難過,以後你還有我。」
向暖陽搖頭,「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值得。」
陵園的門前一個男人的身影,撐著傘。他佝僂著,單手攬著一個女人。向暖陽咦了一聲,「那個人……」
司涵宇循聲望去,那個人已經上了車。
向暖陽喃喃道:「那人好像路叔。」說著想起了張大媽家著火的那天,暴怒的老路,和高老師跟她說的事情。
難道路叔也是來這裡祭拜女兒的嗎?
猛然想起,那天領導對自己說的話,有時間給你路叔打個電話。難怪會讓自己打電話給路叔。
司涵宇問道,「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向暖陽回應道:「你知道路叔的女兒是怎麼去世的嗎?知道為什麼嗎?」
司涵宇搖頭,「我不太清楚,不過如果知道叫什麼名字,我倒是能幫著打聽一下。」
向暖陽抬頭看著司涵宇,「你能幫忙打聽到嗎?」
「大學同學比較厲害。」司涵宇謙虛道。
「那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向暖陽來了精神,滿炎熱切的看著司涵宇,「能嗎?」
司涵宇自然不會拒絕,「什麼人?對你很重要?」
「嗯!當年就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現在那個格子里的,可能就是我們娘倆了。」向暖陽說著,嘆了一口氣。
「叫什麼名字?」司涵宇嚴肅的問道。
「不知道姓什麼,只知道,她的小名叫暖陽。十五年前住在瑾水雅苑小區……」向暖陽說完,卻見司涵宇的眼睛一亮,他盯著向暖陽,「瑾水雅苑?」
向暖陽點頭,「我們曾經是鄰居,姐姐是社區工作的,後來她死於一場火災……」
她沒留意,她越說,司涵宇的眼神越凝重,他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你之前也住過瑾水雅苑?」
向暖陽點頭,「是啊,後來房子著火了,我就搬家了……」向暖陽沒想過,若干年後,她竟然會這樣平靜地說起曾經的事情。
司涵宇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盯著向暖陽問道:「那你認識大寶嗎?」
向暖陽看著他,眼中很是疑惑:「大寶?」
司涵宇定定的看著她,緊張的有汗水從耳後流下來,「嗯,小區的孩子們也叫他大魔王……」
向暖陽眉頭一皺,「大魔王!怎麼不記得?」說著她指著自己的腹部,「那個大魔王可真的讓我記憶猶新,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落的這麼大一個疤痕?」
司涵宇呼吸一窒,他不在敢說話,他謹慎的問道:「那如果你在遇到了他,會恨他嗎?」
向暖陽搖了搖頭,「只希望不要再遇見了。我從小就被人欺凌,我真的一丁點也不想再看見他們了。」
司涵宇低著頭,想了很久又問道:「那你的傷口,後來去醫院了嗎?」
向暖陽點頭,「去過了,暖陽姐姐帶我去的,醫生說長大后,可能會影響生育……」
司涵宇沒想過是這種結果,他連呼吸都亂了節奏,他沒想過幼年時的無知,竟會毀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他想道歉,可是怎麼都張不開嘴,該怎麼說?有什麼資格?
向暖陽嘆了一口氣,「不過想想也沒什麼,不就是影響生育嗎,我又不打算結婚,也不打算生孩子,這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才不會像我媽一樣,把自己的一輩子,綁在男人和孩子身上。不能生兒子,是我媽到死,都就得虧欠杜家的事情,我不要這樣。」
她自顧自的說著,沒注意身邊的司涵宇,整個人都不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