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裡夢外
一條不怎麼寬的土路上,林火慢悠悠地蹬著自行車,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
「媽的,這鬼天氣也太熱了,當初后羿射日的時候怎麼還留一個幹嘛?」
他抬手擦了把汗,感覺自己快熟了,裝進盤裡端上桌就是道菜。
這時路邊突然竄出一隻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小狗,奔著他就跑了過來。
林火下意識地捏剎車,只是沒想到緊急制動根本不起作用,車子不受控制地撞了上去,隨後他發現手裡竟然多了半截剎車把。
斷了?這可是剛從舊貨市場淘回來的精品山地公路多功能組合自行車,當時老闆還拍著胸脯保證只要騎上它,跨過山河大海都沒問題,怎麼一上路就出故障了?
「嗚。」
一聲軟綿綿的哀嚎打斷了林火的思路,他這才看見那隻小狗正蜷縮在前輪下邊。
林火是東北人,秉持著那首《東北人都是活雷鋒》的中心思想,撞了車了哪能不救人?不對,是不救狗。他趕緊下車,為了防止小狗復仇心切咬他一口,特意撿了根木棍防身。
小狗好像沒什麼事,翻了個身就站了起來,還抖了抖身上的毛,看上去挺精神的。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走了,很抱歉撞了你,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以後出門要記得看車哦,拜拜。」
林火扔掉手裡的棍子,沖小狗揮揮手,準備要走,他要去找那個賣車的老闆討個說法。
沒想到他一動小狗也跟著動,擋在車前邊就是不讓他走。
「你這是訛上我了?嘿,我這暴脾氣,信不信我一腳加速撞你個生活不能自理?」林火面露兇相開始威脅小狗。
哪知小狗還是個倔脾氣,張嘴就叫了起來,在這寧靜的午後,它的叫聲十分響亮。
要說在農村這通訊基本靠喊的方式還是很有效果的,小狗剛叫了幾聲,四面八方就有了回應。
緊接著四周的草叢中牆角下還有各種犄角旮旯里竄出來十幾二十隻狗,把林火圍住了。
林火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是一隻有組織的狗。
這些狗的個頭都不大,花色不一毛髮凌亂,來了以後亂叫了一陣子,然後統一低頭在他腳邊聞來聞去的。
一看就是些只會咋呼沒什麼膽子的標準鄉下小草狗,這種狗叫得凶,但不敢咬人,屬於耍嘴的貨。
可就這麼被圍著也不是個事,要是被人看見當成偷狗賊就麻煩了。
林火下車撿起那根木棍凌空揮舞了幾下,那些小狗們立刻集體後退。
他心裡踏實不少,用棍子指著小狗們罵了起來:「咋的,還組團來了?趕緊把路給我讓開,信不信把腿給你們打折了?」
罵完以後他自己也有點臉紅,怎麼混的,都開始跟狗約架了?
小狗們倒有點視死如歸的架勢,又都圍了上來。
林火正準備動手教訓它們,舉起來的棍子卻停住不動了。
七八條膀大腰圓的大狗邁著放蕩不羈的步伐過來了,跟那些只會亂叫的小狗不同,這是實力型選手,它們身上橫七豎八傷痕纍纍,一看就知道都是玩過命的。
小狗們一看到大狗立刻就讓開路,同時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好像是在告狀。
幾條大狗徑直走到林火面前,開始呲牙。
「我警告你們離我遠點,這棍子不長眼的。」
林火把木棍橫在胸前,怕得不行。
大狗們沒有理他,朝著林火就撲了上來...
「媽呀!」
林火一聲慘叫,翻身坐了起來,愣了愣神,四周一片漆黑,拿過手機一看,半夜三點,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做噩夢了。
儘管是個夢,可那感覺也太真實了,好像真的被狗咬過了一樣。林火擦了把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躺下準備繼續睡覺。
「汪汪。」
還沒等閉上眼,耳邊就傳來了幾聲狗叫,林火嚇得一激靈,直接就從床上蹦了起來,順手打開了燈,剛做了被狗群毆的夢,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狗了。
夢裡被撞的那隻小狗,正搖著尾巴站在地上。
林火窮屌絲一個,養活自己都費勁,根本就養不起寵物,這狗難道是睡覺前忘了關門從外邊溜進來的?
他扭頭看向房門,一下子就愣住了,門鎖的嚴嚴實實,小狗是怎麼進來的?
半夜三點,屋子裡憑空多出來一隻小狗,再加上剛才的夢,越想越詭異,總不能是從夢裡跑出來的吧?
「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火後退了一步,背靠著牆,雙手舉著枕頭問道。
小狗沒有理他。
小狗嘴裡好像叼著一個什麼東西,綠瑩瑩的,不過看不清是什麼。
「就你自己來的吧?」
林火又問道,突然想起夢裡那幾條咬他的大狗,該不會也跟著一塊來了吧?想到這,他警惕地四處打量起來。
好在屋子不大,很快就偵查完畢,除了他和地上這隻狗,沒有會喘氣的了。
「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我幫你找點...」
儘管知道小狗不會說話,林火還是認為有必要跟它搞好關係,可是話剛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那隻小狗不見了。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幾秒鐘前還站在地上的小狗就那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什麼鬼?林火腿一軟,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火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趴在床上,他有些費力地坐起來,燈還亮著,房間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想起剛才的事,林火覺得腦子有點亂,弄不明白是不是又做夢了。他手腳並用爬到了床邊,沒什麼小狗,不過地上多了一樣東西,好像就是小狗嘴裡叼著的那個,看來不是做夢。
林火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東西,心裡雖然有些害怕,可還是按耐不住好奇伸出手去撿。
手指剛觸碰到那個東西,頓時一股涼意就傳遍了全身,像觸電一樣,然後他就從床上掉了下來。
林火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已經從床上換到了地下,仔細一看,原來是個核桃大小的墜子,拴著一根紅繩。拿在手裡掂了掂,有點分量,可以排除是塑料製品。
舉起墜子對著燈光仔細照了照,碧綠色的,晶瑩剔透,正反兩面刻著一堆奇怪的符號和圖案。
林火沒什麼大本事,不過很有自知之明,他相信憑自己的運氣是不可能撿到翡翠玉石之類的貴重物品,手裡這玩意八成就是染了色的玻璃製品,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啤酒瓶底直接改裝的。
不過做工挺細的,表面光滑沒什麼毛茬,只可惜上面刻著的東西超現代主義風格太重,有點非主流對話殺馬特的感覺,林火接受不了,否則就算刻個福字他也會勉為其難據為己有。
正看的出神,林火發現吊墜裡邊突然鑽出一隻小怪獸,張嘴就咬了自己一口,然後就消失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林火只覺得手指一痛,然後血就流了出來,滴在了手中的墜子上。
林火尖叫一聲,把手裡的東西扔了出去,被咬的地方是手指,還在隱隱作痛,卻看不到傷口,夢裡被狗咬,現在又被怪獸咬,難道自己很香嗎?
「你好,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對話了。」
冷不丁一個渾厚的男中音響起,林火一哆嗦,警惕地問道:「誰?誰在說話?」
房間里除了自己就沒有第二個人了,難道是鬼?林火後背一陣發涼,突然很想尿尿。
「拜託,這裡就咱們兩個,除了我還能是誰?」
對方似乎對林火的問題很是不屑。
林火循著聲音看過去,是從被扔掉的墜子那邊發出來的。
「你會說話?」
僅存的理智和膽量讓林火站在原地沒動,盯著墜子問道。
「那是當然,不過現在你需要給我換個地方,因為旁邊這雙鞋散發出來的味道讓我很不爽。」
對方完美的詮釋了怎樣通過語氣的轉變來表達什麼叫做厭惡。
林火已經可以確定聲音就是墜子發出來的,因為那裡正好有一雙穿了三個月的球鞋,本來是打算明天要洗的,可他還是有些猶豫。
墜子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說道:「放心,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你該不會這麼膽小吧?」
激將法很有用,林火一咬牙,走過去把墜子撿了起來,為了避免再次被咬,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用上帝的視角觀察它。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之前那些奇怪的符號和圖案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人臉,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
震驚之餘林火不禁對這個墜子愈發好奇了,會說話還會自動變臉,有點內涵,就算是啤酒瓶底改裝的也不簡單,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估量一下這東西的價值了。
「你是個什麼玩意?」
林火想弄清對方的身份。
「請注意你的措辭,有罵人的嫌疑,我鄭重警告你,我不是個玩意。」
墜子很不爽的說道。
林火憋住笑:「好吧,你自己說的,你不是個玩意,那我該怎麼稱呼你?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