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難以償還
向暖陽點了點頭正色道：「當然想知道了，我找了他們這麼多年，可是都沒有消息。大姐姐為了我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我得懂得感恩。」
司涵宇沉思了一下，「那你以後見到路叔，一定要對他更好。」
這是什麼話？向暖陽一根筋的想著，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司涵宇嘆了一口氣，「暖陽，你認真聽著，路叔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那個救你的大姐姐其實，是路叔的女兒——路暖陽。」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的向暖陽，整個人呆愣住。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可從沒想過，路叔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她不停地深呼吸，最後顫抖著雙手問道：「司涵宇，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是路叔？」
其實她問的時候，心裡就已經確定了，是啊，難怪第一天報道的時候，告訴路叔她叫向暖陽的時候，路叔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高老師還曾經和她說過，路叔的女兒也是這麼大歲數離開的，她一拍腦袋，怎麼這麼蠢！
司涵宇看著發獃的向暖陽，擔憂道：「暖陽，路叔路嬸失去唯一的孩子，現在路叔病了，我們要不要隱瞞這件事？還是別他受刺激比較好？」
向暖陽嘆了一口氣，回應道：「司涵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在瞞著我？」
司涵宇搖頭，慌張否認，「沒……沒有。」
「你說吧，你一撒謊就結巴。」向暖陽看著司涵宇，她敏銳的感覺到，司涵宇查到的事情，可能還要更多，但是，並沒有全部告訴她。
司涵宇嘆了口氣，知道瞞不住了，只能坦白，「路叔路嬸對於孩子的事情，特別在乎，對於讓女兒失去生命的人，可能不太友善。」
向暖陽明白了，其實她特別理解，如果這件事羅在自己頭上，她同樣也做不到原諒。思前想後，她對司涵宇說道：「我明白了，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讓路叔受刺激，還是先保密吧。」
司涵宇這顆擔憂的心，總算在她說完之後放了下來。
一到醫院，向暖陽的心就緊了起來，完全沒有了最初的從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路，她既愧疚又心疼。
老路整個人就像老了十歲，原本稀疏的頭髮白了不少，凌亂的翹在頭上。臉色蠟黃，嘴唇帶著不正常的顏色，向暖陽的眼淚瞬間落下，她抓著老路的手，「路叔……」剛叫出了名字，整個人就哽咽了。
老路眉頭動了動，路嬸看見向暖陽難過，也跟著難過起來。
雖說，這是第一次和向暖陽見面，可是在老路的嘴裡，她早就認識向暖陽了，尤其是這個名字，這個一聽就親切的名字……那是同她寶貝女兒一樣的名字。
「孩子，別哭了，你路叔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腦梗，醫生說住院通通血管就行，別害怕。」路嬸的聲音很溫柔，明明很難過，卻在安慰向暖陽。
向暖陽的心情複雜至極，看著兩個老人相互照顧，身邊卻沒有一兒半女，頓時心酸。他們的幸福，是被自己剝奪的，如果當時大姐姐不救自己，現在路叔的身邊，也有兒女照顧。
「路嬸……對不起。」她心中愧疚無數，只能咬著嘴唇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傻孩子，你路叔的病是他自己的原因，你道什麼歉？別難受了，我給你洗點水果吃，你路叔病著，也吃不了什麼。」路嬸依舊還是溫柔的神色。
向暖陽內心無比苦澀，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讓他們失去女兒的罪魁禍首，還會有人對自己這麼溫柔嗎？
路叔，還能像疼愛自己孩子一樣疼自己嗎？
老路在向暖陽眼裡，就是父親一樣的角色。從小沒有親人的向暖陽，對這份難得的親情珍惜又緊張。
握住老路的手微微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路嬸不免動容，「我家女兒要是還在，你們一定會是好朋友。她和你一樣在社區工作，也叫暖陽……」說到這，路嬸的眼眶也紅了，看著病床上的老路，又想起了去世的女兒，滿心的酸楚，她把蘋果削好，遞給向暖陽，隨後出了門，摸摸擦拭著淚水。
向暖陽更是痛苦，心中的聲音呼之欲出，「路叔，暖陽姐姐那個時候，救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我。」
老路的手抖了一下，可是人還是沒有醒來，向暖陽默默地說道：「路叔，請你原諒我，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和路嬸的，就像姐姐還在那樣。」
說完，她把蘋果放在桌上，站起身來離開了醫院。她不敢再說什麼，現在，哪怕再多一個字，她都說不出來。
有什麼比剝奪了別人孩子生命，還多的虧欠？她窮盡這一生都難以還完。
司涵宇沒有離開，他周到的和路嬸告了別，隨後才離開。路嬸紅著眼回了病房，看見老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一雙眼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路嬸問道：「在想什麼？」
路叔有些遲疑的回答：「我好像夢見咱家暖陽了……」
這話說完，這對銀髮夫妻，相顧無言淚流滿面。
回到春風巷的向暖陽，難以回歸工作狀態。她恍恍惚惚，眼前總是浮現曾經的事情，所有的痛恨都直指杜家人，從出生就不受祝福，母親被拋棄，對自己好的人一一離開，現在路叔也病了，身邊連個照顧他的孩子都沒有。
向暖陽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像個災星一樣，身邊的人無一倖免。
「司涵宇，我可能真的是個喪門星，杜老太太說的對。」她低落的說道。
「沒有，你不是。如果生在別人家，你也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是他們的錯，才讓你過得不好。」司涵宇安慰道。
此刻，他的心情也很忐忑，曾經的他，也混賬的欺負過這個可憐的女孩，甚至讓她受了傷，無疑在她心酸人生中，又添了一筆陰暗。
若果能再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做出那種混蛋事情，一定會像別人一樣，給她冰冷的人生添一絲溫暖。
向暖陽不知道他的想法，對他的安慰表示感謝，可是心裡的坎卻總也過不去。她看著司涵宇，輕聲問道：「如果，路叔知道我就是那個殺了他女兒的人，路叔，會不會怪我？會不會恨我？」
司涵宇還沒回答，只見谷雅潔神色古怪的走了進來，向暖陽趕緊閉嘴，這個女人到底聽進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