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公寓
藍桐的事情是明渝鈞所不知道的,但在奶茶店看見安默之後顧朝笙就覺得心裡很不安,思來想去還是讓明渝鈞幫個忙查出安默的居住地址,晚些時候他親自過去一趟。
安默住在離景大不遠處的單身公寓,站在落地窗前正好能看見不遠處景大的紅牆鐘樓。
顧朝笙敲著門,但顯然安默也聽不見;不過他運氣比較好,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隔著防盜門安默往外面張望著,神色很疑惑似乎並不認得他。顧朝笙比著手語,又拿出紙寫了字遞給安默看:「我叫顧朝笙,我表姐是藍桐,五年前你曾經約我相見的。能讓我進去嗎?我想向你諮詢一些事情。」
思索了一下安默就點點頭開門。
跟聾啞人交流起來確實很困難,顧朝笙只會簡單的手語,此外就只能寫字對話了。
安默問他這些年可還好;顧朝笙點點頭,五年前安默出事後不久他就被父母強行送出國了,直到半年前才被允許回來。
「當年你車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那絕對不是一場意外吧。」顧朝笙向她問。
安默微愣,然後寫道:「你就當那是一場意外吧。你是藍小姐最疼愛的弟弟,她一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聽著安默這樣說,顧朝笙豈能不明她的意思;當年安默車禍就是有人刻意為之,而製造了那場車禍的人應該就是八年前害死藍桐的人。
「正因為表姐對我最好,我才不能讓表姐死得不明不白。當年的事是不是和藍家有關?」顧朝笙最懷疑的人就是他舅舅的現任妻子桓燕;桓燕好歹也是名門小姐出身,卻恬不知恥的勾引有婦之夫並害死了他舅媽向儀,她身上的嫌疑比任何人都要大。
「是和藍家有關,但不是主因。」安默皺眉搖搖頭,只是反覆的讓顧朝笙不要摻和進這件事情;她懷疑八年前藍桐被害是因為涉及到一個大秘密,五年前她遭遇的那場車禍也是與此有關,她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成為無辜冤魂,所以寧願永遠爛在自己肚子里。
安默比顧朝笙想象中還要固執,無論他再說什麼她也不肯告訴他再多的事情了。
見是無果,顧朝笙暗嘆了一口氣,轉而問起:「那你可知道Cynthia?」
似乎安默的英文並不好,端著那張紙看了許久才搖頭,寫下:「是月光女神的英文嗎?」
看著她的神色不似作假,顧朝笙無奈的摒去心中的彎彎繞繞又問:「那你可認識什麼很厲害的黑客?」
安默仔細思索了一下才說:「我記得晚妝說過,她弟弟是一名很厲害的黑客。」
他自然知道明渝鈞是黑客,所以又是一無所獲,對於Cynthia的事情安默似乎確實是一無所知。
「據我所知,你是景大新聞系08屆畢業生,比明晚妝高一屆。你們怎麼認識的?」顧朝笙又問。
「曾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安默沉默了半晌才很簡單的寫下。
顧朝笙記得在奶茶店的時候陳峻也是這樣說的,曾經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只不過後來因為一些矛盾和分歧而老死不相往來。
你跟陳峻也相識吧?顧朝笙問。
在看到陳峻這個名字時,安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像那天在慶源大廈她突然看見陳峻時也是那麼反常的反應。
她露出幾分苦笑:「他是我的前男友,不過在七年前我們分手了。你不用多想,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純粹是三觀不合罷了。」她已經提前堵住了顧朝笙再想問其他關於陳峻的問題的可能性。
其實顧朝笙是覺得安默和陳峻也不像只是普通前情侶那麼簡單,但安默固執的不願多說,他再多問也是無益。
從安默家出來,顧朝笙剛走出小區卻正好遇見了一副死人臉的明渝鈞,似乎是剛從公交車站那邊走過來的;不過明渝鈞怎麼也來這邊了?
「朝笙哥?」明渝鈞看見他時才停下腳步,死人臉上終於多了幾分能看的表情。
「你怎麼過來這邊了?」顧朝笙下意識就開口問。
「遇見了一件怪事,過來看看怎麼回事。」明渝鈞只說。
明晚妝的手機如今在明渝鈞手中,今早手機卻收到了一條信息,是水電費扣除通知,而住房地址卻並不是明家。
明渝鈞生疑,就查了明晚妝的流水賬信息,結果發現明晚妝還有一套隱藏小公寓,但這套公寓卻是在半年前已經過戶到他名下,可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套小公寓就在景大外,按照記錄明晚妝在十年前就已經租下這套小公寓,一直到四年前原房東將小公寓出售,她就順勢全資購買了。
按照水電費記錄看來,明晚妝平時根本不是住在明家,而是住在這套小公寓里。
「那你姐也是個長情的,能在這裡住十年。」顧朝笙沒來由的感慨。
很多大學生不願意住在校內宿舍,就在外面租房住;而最臨近景大的那片公寓就是景大學子的校外聚居點。
看見三三兩兩青春活潑的少年少女推著自行車從公寓區出來,真有一種重返青春的錯覺。
明渝鈞照著地址進到公寓上到九樓,然後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就是他們也沒有公寓的鑰匙。
「我可是最強黑客,根本沒有什麼鎖能難倒我的。」明渝鈞嘀嘀咕咕著,顧朝笙正想說這是門鎖又不是電子密碼鎖,這根本跟你是不是黑客沒有關係,結果就看見明渝鈞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小鐵片直接上手撬門了。
顧朝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然後那扇門很輕鬆的在他面前開了;他這才反應過來用手掩了掩臉低聲問:「撬門似乎也是違法的。」
明渝鈞回頭環繞周圍望了一圈,面無表情的說:「沒有攝像頭,你不說我不說也根本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推開門進到屋裡,剛剛關上門就突然聽到屋裡一陣古怪的童謠音樂響起。
姑娘她唱著歌
歌兒飄在天水河
月兒送我去找哥哥
哥哥又走了
······
明渝鈞嚇得像誤入鬼屋一樣整個人跳起來然後往門外跑,最後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牢牢掛在門上恨不得就長在上面了。
看著他這樣,顧朝笙嗤笑;看他平日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是個膽小鬼。
他循著童謠的歌聲尋過去,原來是一架台鐘發出來的,看起來似乎是鬧鐘的定時音樂。
「哎,沒事,只是鬧鐘響了而已。」顧朝笙用了很大勁才將明渝鈞從門上扒拉下來,他現在真的嚴重懷疑明渝鈞就是一隻深海八爪魚。
「太可怕了!」明渝鈞還驚魂未定。
剛才那首童謠是天水的一小段,天水童謠都是歡快的悠揚的,而剛才的童謠聽起來卻特別陰森恐怖,很適合做恐怖片背景音樂的那種。
明渝鈞像只剛受了驚嚇的貓一樣小心翼翼的端起那架台鐘仔細觀量,將鬧鐘一點一點的往回調;調回到下午六點零三分,剛才的童謠天水再次響起。也許是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倒不覺得恐怖的,反而很是悠揚清甜。
明渝鈞湊近到台鐘上辨別著,才說:「這段童謠應該是我姐自己錄的,我分辨得出來我姐的音色和別人的音色。」
不過別人調的鬧鐘一般都是整時整點的,怎麼他姐就這麼特別?
「我記得晚妝說過,她平時在舞蹈隊一般都是訓練到晚上七點才收班,這個時候應是在訓練室吧。」顧朝笙若有所思的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明渝鈞搖搖頭。
小公寓是複式的,整體布置很居家風,雖然不大但也五臟俱全。下面的客廳對面是書架牆,牆上塞著滿滿的書;對面有小型的沙發地毯茶几,另一側是開放廚房和衛生間,外面的陽台養著兩盆花草,放著一張藤桌和兩把藤椅。樓上是休息處,放著床和衣櫃,還掛了遮光的帘子。
不過小公寓里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潔,似乎在離開前明晚妝特意仔仔細細的收拾了一遍,被子和衣服都摺疊得整整齊齊。
顧朝笙站在小陽台眺望遠方,就回頭跟明渝鈞說:「說實話,這裡風景也還真的不錯,有一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詩情畫意。」
明渝鈞瞥了他一眼:「我姐才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顧朝笙很是不明所以的抬頭,他剛才說了什麼?
「晚妝是個很自律的人,而且似乎還有輕微的潔癖。只不過——」顧朝笙突然說起,卻話鋒一轉,蹲下伸手探進茶几底下摸索出了一張已經泛黃的小紙條,「剛才我站在那邊的時候就看見這裡面好像有什麼,但不太知道。」
紙條上寫的正是天水童謠的歌詞,背面寫著一句話,正是之前陸寜儀交給他們的紅綢子上面寫的陸遊《鳳頭釵》的最後一句: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顧朝笙驟然抬頭向明渝鈞問:「你可知道,晚妝可曾談過戀愛?」
「我姐這都將近三十歲了,談過幾場戀愛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嗎?」明渝鈞不以為意。
「我是幾個月前才回國做了晚妝的心理醫生,其實對於她的很多情況都不是很了解。如果陸師兄在寧州,他一定知道得比我們多。」顧朝笙很懊惱。
當初他幾乎可以說是被陸寜均忽悠回來的,但真正讓顧朝笙答應做明晚妝的心理醫生還是因為明晚妝長得像藍桐。
聽顧朝笙這樣說時,明渝鈞的臉色黯淡了幾分,似乎有些不高興;或許是覺得,就連一個外人都比他了解他姐,讓他覺得很沮喪。